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年少轻许国  月夜剑光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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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烈将军不满郑克,以为其带兵不力,要按军纪处斩。可赵羡将军则以为郑克初至边关,不谙地形,未能如期合军虽是大过,可罪不当死,应将功抵过。不想元烈将军因此大怒,当着李虎与孙宽二位将军的面儿,冷斥赵羡将军“包庇偏私,日后必将养痈成患”,赵羡将军闻言当场拂袖而去,仍凭李孙二位将军如何从中调解都无力回天。
    翌日,跟了赵羡将军十年的郑克,以军令处斩。
    霍赵之间因此半月之内相对无言,孙李二位将军无奈,商议着合写了一封信,派人犹如军报一般加急送进了殷都,交到了大将军霍匡的手中。
    霍骁与赵羡二人,一个霍匡的骨肉长子,一个是霍匡的得意旧部,按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而此事亦是两边都占理,没有个准儿。霍匡大将军则是当即大笔一挥,修书苛责了霍骁,喝斥他“不顾大局,妄为主帅”,又修书安慰赵羡“竖子之言,不必介怀”。而对于被处斩的郑克,则许了他年仅八岁的儿子一个霍氏佐参家将。
    赵羡被霍骁卷了面子,霍骁又被老子卷了面子,两边都有了气,可又都只能往肚子里咽。以至于一场胜仗过后,主营东营之间乃是一片暮霭沉沉,不见一丝喜乐。
    可战时哪有赌气的工夫,呼月涽随时可能反攻,哪里疏忽得。
    再说袁峥久安一行人,此番虽不在战列,可纵观战事,亦是忙得不亦乐乎。
    霍大将军的书信一锤定音的当晚,陆宣便在营帐里来来回回地说道:“还是霍老将军明事理,这事儿本就是霍将军的不对,哪有迷了路就把人斩了的道理!”他气呼呼的说:“横竖不是他霍家的兵,他不稀罕!”
    季川西放下手里的书,“你还说人家偏私,自己还不是总向着赵将军。”
    陆宣一挺胸,“咱们系属赵军,自然不能胳膊肘往外扭!”
    季川西卷起书就往陆宣脑袋上抽去,“什么赵军霍军,谁做主给咱们大殷军分得家啊!赵将军如何教咱们的?同心同力你忘了!”
    陆宣捂着受击的地方,不满道:“你……我说得可是大实话!”
    季川西不理他,自去低头看兵书。
    陆宣不服地坐在了他的身边,嚷嚷着要将他说服了。
    帐门口的久安轻笑着放下了门帘,走了出去。
    月色当空,他们的营帐前是一大片被夜幕晕染成青紫色的空地。
    剑光闪烁,搅动着风声一起呼啸。
    那是袁峥在那里练剑。
    久安默默地看着眼前上下翻飞来去自如的袁峥,噤若寒蝉地站在那里。单只是这样看着袁峥的时候,他总觉彼此之间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仿佛是相隔着千山万水。
    而就在这时,袁峥忽然向后一转,劈手就朝久安的面门刺去。
    空气被斩成了两段一般地凝固在那里,袁峥的剑就停在眼前,久安在大惊失色里被吓得不敢动弹。
    剑尖顺着久安的眉心一路往下,几乎是贴着久安肌肤上的绒毛一般惊悚,可动作却又温柔地出奇。
    路过鼻尖,路过嘴唇,向下探进了久安的下颌,利落地一抵,袁峥用剑抬起了久安的下颌。
    “如果此刻是作战,你必死无疑。”袁峥淡淡地看口,逆着月光站在那儿,看不清神色。
    久安感受着剑上的寒气,有些哆嗦地看口,“是,必死无疑。”
    袁峥道:“毫无防备之心,战场之上,你可如何是好。”
    久安低下头,无言以对。
    袁峥默默地收回了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唉……你啊,不求立功,只求自保罢。”
    久安抬头道:“我虽不及你们,可我会学。”
    袁峥垂下眼帘看他,看得尤其深沉,末了极淡地笑了一声,又或许是哼了一声。伸出手,他捏起了久安的右手,那里已经不用药了,翻开手心一看,是几道错落的旧疤和中央一块鲜红的圆痕。
    “伤势……觉得如何?”
    久安看了看手心,“王大夫盯得紧,我觉得甚好。”
    袁峥觉得那些痕迹尤其刺眼,便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去遮蔽,看向久安,他道:“我不问你的手,我问得是……。”
    久安抬起头,“啊?”了一声。
    袁峥的声音越发低沉了,他压抑着问道:“我问得是,我打出来的伤势。”
    久安恍然大悟地一点头,道:“那是皮肉伤,已经好了。”
    袁峥垂着眼睛,没有看他,闷闷地问:“怪我么?”
    久安愣了愣,他倒是从未怪过袁峥,若非袁峥那一顿鞭子,他也不能借机去见林壁堂,在久安心里,那一天的一顿打,乃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疼是疼了点,可疼得值。
    “没有的事,我怎么会怪七爷。”久安笑道。
    袁峥的手上一紧,目光矍铄地看向久安。
    那一刻,他觉出了感动。这样一番话,除非真心,又如何能道出呢?
    袁峥凝眉看着久安,忽然很想将他抱进怀里。
    “哎哟!”久安就在袁峥动情时分叫了一声。
    袁峥一怔,“怎么?”
    久安苦着脸笑道:“七爷好大的劲儿,捏得我手疼。”
    袁峥一低头,看见久安的手果然被自己握得变了形,便立刻松了手。
    久安“丝”了几声,呲牙咧嘴地甩着手,看着有些无辜有些可怜。
    袁峥看着他,眉心越发拧紧了,他握着拳头,心口憋着一股劲儿,狠压着嗓子,他终于开口说道:“久安……无论如何,你得信我,绝不存伤你的心思。”
    久安用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解地看着袁峥,轻轻地“啊?”了一声。
    袁峥看向了别处,踌躇地说道:“我是说……我若是叫你吃了苦头,也绝非我的本心,你得……信我。”
    久安眨着眼睛,忖度着点了头,“嗯,我信。”
    袁峥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复又看向久安,他的眼睛有了月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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