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逆光暗隐魔障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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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醒了”听到冉凌的声音,他急急的跑过去“明德,明德……”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冲冉凌吼道“愣着干什么?去叫大夫”她习惯了对人大呼小叫,但是并没有恶意。
    冉凌跑了出去
    “明德,明德……你都吓死我们了,等你好了,要罚你。”
    大夫急急的跑进来,把了把脉,又见明德神情不对,一般睡了这么久醒来都会不适应光线,他却毫无不适的征兆,再细看,眼睛竟是没有焦距。伸手在眼前晃了晃也是毫无知觉。
    “冉凌在吗?”
    “少爷……”他抑制着哽咽的声音。佐穆强拉了大夫出去“他是怎么了?”
    “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是盲了。”
    他的手心顿时冰冷的渗出了汗,脑子里一片空白,想要强迫自己想着他爽朗的笑,微微的颦眉,明媚深邃的眼神。
    可是,他愣了,他再也捕捉不到,是我错了,连个书生都保护不了,还强冠个“灵剑”的虚名。
    “能治好吗?”大夫倒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请容许老夫一些时间,把这毒弄清楚,才能着手治疗。”
    “你是说能治好?”
    “公子莫急,老夫不能断言,若是公子信的过老夫,便留下治疗。”大夫心里也是有些窃喜的,许多年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毒,竟像个青年兴奋激动。
    佐穆没有再说话,木木的走近屋里。明德自觉眼里一片漆黑,不像是没有点灯的样子,又想到刚才大夫探了探他的脉象便不再言语,“冉凌,我怎么了?”
    “少爷……”明德刚欲起身又牵动了伤口,痛得刺骨“别动,好生躺着。”佐穆轻轻地按住了他,眼见他毫无血色的脸越发呈现病入膏肓的惨白,
    “我盲了吗?”
    “……”
    “我盲了吗?嗯?”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抱剑立在一旁的尹清大声道“你瞎了不知道吗?还问!”
    “住口!”佐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才住口。
    “没事的,明德,大夫说这只是暂时的。”
    “是啊,少爷,大夫说过不了多久就会好。”
    他怔怔的看着他,怕他消失,怕他受不住,怕他崩溃,一时间屋里陷入死一般的静谧,谁都不敢打破。
    只有大夫带了徒儿端药进来“公子,吃药了。”
    冉凌缓缓将明德扶起靠在自己肩头,他木木的配合着,佐穆接过药碗一匙一匙的靠近。
    喂了药他不紧不慢的道“我累了,想睡会儿”冉凌将他安置好,准备离开,佐穆却坐在桌前,佯装离开,冉凌会意便不再劝他,只有尹清悻悻的摔门而出。
    就这样,他端端坐着,眼神不离那床上的人。
    佐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可是他偏偏明明白白的这样的离不开来,这么清秀玲珑的人,谁舍得让他受苦。床上的明德一刻也没有闭眼,也不知是不是眼睛见不得东西,便不觉得疲惫。
    这里静得可怕,佐穆隐了自己的呼吸。
    终于他的泪夺眶而出,没有预兆红泪顺着流到耳鬓,湿了他的长发,湿了素白的枕,一片晕染开来,独自悲伤。他不知道这许多年后他还是忘不了。
    是谁说记忆像是倒在手中的水,无论是摊开还是握紧,都会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到尽头。抓不住,留不下,囚不得。可是,多年后的他却无法忘怀些什么,某些记忆也不会因为经年累月而变得模糊不清,倒像是被困在那些恶劣记忆的魔障里,越想忘记却是越清晰。
    那邪恶的记忆像是魔鬼,伸出五爪扼住他的喉咙。
    天知道是多么渴望得到涤除,是多么渴望忘怀,多么痛恨它是如此清晰。它总是在我他孤独的时候来讨扰,也许他一直是寂寞的。
    于是,他渴望成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即使万箭攒心,也能如凤凰涅槃般重生。开始步步为营,枕戈待旦。可事实上,明德败了,它来势汹涌,无孔不入,吞噬了美好的记忆成为一方霸主,再也不见那一寸翕和。
    他只能紧紧的攥着那扼着喉咙的魔爪,别无他法,无力挣脱,终于,那内心深处一片狼藉,那无叶的曼陀罗,那长在彼岸的曼陀罗,那灼灼其华的曼陀罗,顾自悲伤的妖艳着,那簌簌而下的红泪,唱着悼词说寂寞,纪念那不复存在的美好记忆。
    邪恶的记忆还在叫嚣造势。站在记忆的心尖上看见曼陀罗一遍血色的猩红。
    他甚至想过是不是应该感激这段记忆,它那样深刻,滂霈大雨也难以涤除,庆幸的是那些祸事发生的时候,那些好事发生了,它与某些不想忘记的人和事离得太近,
    所以,不想忘记的某些仍然没有走远,他可以随时靠近,时不时拿出来当作财富炫耀然后再次珍藏。每次那些让人难以接受、不忍回顾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时,总要抓住些什么,去相信,让自己得到一丝安慰,而不至于孤军奋战,而那美好的记忆便成了救命的稻草。
    立于天地,来这人世走一遭,你我皆是这人世的一颗棋子,哪里是自己做得了住。
    于是,唯一属于自己的,怕只有那记忆,妄想去左右它,去左右唯一属于自己的棋子。可是,错了,错了许久,错得离谱,想忘的忘不了,怕找不回。
    不想忘的却囚不住。如果可以选择记忆,他会毫不犹豫的将恶劣的记忆封印,即使这样的记忆不完整,也情愿把不完整的记忆放在不完整的容器,好过这么难受的挨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甚至慌了,却还是隐着呼吸,明德定是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许多年后,谁举兵进城?他四面楚歌,万箭攒心,还能如凤凰涅槃般义无反顾;
    谁乱了礼法?他骂名累累,万人唾弃,还能真性不改,万缘不挂;
    谁的国破城倾?他刀剑吟唱,天下厮杀,还能澄心定意,笑渡三途川。
    一切的一切,都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殊不知一直顺着谁布下的局在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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