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凌晨的某个时刻，接了一个只有号码的陌生来电。电话那头分明是父亲的声音，一种西安空气里的干涸气息。
    “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其实你母亲很不容易的。”出于大脑还在混沌的睡梦中，我只是模糊的应个卯。
    “在家零花钱够不够用？女孩子大了用钱很正常，自己只要有计划就行。”突然想要说些什么，竭力的张嘴压迫声带，声音干瘪的实在很不好听，“恩，我知道”。
    突然大脑一下清醒起来，迅速起身靠坐着，房间里物体只能看个囫囵。
    爸爸平日里和我的话并不多，给我的电话很少很少，倒是常给妈妈电话。有时妈妈去买菜，手机放家里我接着爸爸打来的电话。
    “你妈妈呢？”
    “买菜去了”
    “哦，那就这样吧。”然后清晰精准的挂断了电话。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后来连续几次都是这般，突然觉得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和父亲之间好像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小的时候和爸爸很是要好的。小时候还只有游戏机的那个年代里，一起打超级玛丽、魂斗罗、炸弹超人。直到把游戏都打翻版…小学放学只要爸爸来接我都给带好好吃，还会帮我教训欺负我的小男生。每个月的零花钱是妈妈发放的，但是爸爸还是会瞒着妈妈给额外的零花钱。小时候爸爸给我买了很多背背裤，说是穿背背裤的小姑娘很文静、乖巧。每年三月还要去放风筝。
    现在和父亲的距离看似只有34秒的通话时间，但是被远离和生疏的部分或许有34万光年也未可知。
    但这些都在凌晨某个时刻的这通电话有了变数。
    “一转眼你都工作了，女儿大了很多道理反而不好讲了
    “……”
    “你不喜欢我和你妈妈对你念叨，所以我们说的少了，”中间停了几秒。“我一直知道其实你很能理解人的，小时候你每一篇被老师念过的范文回家总是再给我念一遍。后来慢慢地逐渐的听不懂了，很多句子意思深奥的很。”
    虽然看不到爸爸此刻电话外的表情，但我知道一定是嘴角带着笑意。
    “你睡吧，不早了。”突然峰回路转的生硬结束，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噢，好。”觉得很生冷，在几乎挂电话的同时追加了句，注意身体。不知道爸爸听见没有…
    如果幡然醒悟程度太轻，那就醍醐灌顶。
    原来父亲的爱一直一直那么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