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悠扬的笛声划破寂静的夜空，那笛声忽轻忽重，忽远忽近，如歌如泣。
    玉凤歌如蛟龙般“嗖”的一下从池中窜起，身上带起的水花像天女散花般散落在池中一大片。他顺手抓起地上的一块长巾往腰上一揽，看都没看池中的我一眼，就冲出了竹阁。
    天边的月，将圆未圆，清冷的光投下一片冰凉。
    我跌跌撞撞的从池中爬起，一路狂奔进秦轩下午给我安排的小屋里插上门栓。靠在门板上，我抚着还在狂跳的小心肝，不禁暗自庆幸：幸亏在危急关头出现了那笛声，不然玉凤歌该发现我是女性同胞，再倒霉点，说不定他会发现我是那倒霉的云玉公主，这两个结果我可都不太喜欢。
    第二天一早，秦轩差人送来一套藏青色的锦服和一双崭新的靴子，说公子要出行，命我随行。
    我穿戴整齐后，就到暖阁外静候着。
    一会儿功夫，就见玉凤歌穿着一身紫色华服带着一个黑色面纱斗笠从暖阁里走了出来。走到我身边时，他放慢了些脚步，俊美的面容在面纱里若隐若现，一双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我心虚的低下了头。
    郧城的大街上很是热闹。
    这是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第一次逛街，边走我边好奇地看着，街上的店面皆是木榭阁台，古色古香，好不雅致。街道中间有好多摆小摊的，有卖捏泥人的，有卖胭脂水粉的，还有卖字画的。
    鉴于初进韵城时的险情，我紧紧跟随在秦轩的身边，只要看见穿着麻衣的剑客，我就远远地避开。
    街上时常会出现一些牵着牛车或是驴车的麻衣汉子，车板上载着的多是一些四四方方大小差不多大的石头，他们穿梭在不同的赏石店里。我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这郧城乃北越，西凉，南越三国的交界地，也是这三国有名的赌金石的市场。
    马车在一个名叫“夕”的店铺外停了下来，店外围满了人，不知在看什么。
    一位年约四十开外，穿着麻衣的中年男人看见挂着玉字旗的华丽马车停在自家店面前，他拨开人群，快步走到马车前，对马车内的玉凤歌躬身施礼道：“凤歌公子，您来了？”
    秦轩前行一步，挑开马车的门帘，带着面纱的玉凤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那些原本围在店外看着什么的人群一下子涌了过来，陆续有作掌柜、商贾打扮的人迎上前来朝玉凤歌作揖，每每惊艳的目光让我见识到玉凤歌受人瞩目的程度。
    中年麻衣男人带着我们一行人从侧门走进了店铺内。
    店内的格局和摆设极为雅致，不少装饰物上都雕着同一个特殊的图纹。玉凤歌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走进店内的里间，不待店主招呼就直接落坐在招待贵客的案边椅内。
    没一会功夫，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白色锦服，一脸福相，胖胖的男人从屏风后走了进来。
    玉凤歌把头上的面纱斗笠摘下来放在我的手里，对那男人拱手道：“段管家。”
    只见那段管家呵呵一笑道：“凤歌公子可是越发的俊美了，老夫今日有幸得见公子的真容，不知要羡煞多少三国女子啊！”
    这段管家笑起来的样子一脸的和气相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见我转瞳悄然顾盼，那段管家笑咪咪地对我点点头，随口问道：“这位小哥是。。。？”
    “哦，这是我家公子的侍从，冷三。”一旁的秦轩走上前介绍道。
    秦轩随即又转过身对我说道：“冷弟，这位是玲珑山庄的管家段春前辈。”
    我急忙谦和的对段春躬身施礼道：“小人冷三，见过段管家。”
    那段春呵呵一笑，道：“原来是玉公子的侍从，失敬，失敬。”说完，他回过头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猜想，他大概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很奇怪，长相丑陋的我，怎么就做了玉凤歌的侍从了呢？对于这个问题，我本人也百思不得其解，倒是非常想借这段管家之口问问玉凤歌。
