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意 惊遇楚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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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的晨风吹拂着朱雀门深红色的大门,显得森严肃穆。
我知道这里就是通向宫闺大内的四个大门之一,它和另外三个大门连接着最奢华高贵的至尊禁地。是普天之下的芸芸众生都渴望进入的荣誉之门。
我理了理身上青蓝色的秋衣,又百无聊赖地抚弄了一下腰间缀着的玉饰,最后又漫不经心地拢了拢雪儿为我束好的发髻,安静地站在朱雀门不远处的大树下,靠着树背默默等着。
其实现在离寅时三刻还有半个时辰,不是我来早了,是我不早点起床,根本逃不出来啊。
爷爷那么一个遵守纪律的老臣是决计不肯带着家眷进宫的,他向来把一些沉闷的清规戒条当成金科玉律来身体力行,并且几十年日一日。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年纪摆在那儿,改是改不了的。
我早三天前就计划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家门,在我的革命伙伴雪儿和小冬瓜的友情协助下,在管家福伯的倾情援助下,我终于顺利在一个不见日光的早晨迈出了家门……反方向处的后门!
并且和一干人等都串好了词,说我上玉华寺听星云大师讲经去了。因为奶奶信奉佛法,所以我家和星云大师颇有交情,每年清明都会去寺中小住数日,吃斋念佛,祈福请愿。并且星云大师还是我的古琴老师,这就是题外话了。
我料定了爷爷不会出御医殿来玄德宫里凑这热闹,只要不出意外,我的计划必定万无一失!哦呵呵~
我朝通向朱雀门的大道望去。静悄悄地,没什么动静。只有早起的小贩零星地推着器具开始在路的两边摆弄装卸。
我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脚尖,无聊地用鞋子碾着尘土。
自从霍骁给我牌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应该是投入紧张而频繁的训练了。作为名震朝野的霍将军的长子,他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那是一个注定只能优秀的人。而这次御前竞武就是一次上天安排的机会,一次召集所有人来见证霍骁的机会,虽然霍骁年纪尚轻,在这二十名中选者中年纪最小。即便失败也无可厚非,但我想以霍骁的个xing是不会允许有这样的意外,我忍不住想起霍骁平时坚忍的眼神,那是只属于他的坚持。
“佑熙。”
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头。
我一下子抬头,一张英俊而意气风发的脸孔映入眼帘。
楚瑜?!
他的眼睛在白天很柔和,看不出肃杀,他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才要问你,怎么在这儿?”我挺了挺胸,反问他。
他短促地一笑,答道:“在今天来朱雀门的人,当然是要进宫竞武。”
“原来你也参加竞武啊。”我说。怪不得,重阳节那天和霍骁一副暗中较劲的样子。
“是啊。你呢?可不曾在比试里看见你。”他一脸看笑话的样子。
“我不是,只是来看热闹的。”
“哦,如此,我带你进去如何?我这儿刚好有一副进宫的符令。”
“不用,我自己有令牌。”
“你?”他故意拉长了声调,虽然没了下文,但明显不相信的模样。
我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牌子,在他眼前一晃。又无比得瑟地放了回去。
他眼中闪过一道光,笑了起来,邪魅的气息又生了出来。
“呵,果然呢……那么,进去吧!”他灿烂地抿起嘴角,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像一副锁链,猛的收住了我整只手掌。
我立刻皱起了眉毛,正要骂,他就拉着我朝朱雀大门跑了过去。
任我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跑,还不时被风一呛,连说话都不能了。
楚瑜在卫兵门口一停,迅捷地拿出一本藏红色的册子。然后,又轻车熟路地往我怀里一伸,拿出了那块牌子。
卫兵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让我们进去。
在短短的停歇里,我都在哈巴狗似的踹着,还没顺好气呢,楚瑜个疯子又开始加足马力冲刺起来,我连个抗议的机会都没有就又被拖走了。
一阵风驰电掣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我保证,自己上辈子都没这么跑过,这辈子就更别提了。楚瑜这小子真是生错时候了,到我们那儿,完全可以接刘翔的班,博尔特什么的那都没的瞧了?!
我半弯着腰,一下子就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踹个不停。
楚瑜蹲了下来,拍着我的背,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他不紧不慢地说:“佑熙啊,平时还是得动动身子,霍骁不管你,以后来找楚哥哥可好?”
我白了他一眼,用极度不稳的声音说:“除非……非……我我……我哪……天天活……腻腻了……哈……哈……”接着又是一阵喘。
楚瑜一下子大笑起来,咯咯地说道:“佑熙真有趣儿!”语毕,还揉起了我的脑袋,跟逗小狗差不多。
我按着胸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突然想起来,还要等霍骁呢!这下可不好!
我抓着楚瑜的衣襟大声说道:“我还要等霍骁呢,你这人,也不问明白,就拉着我乱跑什么!”
