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笼中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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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宫,正如其名,是齐国首都临淄城中央的一轮皎皎明月,一国之君的王宫殿宇,指点江山,掌舵蜉生的地方。
齐国的开元始祖正是当年辅佐文武两代周王伐纣灭商的肱股之臣,太公姜子牙。想当年,周王朝建国大业初定,姜太公便领着刚封的爵位,来到富庶的临淄一带,安心的颐养天年。
姜太公果乃一个深明大义,见好就收的先知也。他为新建的王宫起名皎月,就是想说这普照天下的太阳从来只有一个,我才不管什么秦国的咸阳宫,郑国的汴日宫,我就是他周家太阳旁边借他光芒发亮的小月月。
秉承始祖的遗训,齐国多年来民富兵强,国力日盛,也从未有过僭越之举。当今齐王,齐僖公姜禄甫,即使是在现今群雄割据,郑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当头上,依然坐怀不乱,尊王礼邦。礼邦嘛当然要和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角——郑国搞好关系,确立联盟。如此一来,齐国是四海以内皆兄弟,朋友多路子多。
临淄都城因为依滂淄水而建,故而得名。城中水路环绕,自先王以来扩建陆路,阡陌纵横,贯通中轴,成为齐鲁地区的交通枢纽。于是齐国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再加上对外对内的交通策略,使临淄首都成为东方海岱之间著名的大都会。
在当世的传说里,齐都临淄,是一座云气升腾,宝光闪耀的城池。它的恢宏壮丽,它的灿烂的正午、暗艳的子夜,休憩在其中的贵族、侠客与精灵,都在饱含倾慕的讲述中变成了神话。在这里,有灵活精明的生意手腕,美貌如花的劝酒美姬,从异乡远道而来的探险家,他们给临淄城带来走马观花的喧嚣绮丽,望眼欲穿的瑰秘想象。
临淄城就像是遥远西域望眼欲穿的丝绸之路,每一条经纬线都带着不能言传的魔力。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都城里出生,成长。
准确地说,我是在这座魔力之都的中央,皎月宫。。。。。。中的一个角落里出生成长。
我叫姜妲,今上姜禄甫是我父王。
我蜗居的这个旮旯子叫梧桐台,因为台上一棵难以忽视的梧桐树而得名。这棵梧桐树的根,错综复杂得像皇室的艳情史一样,一半漂浮在水中,另一半牢牢缠抱住梧桐台的地基。
我每天都会爬上这课梧桐树的树顶,等待淄水边上吹来的风。它会温柔地拂过我的衣襟,挑逗地骚弄我的鼻梁。贪婪地吸上一口,它身上氤氲着淄水的水汽,又被临淄城内的艳酒香料熏透。那味道就像福寿膏,让我成瘾。然后我再看看底下一望无垠的湖水,不甘地哭泣。
每隔三天,父王来看我一次。说到我的名字妲,父王说是因为我的母亲,她在生我时难产,其他的父王没告诉我。
我有一个发小,名叫赵高,他是伺候我的宦官。我也有别的婢女,但我不喜欢她们,于是我就告诉她们,“不要让我见到你们!”于是,整个梧桐台,我到的地方,她们就得滚。没人看得见我,自然也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妲,下来。你父王来了。”小高在下面唤我。其实我在树上早看见了父王乘船过来了。我是故意待在树上让他看见的。
我抹抹眼角,“知道了,这就下来。”一见到父王,我便扑到他怀里去。他怜惜地抬起我的下巴,摩裟我红红的眼角,“谁给你委屈受了?赵高!”我怕他真拿小高出气,忙握住他的手,“不管他事,我。。。我。。。”
“公主她想见见她的兄弟姐妹。”小高替我说了出来。我便低头埋在父王怀里,不说话。父王叹了口气,“真是闷坏你了,妲”,然后又不知道是第几遍给我解释:“现在还不行,再过一些时候吧。你要想跟同龄的孩子玩,我找些小宫女来陪你。”
“不要,我跟她们和不来。”他们都把我当公主,而且还是一个被囚禁的没有前途的公主。
“父王,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啊?”我几乎没有希望的这么问。
“父王在等一个预兆。”他把我抱在腿上,环抱住我:“你要知道,父王很爱你。父王也不忍心,父王这么做有苦衷。”
我看不得他这悲伤模样,抬手捏捏他的胡茬,“女儿不怪你,只求父王永远宠爱着女儿便是。”
我把头枕上他的肩窝,默默地看着屋檐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红线,还有护栏上朱砂画好的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