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五回姐妹重逢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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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园芳华,千娇百媚,花香鸟语,幽静恬然,如此美景,却隐现出一丝孤寂落寞,母亲还在“蘅芜苑”整理账簿,父亲起早出门与众商家商议生意之事,青婉在“蘅芜苑”小坐一会,看自己也帮不上忙,就来到花园,欣赏百花,整日待在房内,快要闷出病了,袭梦,知念跟随其后,漫步来至一棵树下,引得青婉驻足的自不是这棵树,是树上挂着一张幡,令青婉有些不解?这幡看上去并不像是做法事所用之物,可为何要挂与此处呢?“知念。”青婉轻唤知念上前,这些日子与知念,袭梦二人相处下来,越来发觉知念与其他人不同,她擅长女工,颇晓音律,熟识四书五经,偶尔还会吟诗对对,堪称才女子!“小姐有何吩咐?”知念取出丝帕轻拭青婉腮边细汗。“这张幡挂与此处,可有什么说法?”知念答道:“立春日,挂春幡于树梢,或剪绢成小幡,连缀簪之于首,以示迎春之意,也可意为祈福之意!这立春已过两月之久,没想到这春幡还挂在树上,想必是奴才偷懒,才未及整理这里。”青婉微微点点头,心下想到古人还真是不怕麻烦,区区一个立春都弄得如此繁琐,时间可真是充足,想到她那个世界,还有几人记得这些农俗旧历?每个人从睁开眼睛的那刻起,就像一台机器一样超负荷的工作,为了生活穿梭在各大城市,各个世界之中,还有几个人能心无旁骛地坐在椅上,煮一壶清茶,悠然的享受生活?与古人相较,现代人真是命苦啊。
青婉踏着小碎步,婀娜的身段在百花丛中时隐时现,不知何处飘来异香阵阵?她抬头望去,并不见有何人来此,青婉心下怀疑,莫不是自己嗅觉错乱,想来也并无可能,百花齐放,又怎辩得出何为花香?何为体香?正思考着,却听到清脆甜美的笑声充斥于耳,这笑声竟是如此耳熟?“表小姐,您慢点,别摔着。”远处传来嬉戏声音,青婉循声望去,原是那日荡秋千的表姐也来了!青婉笑笑走了过去。见前面有人,这位表小姐停止了嬉笑,转眼间,变成窈窕淑女,驻足赏花,偷瞰来者,这一见不要紧,她竟然也看痴了。这是谁家女子?衣袂飘飘,香风沁脾,面如晨露沐芙蓉,横波含笑,行步之间,恰如春风拂细柳,若不是瑶池仙子,定是月中婵娟落人间!青婉已来至她面前,她竟然全然不觉,还是痴痴地看着,直至身旁奴才提醒,她方回神,笑道:“方才失礼之处,还望姑娘见谅!”青婉回礼道:“吟秋表姐你这说的哪里话?自家姐妹怎么还这般外道?不会没有认出我吧?我是青婉啊!”吟秋听闻一愕,没想到她竟然是青婉妹妹?喜道:“你是青婉妹妹!一别数载,没想到再次重逢,你竟然长得这般标致!我竟然没有识出,真是该打!”“表姐言重了,那年分离,你我还小,一别数年,所谓女大十八变,一时没有识出,也是情有可原的!”对于她这个表姐,青婉可是做了一些功课的,所以对于她们姐妹间的一些事情,她自然也粗略了解些,毕竟与表姐初识之时,她还是一副痴傻疯癫的小丫头,所以若是被人问起,她若是答不出来,也不必担心会被人怀疑!吟秋微笑与青婉挽手徐行,幽幽说道:“一别经年,错过多少花期?那日我来至园中,安置妥当便要去见你的,怎奈,姑母说你生病卧床,宜需静养,这才拖至今,没想到你我竟然会这样重逢!”说罢,竟然有些哽咽,青婉忙安慰道:“值此美景,切莫说这些伤感的话,今日你我只谈重逢,不论曾经。”。吟秋闻言,转忧为喜道:“好,只谈重逢,不论曾经!”二人遂挽手同行。