楚瑜两手一摊,很委屈地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气得甩开他的衣服,扫了周围一眼。
只见繁花绿叶映着大片的湖水,林立的山石傍着亭台楼阁,一派秀丽雅致,不远处一座宫楼拔地而起,悬着朱色牌匾:福永宫。
这是哪里?我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楚瑜环胸走到我跟前说:“来竞武的人卯时二刻前都得先到这儿来报,霍骁也会来,你在这儿等也是一样的。”
我犹豫地看了楚瑜一眼,想他这话也不无道理,霍骁在门口找不到我,还是得进来。然后就能遇上了。
我松了口气,又开始四处环顾起来。这里还只是宫的外围,就坏绕着这样精致的景色,不知到了里面会怎样?
楚瑜指了指一边被花叶半掩着的亭子,说:“去坐坐吧。”
我点点头,两人就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亭子里,楚瑜挨着我坐了下来。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你早上是怎么来的?”
“定不是和你一样走过来的,我骑马来的。”
“那你的马呢?我刚才没看见啊。”
“大殷朝律,若非朝臣大员,近宫百丈,必下马步行。我自然让人把马牵走了。”
“哦。”
“你呢?不只来看热闹,还是来给霍骁助威的吧。”
“我哪有那能耐,又不能上台帮他打,助什么威,就是图个新鲜,来看看竞武怎么回事。”
“呵呵,原来如此。”
天色越来越明朗了,陆陆续续有少年朝福永宫这边走过来,一个个都神采飞扬。我这才发现他们都穿着一色的宫装,暗红的锦袍绣着纷繁的图案,纯黑的腰带密缠朱色的边纹,剪裁得体大方,看得出都是贴身做的,穿起来才这么大方典雅。
而楚瑜的身上也是这样的衣服,他冲我笑笑,然后站起身子,朝那些在福永宫门口站着的年轻人里走了过去。
临走不忘丢一句:
“乖乖呆着,到时差个内监带你去竞武的玄德宫,给他看看牌子就成。”
我点头回应他,看着他走远。
楚瑜一过去,就有很多人和他击掌打招呼,看来他人缘不错。我开始在这些人里搜索,但是找了又找,就是没有霍骁,他怎么还不进来?寅时三刻早已经过去,离卯时越来越近了。
我有些着急地盯着外面,真想出去找他,可恨又不认路。早知道刚才就别听楚瑜的。直接让他带自己再出去才对。
这时候,有个穿着官袍的人从福永宫里走出来,身边有四五个内监,还有两列的侍卫,抬着桌椅,端着笔墨走了出来。
楚瑜他们都纷纷抱拳致礼。
然后那个官员就在摆好的桌椅上坐定,提笔开始给这些竞争者一个个做着类似登记的工作。竟然还要一个个地比对了画像,真是有够小心的,大概是担心有冒充的人。
看上去进展地很顺利,登记过的少年就在左手边的一处地方挨个儿站好了。
我握紧了拳头,额上冒汗,眼看已经过了十四五个少年。霍骁竟然还是没!来!不会真的干等在门口了吧。
这时又有个少年跑了进来,我喜得定睛一看,又立刻泄气了,还不是霍骁。
那个少年走到官员处登记的时候,好像还被他责备了几句。然后第十九个少年也按部就班地站在了那一列竞技者里。
我看了看摆在宫门口的日晷,离规定的登记时间只有一炷香时间了,那个官员问了问身边的内监,似乎在询问最后一名未到的人员。
我心上咚咚地跳了起来,而这时候,楚瑜猛地朝我看了过来,眼中又是那种令人不解的重重玄机。我别过眼不去看他,烦躁地扣着桌面。
日晷上细细的阴影,就在此时缓缓地覆在了卯时二刻的地方。
福永宫门口顿时没了声响,静静地谁也不敢出声。
有几个个少年用深不可测的眼神互相对看着,面面相觑。
于是那个官员抖了抖袍子的下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侧的内监摇摇头,从一只锦盒里,取出了一支朱笔,递给了那个官员。他郑重地接过朱笔,在印有竞技者名单的卷轴上一定,然后提笔就要划去一个名字。
我惊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本藏红册子稳稳地放在了那个卷轴上,那只正欲落下的朱笔刚好停在了册子的正上方,落下了一点淡淡的红色。
霍骁淡然自若地站在了长桌的另一边,宫装暗红,面容沉稳。他朝那个官员抱拳致歉,张口说了几句话。
那个官员点点头,这才收起了朱笔,由刚才的内监放回锦盒里。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又坐回石凳上。下一刻,却又紧张起来,霍骁一定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后果想来会很严重!我一下子又想起他慑人的眼神。不知道,如果我在他竞武的时候放鞭炮助威,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二十个少年终于集齐。他们有条不紊地跟在锦袍官员的身后,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宫门。身后紧随着几队威武的侍卫以及一些亦步亦趋的内监,有一点众星捧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