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天涯客此行, 仗剑江湖旅 第二十章 山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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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只野狼围成了一个圆阵,长嗥此伏彼起,嚎叫声令人毛骨悚然,绿莹莹的士气光芒如同星辰闪烁在二人周围。
犹如死亡和阎罗的召唤!
与狼群对峙决不能有分毫的大意松懈,这些灵敏而冷血的畜牲只要你稍不留神,它们便会在瞬间逮准有利的时机扑上来反咬你一口!
将猎物疯狂地撕咬成碎片后瓜分。
这是一场意志与勇气的较量,必须坚持,否则精疲力竭的下场就是被拆吃入腹。
人和狼在夜风暴雨中静默。
雨水在发梢上悄无声息地流淌过,汇入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
司南若叶在头狼凶恶狠戾地绿眸逼视下,冷静地寻找着对方的弱点,准备致命一击。
“嗷唔~”
躯体庞大的狼王仰天一嚎。
所有的狼纷纷响应,长啸不断。
如果在上山之前就带了碎血,司南若叶敢肯定,这些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的畜牲早已只只被凌空拦腰斩断。
就在这时,一只狼迎面扑上来,对司南若叶张口便咬下去!
长久的对峙和三天三夜未进食的饥饿磨光了它的耐性,刚才的试探中它断定了眼前的人没有武器。
没有武器就等同于不俱反抗的食物。
它的速度很快,司南若叶的速度能比它更快,挡过一击之后手提狼尾,一记拳风便打碎了它那口锋利的尖牙。
狼身被摔出了几里,倒挂在树枝上。
司南若叶甩甩手,当作是活络一下筋骨。
有几只狼见到同伴的尸体被如此轻易地横陈,徘徊着后退已有了胆怯之意。
领头的狼王不为所动,眼中荧光凶残毕露。
它略微弓下身,背部形成一条弯弧,如畜势待发的羽箭般猝然一跃。
刹那间,所有的狼都朝他扑来————
若敌人太过于强大,群攻便是最上承的法则。司南若叶以一敌众,展开殊死较量。贪婪尖锐的齿爪在他的衣裤上破开无数个大洞。
赤手空拳的搏斗中,左臂传来热辣的疼痛感,应该是被利爪抓伤了,透破衣料留下了三道血痕。
虽然情势不利,无染纤尘的白衣也破碎不堪,男子还是凭借矫健迅捷地身手将几只不怕死的狼摔得稀烂!
不过再这样耗下去,这些群狼的轮番攻击会慢慢使人体力不支,直至倒下。
对了!
司南若叶心中一亮。
他记得自己曾将与七煞堂结盟所用的匕首送给了彦青辞……
那只银制的短匕使起来快、准、狠!近身贴置再合适不过。彦青辞当时收下后便将匕首别在了腰间,不知如今带了没有。
“我送你的那把匕首可在身上?”
骤雨中的喊问犹如洪钟惊雷,贯入一动不敢动僵立在原处的彦青辞耳中,把他本是混混噩噩的神志给拉了回来。
他想起来了,那柄匕首,对!还在身上带着的,紧要关头自己怎么就给忘了!?
“接着!”
小而精巧的银匕应声而落。
司南若叶黑亮的眸中狠绝精光一闪即过。
开口咬掉银鞘,让慑眼的寒光在苍茫的夜色中乍现,映出他比野兽更为冷酷残忍的视线。
就连那只头狼都意识到,再不出击则将永远没有机会了。
它一口咬上他的手臂,反扭身体正准备将爪子戳/入肉里。
彦青辞在一旁看得怵目惊心,焦急万分却又无法上前。
司南若叶……
你千万不能有事!
当那只头狼将尖长的吻对准男子结实的脖颈时,他一颗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司南若叶一掌扣住狼吻,抬手一抡,将那大狼提至半空中,另一只手抄起匕首一道划去!
那只头狼还没来得及哀叫,雪白的腹腔已被一下子剖开一条深得连五脏六腑都清晰可见的创口,连着肠子混着大量的血水流出来,淋得一地都是。
一股欲让人作呕地腥味在四周漫延开来,混合着潮湿的泥雨气息。
司南若叶连眼也不眨,一手斩下狼头拎在手中!
