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必须争分夺秒，因为害怕扑下山的时候还是错过了结果，夜孤几乎使出了全力，即使下山比上山容易许多，在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时夜孤还是气喘不止，他的身体仍然非常虚弱。
    郑一突然停步，神色间居然有了犹豫。
    “我没有事。”用一个微笑回应了对方，考虑到自己这样简直是完全拖慢了速度，虽然不甘心，却明白第一时间的重要性，夜孤说道：“还是你先走，我随后赶到。”
    这回郑一没有犹豫，伸出了手，然后依旧二话不说地将夜孤带离了地面。
    在脚尖几乎都不着地的速度中，一开口就是大股的冷风，夜孤乖乖闭了嘴，改在心里念叨。
    这人的霸道就不能改一改吗？
    不亲身体验就永远不晓得差距有多大，等站定在地上时，夜孤都还沉浸在四周飞速倒退的幻觉中，只有身前的一个人是静止不动的。
    而郑一伸出的手打破了这种静止。
    “不要动”，他说道，就站在路中间，挡住了好几个人的前进。村民自然不服这个半路出现身份不明的男人，吩咐不服的话语说了两句，剩下的话就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中吞了回去。
    霸道，强硬，气场强大。夜孤暗暗佩服，一边抓紧时间观察。
    因为没从正道下来，距离石碑还有一段横向距离，却是不远。
    要看清不过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脚一点点游移而上，慢慢窜遍了全身。
    如果不是事前有了准备，也许他只会以为那只是一个来祭拜的人，只不过他祭拜的不是先祖墓碑，而是迷雾山庄的路碑。
    这么想也许有些喜剧，但是夜孤深呼吸的两口气才觉得心脏稍有平复。
    人死了，变成尸体，被摆在棺材里，由人抬着由人念着进入最后的归宿。这样算来，其实每个人见过的死人的次数都不会少。
    可那都是狭隘的，在这些人的眼里见过的尸体都是包装过的。
    隔着一层棺材，就连死亡都变得如此脆弱，所能感受到的不过是亲者的悲伤。
    所以，直面死亡带来的恐惧和绝望，夜孤也不过只有那么一次经历。
    虽然不愿回想，那副画面却顽固地盘旋在脑海，无声无息，只有死者静谧的容颜，就让他不寒而栗。
    当时的夜孤不知道，比起恐惧，也许他更应该认识面临死亡产生的恐惧。
    他跪在面前，背对着一切，僵直的背影和一动不动的身姿证明他已经距离死后至少有一天了，从身形衣装，很容易看出是个男性。
    “夜孤！”一声喊叫让夜孤犹豫的脚步停住，听到熟悉的声音，夜孤震惊回头，果然是王老汉。
    不过两天没见，王老汉身姿更佝偻了，就连还有些黑意的头发也全白了。自从阿呆送上了山，王老汉精力就放空了不少，终于是没赶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
    不过，现在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王老汉一把抓住了夜孤伸过来的手，连声问道：“阿呆呢？阿呆呢？”
    “阿呆很好”，不敢刺激到老人，夜孤说得很快：“就是吸了点烟气，要休息几天。”
    “这就好，这就好啊……”眼看着老人忍不住泪流满面，夜孤眼睛也酸涩起来，为了不被发现不由得四望起来。
    也许因为这边的打岔，周围的人都没有再喧闹，有人庆幸，有人茫然，神态各异。一眼望去，也就只有一个人冷静、沉默，无声地对他点头。
    心里就有了主意。
    “王伯，就是他救了我们。”夜孤介绍道。
    王老汉点点头，看向郑一，只是穿着气质就不是这山里能出的，放下疑惑他鞠躬道：“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让个七老八十的老人行此大礼，郑一难免也觉得不自在，“举手之劳而已。”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郑一，不过就一介凡夫俗子”，郑一赶紧拦住又要鞠躬的老人，“老人家这么做是折煞晚辈了，如果真的感谢晚辈，能不能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具体解释一下。”
    郑一一向单刀直入，即使察觉气氛不对。此话一出，倒是让在一旁的夜孤紧绷了起来。
    果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人人都一脸隐晦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