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霖讪笑着转身，朝着那老鼠眼直赔笑：“那个，他、他不是故意的，他这人脑子有点不好使，小时候被门夹过，您大人有大量……”
    一旁仍旧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一干说闲话的人听完这话便哄笑开去。
    “唉，看你长得不错，怎么嫁了个痴呆相公啊！”
    “哪儿痴呆了，刚才说那些话可是振振有词哩！”
    “是挺不像痴呆的，一出事就成哑巴了，多精明啊，全让媳妇一人扛着了。”
    那老鼠眼捏了捏自己的左半边胡须，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小娘子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你相公方才讲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你却说他是个傻子，这谁信啊？”说着他走近了山霖，然后仔细对着她打量了上下，又绕着她走了一圈，那目光如同蠕虫身下分泌的粘液一般粘腻，让山霖一阵犯恶心，他再将目光挪到夏渊的脸上，而后者正处于对自己的声音发不出这一事而干着急的状态，浑然不觉自己惹了大麻烦，最后这老鼠眼露出了个类似于买菜时挑到了卖相不错的白菜一般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又站回山霖面前，山霖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而再次感受到了他那狭促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山霖的胳膊上不由得起了层鸡皮疙瘩。她笑着道：“您别听那群人瞎说，我和他才不是什么夫妻，他……是我表哥。读书读了好几年，进京赶考没中之后就这样了，天天到处骂人，疯的厉害，我娘让我看着他管着他点少惹麻烦。所以您就别和一个傻子计较了，放我们走吧？”
    那老鼠眼一听前半句话就乐了，完全无视掉后半句话，捻着那小胡子便笑道：“哟，小娘子许了人家了么？”
    “……这个嘛，嘿，人家哪好意思跟外面这儿瞎说呀。”山霖只觉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面上假笑快要变成狰狞的狞笑了。要不是因为这儿人太多不好施法直接遁走，而且惹了这家伙没法子在这儿歇脚了，白惹麻烦，多生事端。山霖早就施个咒让这货先一根根拔了自己的胡子，再让他去街上裸奔一圈，扇自己一百个巴掌，最后等他停下来的时候揍他一顿，然后走人！她不等那老鼠眼说下去，便将话题扯回去：“你看我都那么诚心诚意了，就让这位大哥让让呗？”
    “唉，别急嘛，要走也可以啊。”老鼠眼笑着，那张脸山霖怎么看怎么慎得慌，“看你也是个别家赌坊的常客吧？这样，我们就赌最简单的，押大小，你若赢了我便放你走，你若输了嘛……”
    “输了便随你处置，而且我下的注也都归你。但是如若真要赌，不赌钱怎么尽兴？如若我赢了你的钱归我，作为无故扣押我们的补偿怎么样？二十局为限。”山霖想都没想，就开口提出了条件。反正这赌坊平日里一定挣了不少黑钱，而且这赌坊日后定然不能再来了，还不如趁着现在赢点钱，也好安慰一下自己完全被破坏了的心情。
    老鼠眼笑起来那眼睛直接成了两条缝：“好。”说着他招来了手下，然后一个小厮不一会儿便捧着一袋子的银锭过来了，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碎银。老鼠眼掂了掂那个袋子，然后将山霖带至一张赌桌前，周围的赌徒都抱着看山霖出丑的态度围了过来。
    山林轻蔑地笑了一笑，这群家伙天天在这赌场里读得天昏地暗，看有些人出手豪爽但是衣着已经十分陈旧，想来已经被这赌坊榨干了血肉只剩下这皮包骨头的身躯了，自己却浑然不觉。这赌坊老板一定动了不少脑筋在所有赌法上都做了手脚吧。山霖抬起头，看着被一群人拥着的老鼠眼，对他侧着头微微一笑，心想：“笑笑笑，等到我赢了你的一大笔钱，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那我们开始吧。”老鼠眼眯着眼咧开嘴对山霖说道，山霖看着那一口层次不齐地镶着金牙的黄牙心中不禁作呕，壳表面仍然是波澜不惊，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而老鼠眼看到她点头，那双眼睛笑得都快不见了。他向一旁摇骰子的小生示意了个眼神。山霖看着老鼠眼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得眼里有了笑意，心中的如意算盘开始打得啪啪做响：赢得钱后先选个好点的客栈住下，再到城西的酒楼买刚出笼的桂花糕，还有旁边的胭脂铺也要去，虽然自己不化妆，但是这可比山上姥姥给的粉细腻多了，带回去给姐妹们她们一定喜欢。嗯，还有旁边的裁缝店也要进去一次给自己和那个呆愣子书生弄点像样的衣服，他那个寒酸样要是去赶考估计会被那群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笑话吧……唉，等等，为什么要帮那家伙做衣服呢？他一路上婆婆妈妈的，刚刚还在那里阻止自己进赌坊，自己只要负责把他安全送去赶考就可以了啊，反正他的愿望就是进京赶考高中状元。关心他会不会被人笑话做什么！