    见我神情淡定的看着他，段管家从我身上移开目光，转过身对玉凤歌笑道：“货一到，老夫立马就差人通知公子了。”
    “这货可是西凉绕山的？”玉凤歌边说美目边瞟向外间。
    透过珠帘，两个麻衣大汉，正把一块看着有三四十公斤的黑黢黢的石头，往一台铁架子上抬。虽然我不知道那玩意叫什么，但看着那些人折腾，我想那铁架子应该是解石的工具。
    “段家的进货渠道，凤歌公子还信不过吗？”段春又是呵呵一笑：“只是最近西凉国对绕山的石料看管得更紧了，要找些好货不太容易呀！”
    “呵呵。。”玉凤歌倾城一笑，“段管家，别人这么说说还可以，段家这么说就是谦了。我听说段老爷子近日去了西凉国，该有大收获吧。”
    “我倒是挺佩服老爷子的。”段春搓了搓肥手，避重就轻的答道：“他老人家都七十多岁了，还精神抖擞的往外跑，只怕老夫到了他老人家那个年纪，是跑不动了。”呵呵一笑后，他对玉凤歌接着说道：“公子是先挑毛石呢，还是先看看。”
    “先看看吧。”玉凤歌美目一挑：“段管家，这货不便宜吧。”
    只见段春伸出两根手指来。
    “二十金？”一旁的秦轩眉毛都竖起来了，“段管家你可越发黑了。”
    一旁的玉凤歌轻勾唇角，漫不经心地一笑。
    我闻言，暗自咋舌不已，就那么一块破石头，居然要二十金？来这地界，别的我没弄明白，对钱财我可是打听的一清二楚。一百个钱等于一个金，二十金能买一栋不错的大宅子了。
    这要是切不出金石来，岂不是白废了？虽然我不懂赌石，但银货两讫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毛石买了切不出金石来，不能退货，更不能找卖家的麻烦。
    段春慢悠悠的笑道：“秦管事，你有所不知，我段家这次进的这批毛料，各方面的表现都不错，出金石的可能性比较大，要是换别人，没个三五十金，老夫还不卖呢！你要不信，可以去看外间看看，盐商关大人的二夫人几分钟前刚花了五十金买了一方石料在外间正解石呢。”
    我探头向外间看了一眼，只见那两个麻衣大汉已将一块大石在铁架子上放置好了。
    “段管家，那个也是毛料？”秦轩指着一间有些阴暗的屋子里的一堆石头问道。
    玉凤歌瞟了那石堆一眼，浅笑道：“秦轩，那些乱石头毛料倒是毛料，不过段管家可是精明的生意人，好东西他是不会如此胡乱堆放的。”
    “也是。”秦轩点点头。
    我忍不住向那屋子瞄去，那些石头的确一点看相都没有，乱七八糟的，一副丢在路边都没有人拣的样子。
    “冷三兄弟你也感兴趣？”段管家对正看向那乱七八糟石头的我，眯着眼睛笑问道。
    我急忙拱手施礼道：“让段前辈见笑了，小人可不懂什么赌石。”
    一旁的秦轩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开口笑道：“冷弟你若有兴趣，可以过去买一块碰碰手气，只要能切出金石来，哪怕陈色差一点，转手卖个把金，还是很有可能的。”
    我笑了笑，眸波不由自主掠向玉凤歌，正巧与他投过来的眸光对视了眼，他幽黑的眸波让毫无防备的我心口怦然一跳，我飞快撇开视线。
    段管家在一旁也笑道：“是啊！冷三兄弟既然感兴趣，老夫就给你优惠一点，八十钱一块，如何？”
    没等我开口说话，就听一旁的秦轩吼道：“段管家，你还真黑了？你这堆破料，要是能够出金，你早就自己切开了。这玩意最多二十个钱一块，玉弟你去挑两块，贵一点，咱就不要了。”
    原来这古代也可以这样砍价啊？看来这市场经济古来有之啊。
    “成成成……”那段春连连点头道：“二十就二十，老夫要是不同意，在你们眼里岂不是真成黑心商人了？玉三兄弟，你只管挑去——二十钱一块，如何！”
    这么丑的石头中，真的有十一哥说的金石吗？
    想到左手掌的手眼，我心中一动，不妨去试试？我将用目光转向那一堆丑不拉几的毛石上。
    “出金石了，出金石了。。”外间传来一阵叫喊声。
    段春和秦轩听到喊声跑了出去。
    我也很想去看看，但见玉凤歌坐在那儿纹丝不动，神色要笑不笑地，慵闲表情仿如看戏一般，我就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