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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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从那一天起,世界都不再一样。天空不再那么澄澈的蓝,风不再那么轻,连红绿相间的操场上那些飞扬的身影都定格为灰白,唐一辛觉得,他的世界就因为那一晚的那一眼,彻底混乱了。
他居然,居然看着一个男人,动心了。心跳的这么快,简直比跑完三千米心脏跳动的还快,就像是要撕裂一样,比突击临检看到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还要紧张,一听到那男人的声音看到他的脸,自己整个人就头脑一片空白,只想……只想靠近他,甚至、甚至是拥抱他!
想到这里,唐一辛痛苦的抱住头,使劲把脸贴在摊开的课本上,试图放空,刚刚做完笔记的书本上还有淡淡的墨香,唐一辛闻着,只觉得自己鼻子发酸。
就看了一眼而已,怎么就跟中毒了一样!成天魂不守舍,什么函数解析式,什么文言文什么蝌蚪文,全变成了他的脸!吃饭的时候一晃神就想起他,放学回家看到相似的背影也忍不住跟个跟踪狂一样跟一路,甚至会幻听!
成天听到他在他耳边说话,用那种淡漠疏离的嗓音:“这位是?”
“哦,他啊。”
“……”
天呐天呐天呐天呐!!唐一辛,你快醒醒啊!!众人眼中那个热情阳光永远不知愁的大男孩儿居然就这么趴在课桌上,因为思念,偷偷地红了眼眶。
他昏沉了不知几节课,随着人流摇摇摆摆坐在音乐教室,音乐老师是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谈吐幽默,举止风雅,在学生里很吃得开,好多班级的小女生都暗恋他,但唐一辛又不是他们,意兴阑珊的找了个角落,将后面的椅子一字排开,整个人横在上面将书覆在脸上,准备睡过一节课。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扰得唐一辛的周公来了又去,本来就彻夜未眠的唐一辛分外暴躁,他“嚯”的站起身来,将音乐书摔在地上,一脚踹开自己身旁的椅子:“安静点!”
待对上讲台那道情绪不明的淡淡眸光,唐一辛的暴躁都化为前所未有的尴尬。
男人冷俊的面庞并未有更多的表情,金丝滚边的眼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偌大的音乐教室真的没有人再出声,几十道目光唰唰齐聚在唐一辛身上,少年面红耳赤的站在一堆歪歪倒倒的桌椅里,脸色涨红。
再见到那张让他刻骨铭心的面庞,那一秒心脏都停了一拍,而后便是后悔不迭,他连忙弯腰将散乱的椅子都重新摆好,将书册捡起,低头磕磕巴巴的道歉:“对……对不起……”
男人伸手扶了扶眼镜,沉默了一会儿方开口:“坐。”
随后,他抬起头来,反光的金丝眼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仍旧是让人手心渗汗的冰冷漠然的声音:“我是许清,你们唐老师是我的学长,大家也都知道最近因为他生病,音乐课停了好久,但之后的课我会暂代,直到他回来。”
许清言毕,沉默了少许,而后转身在粉笔槽里拿了一支半长的粉笔板书了他的名字,字迹十分隽秀好像带了许清身上淡淡的古韵。
许清,唐一辛激动的用笔在音乐书扉页上记下他的名字,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愉,下笔的时候笔尖都微微颤抖。
大抵是年少的心都太过炙烈,没有人听到许清转身时微不可闻的叹息。
许清真的出现了,可当心心念念的人真切的在他面前,唐一辛又觉得很懵很怕,他觉得遇到许清,他就会控制不住的整个人都和平时不大一样,但具体哪里不同了,也不是长高,长胖变帅了,所以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左心房一下一下跳动的好像比平时有力,嘴角会情不自禁的扬起,许清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他都想绑住了,甚至于把他藏起来。
这种感情太汹涌也太莫名其妙,他完全读不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这么想着,方才的不知所措又化为浓厚的悲哀,唐一辛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小了,他的年纪让他有太多的幼稚与任性,而眼前的人早已经由岁月的洗礼蜕变得成熟完美,更可笑的是,他在此纠结欲死,但那个人,却丝毫不懂得他的心思。
唐一辛把课本竖着支起来,偷偷地看着讲台上的人。他的手真是好看啊,纤长的手指握着一节雪白粉笔,黑板上的一手行书写得行云流水,俊逸的不得了,那一股清雅完全是与生俱来的。
许清微微侧身,刚好背光而立,仿佛聚集了三尺讲台乃至整个教室里所有的光芒般。
讲台下有人在窃窃私语,所有的人都为他几句话的风采折服。
他真好看。
我操,这老师是明星吗!
你妹的,我们学校的校花校草都是浮云好么!
唐一辛看得目不转睛,最后得到这么个定论:他们总算有眼光了一回。
十七岁的孩子并不能有更多更复杂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许清让他完全挪不开眼,他真是喜欢的不行。
对……是喜欢的不行。
毫无情绪的眸光不经意的从唐一辛的身上扫过,惹得他整个人一震,而后软绵绵的趴在课桌上傻笑:许清看我了,他看我了……
一颗粉笔头从三尺讲台上飞过来,许清的声音淡淡的很干净,又不知何时酝酿了不怒而威之势,他道:“这位同学,上课不要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