眼见着之前还威风八面的狼王已作一团没了头颅血肉莫辨的烂泥,这下子群狼无首不战自溃。
众狼朝天哀嗥了两声,仇恨地盯向司南若叶手中的匕首一眼,司南若叶更是挑衅似的掷出狼头。
那只血淋的头在草丛间滚了几圈,停下。
狼群慌忙夹尾而去。
化险为夷后彦青辞仍觉胆颤心惊,接过匕首,司南若叶道:“好好保管,必要时用来防身。”
拾起博斗时掉在地上的雨伞,还好,伞面没有破损,司南若叶将竹伞撑开,递到彦青辞跟前。
如若撑开了一方小小的天空。
无雨。唯剩二人静立。
他抬指,将他脸上的雨水仔细地一一拭尽。
“这次多亏了你。”脸色依然是苍白,水眸中星光微漾,彦青辞心有余悸地垂下头去。
“若是没有你,我恐怕早就命在旦夕了。”
司南若叶未出一声,只是默默地低头看着他,那种凌厉骇气从周身徐徐散去了。他看着他,目光柔和。
方才的一身杀气都像是被雨水涮了个干净。
他抬起头,眼角下方的一颗小巧的泪痣在细密倾盆地雨中如同在轻微地颤动。
“谢谢你……又救了我……”
雨幕里,是无声地静谧。天无语。他看着他深邃得不可以见底的瞳仁,沉默了。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二人间展开,隐隐约约的暧昧就如一点就可穿透的心思。有柔和的涟漪,荡开在谁隐晦的心角。
望向眼前人清艳的双眸,双颊笼上一层不知名的情愫。微微散落的绸发掠过那张世上不该有的绝美脸庞。
发丝不安分地随风飘起,拂过他的鼻端,一阵撩人的清香。
不自然地一笑,近得可以听清彼此的心跳声。
“该走了……”
司南若叶还是决定侧过脸去,拍了拍衣上的风尘和湿泥。
“恩。”
彦青辞埋下头,埋得很低很低,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白兔。
雪衣云衫牵动风起,男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心里浮起一丝苦涩。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沿着山道行往下坡,雨也小了很多。
“你上山采药还采了这个?”
司南若叶指指彦青辞怀里的兔子。
小东西似乎冷着了,一个劲地往那人暖和的怀里钻去,只留出一双长长的娇软的耳朵在外面,毛绒绒的缩成一个小球。
“你小点声,别吓着我的小白。”彦青辞低着头小声地嘟囔着。
“小白?”司南若叶不由好笑:“不过是只兔子而已,还给起个名字?”
“那当然!”美人神医皱起月眉眨眨眼。“我是在采药的途中碰巧遇上了它,它那时伤得很重,后腿都被咬穿了,看起来好可怜……”
“那些狼对它穷追不舍,我抱着它躲进一个破庙,帮它包扎了伤口,可谁知……狼竟闻着血的味道一路跟到了庙里,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是我救了它一命呢。”
“小白……”司南若叶在口中念叨着。
为了救一只小野兔,几乎将命都搭上了,这是你的执着么?还是让我该说你什么好?
**********
室内燃起香炉,温暖如春。
司南若叶将脏衣服脱下,放在长榻上捂着炉子烘烤,并让下人准备好沐浴的热水。穿着湿冷的衣服走了大半个时辰,在这种时令里极易生病。
撕下贴合着肩臂的碎布条,几道长长的血痕赫然在目!
伤口很深,并且因为雨水的冲洗翻出皮肉,在烛光下一照,便生出可怖的感觉。
彦青辞打开药箱,取出一瓶金创药,将白色的药粉涂洒在司南若叶的手臂上,然后再剪下一截长长的布条,将伤处包扎起来。
“留心别让水打湿了伤口。”
彦青辞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才起身。
“去换身衣服洗一洗,不然你可又要患伤寒了。”司南若叶道。
“好,”彦青辞点点头,“我去那边拿点干净的衣物过来。”
梅苑中的一切静得出奇。
路上雨已经停了。
圆润的玉兰花朵在风中掉了满地,消退了香气的白色花瓣仿佛是灿烂过后的余烬。
推开檀木门。
往前走了一步便停住了。
房内的步置摆设依然的老样子。案头陈列着文房四宝,轩窗半合,珠帘簌簌摇动。
椅凳圆桌皆立于长毯之上。
只不过,房间正中的空地上却是多了一只浴桶!
那木桶尚且宽敞,足有半人之高,长约六七尺,简直可以叫人全身平躺下来。
湿热的水气笼罩在半空中,犹如烹蒸时的烟雾半缭半绕其间。
清澈见底的水面上飘浮泛动着一瓣瓣勺药花瓣,如同一片片艳红的行舟顺流而过,带来一阵浓烈的馥郁香气。
彦青辞微愣了一下,尔后又勾起唇角,秀丽的眉目间点带笑意,蕴着无限欢喜。
这府上的下人好是贴心……我还没开口说要洗澡,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
手指濯在泛动着一瓣瓣芍药花瓣,如同一片片艳红的行舟顺流而过,带来一阵浓烈的馥郁香气,濯在水里,轻松一捞,莹白玉泽的指尖蘸了少许花瓣。
不错,水温正合适。
唔,看来终于可以好好地泡上一泡了……湿漉漉的亵/衣黏在身上,好不难受,天知道他是有多渴望彻底地净身沐浴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