赵普九平躺在床上舒服的扯着电话线，那样的紧绷着的线，像一座岌岌可危的独木桥。
    “明天你就不用去了。“赵普九撂下电话，从床头案上拿起进货账单仔细的看着。
    为什么？宫念铭急了，那可是他与商户联络感情，套交情的大好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你俄文学到什么程度了。”他点了根细长杆子的外国香烟，冒出的火苗都是蓝紫色的，想一簇神秘的紫罗兰。
    “恩，一般的日常交流应该没问题。”宫念铭反过身来，死死的盯着他的表情，想要透过那张冷酷的面具窥得破绽。
    赵普九笑着，薄薄的唇一开一合，滴溜溜呜啊啦啦的一串不明字符哗啦啦的倾泻而出。听得他脑子当机似的混沌，等他瞧清赵普九那得逞的笑容时，他才恍然大悟。
    老奸巨猾！此刻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词汇来形容他。
    “想要干大事，就要多用点心。”赵普九笑得不痛不痒，说得不咸不淡，天知道你这么巴巴的向商会那些老混蛋献殷勤是为了什么，羽翼还没丰腴，就想背着我瞎搞小动作？！啪得一声，手里的铁罐香烟盒瘪瘪恰恰的宛若一个被钢筋牢笼束腰的西方女子，发出短促的尖细的哀怜的惨叫。
    妈的！这混蛋，不但老奸巨猾还阴狠无比，心里咯噔一声，严重狐疑赵普九察觉了他的良苦用心，察觉了他的卧薪尝胆，察觉了他的身在曹营心在汉。
    宫念铭瞪着细眼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在赵普九强大的气场下，很没骨气的又侧了过去，他觉得光是小学语文老师教的这个排比手法已经完全不能把他此刻心惊胆战，心惊肉跳的感受渲染的淋漓尽致了。
    他要用无数的感叹词，啊啊啊啊啊，无数的感叹词！他要疯了，自己献身又‘献心’的，可这只老狐狸完全不上当。
    赵普九盯着他无比纠结的在床上咕噜噜的打转，心情从未有过的明朗。
    “偷鸡不成蚀把米？”突然室内响起促狭的笑。
    宫念铭只觉得胸口有团火，叫他抑郁难平，然他却只能佝偻着身子，恼怒的抱着脑袋装傻：“啥？九哥，你说啥？”
    好啊，装傻，继续装，赵普九瞅着他似傻非傻的憨态，也不揭穿他：“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吉姆，那畜生有次想偷鸡吃，结果叫鸡啄瞎了眼睛。”
    “真、真的吗？”宫念铭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被他看过的地方像撒了硫酸似的滋滋的发烫发疼。他情不自禁的打着冷战，艰难的回报他一个谄媚的笑：“哎呀，大早上的，干嘛说这么恐怖的事呀。”
    “恐怖吗？”他伸出手抚摸着他的刺啦啦的短发，“只要你乖，不管你是想吃肉还是想要票子，跟九哥说，九哥一定二话不说赏给你，不过我要你记住一点。”
    “什、什么呀？”他扑棱这脑袋，抱着双臂，看赵普九的脸严肃起来。
    “千万不要在背着我搞七搞八，我最恨别人背叛我。”
    “那、那当然不会。我宫念铭怎么会做那么没良心的事呢。”去你娘的，兜来兜去的，原来是在敲山震虎，宫念铭讪笑着，把额上的冷汗蹭在了他的蓝布袍子上，看上去却给人一种撒娇的错觉。
    赵普九不觉莞尔，眯着眼睛，抬起手，不自觉的一再的抚摸他刺啦啦的脑袋，像在教训一个令人怜爱却淘气异常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