    “姑娘开始吧？”老鼠眼的声音拉回了山霖的思绪，“既然这回我们不是主要赌钱，那么姑娘就随意下注好了。即使只下一文钱也可以。”
    周围人开始哄笑：“乡下小姑娘没带钱出来，还带着个傻子表哥，钱老板今天真是赚到了，看起来这表哥长相也不错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一群人渣。
    山霖在心里不无厌恶地想着，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两碎银，“啪”得拍在了小的那边：“赌小！”周围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就开始小声议论。那老鼠眼也颇感意外，但是随即脸上便浮现了狭促的笑容，山霖仿佛看见了奸计得逞的黄鼠狼精，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姑娘为人爽快，我就喜欢和这样的人赌。”山霖被老鼠眼的眼神看的极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兔肉……山霖为了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只好环顾一下四周，这一看恰好看见了正急得团团转的夏渊，夏渊见到她看过来，便急急忙忙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发现仍然发不出声音后急得要冲上前，却被旁边的侍卫一把拉住了。山霖看着干着急的夏渊，用眼神示意其别乱动，再在脖子上用手抹了一下。这下夏渊安分许多，阉了吧唧地站在那儿。见到自己的威胁很好地起到了作用，山霖满意地咂了咂嘴，转过头全身心投入到赌局之中，当然，在那之前先在自己心里给这个呆愣子加了一条：怕死。
    老鼠眼看到山霖将目光又一次放回了赌局身上，便拿出一锭银闪闪的白银放在写着大字的那一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我就赌大了。”说着，那小生便开始摇放置了骰子的蛊。山霖眯了眯眼。蛊打开。果不其然，八点，大。
    “那姑娘的钱我就笑纳了。”老鼠眼笑得颇为得意，满眼都仿佛在说：“小娘子你还太嫩，跟我斗还不如直接从了我。”山霖耸了耸肩，装作无奈的样子：“开局不利，看来今天运气不好。”老鼠眼哈哈大笑，转脸对围着的众赌徒说道：“好了，各位看官你们可以下注了。”
    山霖一愣，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一手，连忙出声阻止：“老板，这是我们两人的赌局，你可别把别人牵连进来。”老鼠眼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小女子第一次来，老板一点面子也不给吗？”山霖不依不饶。
    “好吧，我就看在我和姑娘十分有缘的份上……”老鼠眼朝着山霖眨了眨眼，山林不由地松了口气。如果人多自己恐怕就无法发现其中猫腻。这人胃口还真大，还想趁着这种时候一起赢别人的钱。
    “开下一局吧。”山霖催促道。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赌了十局，山霖一共赢了四局，而老鼠眼却已赢了六局。山霖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样子便心知这只是慢慢引你上勾的伎俩，让你赢几局长点甜头认为自己有希望可以赢，最终却是倾家荡产。不过这点小伎俩骗不了她，山霖在心中嗤之以鼻，更何况她已是明白其中猫腻。
    “山霖姑娘你要加油啊，现在你可是落后两局。”老鼠眼眼底笑意很深。身边的人都哄笑了起来。
    山霖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小生手里有块磁铁，而骰子内部也有一块磁铁，通过转动自然就可以改变点数。不过这磁铁有那么大的磁力倒也颇为神奇，想必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
    “怎么样？还要继续么？”
    山霖点了点头，在心中暗暗施法，那磁铁的磁力一瞬间就消失了。
    “贵在坚持，我真是越来越欣赏姑娘了。”老鼠眼说着，朝着那个小生使了个眼色，示意继续。
    谁要你欣赏？我看阎王爷很欣赏你，你还是见鬼去吧！
    山霖在心中骂咧了一句，看着还以为自己的小伎俩会继续发挥功效的老鼠眼正笑得开心，心中颇为不爽，便一闭眼睛，集中精神向那骰子试了个意念咒，那骰子便开始随着她的心意变化。
    “小。”山霖仍旧往小那边扔了两锭银子。
    “姑娘是想翻本么？”老鼠眼狭促的笑了起来，眼里尽是轻蔑与轻佻。
    “我现在呢运气正旺着呢！”山霖笑笑，不置可否。
    “开——！”小生一边喊着，那放在蛊上的手便作势要拿起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