二人来至桃花树下歇息,满树桃花,竞相斗艳,全然不是那日所见的那般羞涩,那般落寞,软风合卷,暖香萦怀,怪不得古人总是以桃花寄情言诗抒怀,她的轻若多姿,她的温柔妩媚,不恰如一位红尘知己吗?她能懂你的孤寂、你的幽怀、还有你那无处排解的情思!花开花谢一如美人的容颜,幽幽花香傍身旁,有如女子细腻心思!女为悦己者容!花亦为悦己者开!女人如花,看来这句话果真不假!思及此,青婉不禁想起有关桃花的一首诗,不自觉吟诵出来: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
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
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好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几月未见,我家妹妹竟也能熟诵诗词!”姐妹二人循声看去,见一男子微笑着向这边走来,但见其风流倜傥,那嘴角挂着的那一丝微笑,似有一束阳光温暖入怀!走近一看,青婉吃惊地呆立在那,他不是自己现实世界的哥哥吗?难道他也被骗到这个世界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婉儿,可还记得哥哥?”文轩来至青婉面前,见她一脸惊讶地凝视着自己,文轩有些紧张地问道,听爹娘说道,小妹得高人救治,不但治愈异症,还恢复心智,可今日一见,她凝视自己的眼神中,怎么还是能见到那昔日的眼神?“妹妹,我是你哥哥,你可曾还记得?”不甘心地再次问道,青婉这才回过神儿来,答道:“久别数月,哥哥一切可都安好?”第一次,亲耳听到妹妹能说出如此规整的话语,文轩竟然有种想要大声高喊的激动心情!他激动地说道:“好!好!好!一切都好!你在家中一切可都安好?身体都好了吗?心还痛吗?还有……。”见他激动的热泪盈眶,青婉赶忙打断:“一切都好,哥哥放心!有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知念,袭梦日夜照料,心不痛了,身体也很好!”“好了,好了,表哥只见妹妹,只知关心妹妹,可曾发现,你的表妹也在这里,如果你们兄妹二人还要如此问下去,那我可要先行告退了,省的站在这里,被人冷落。”吟秋佯装生气,文轩赶忙道歉:“是是是,都是做哥哥的不好,哥哥这里给你赔不是了!表妹就不要再生气了!”吟秋转嗔为喜道:“谁说我在生气?见你们兄妹二人感情这么好!羡慕都还来不及,怎会生气!”青婉走向前轻挽着吟秋说道:“游园许久,想必都以饿了乏了,不知我可有这个荣幸,请得二位去我‘芙蓉轩’小憩一会儿?”“好啊!听这里奴才说起,说你的住处被你装扮的非常雅致,要不是姑母阻拦,早就去你那里了!”吟秋高兴地挽着青婉,一刻不待地拉着青婉朝别苑走去,文轩跟在二人身后一同走去。
这样说笑着,不会儿的工夫,他们就说笑着来到了“芙蓉轩”。知念沏好茶水,摆上秀色美味的糕点,三人坐于梧桐树下,一边品茗一边欣赏着这雅致的景色。吟秋吃了点糕点,夸赞道:“这里可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佳人,美景,珍馐美味,简直是人间‘蓬莱仙岛’!‘芙蓉轩’这个名字也取得非常的静雅!”青婉微笑说道:“那日黄昏立于疏窗之下,见得院内景色,柔美静和!遂想到一则故事:《南史》记载,世家子弟庾景行,自幼就节俭恭孝,为官之后,也是两袖清风,后被王俭委以重任。当时人们把王俭的幕府称为‘莲花池’,安陆候萧缅便给王俭写了一封信祝贺,信中写道:‘盛府元僚,实难其选。庾景行泛绿水,依芙蓉,何其丽也。’”吟秋掩笑道:“以一男子来自喻,难道表妹是要想成为男儿不成?!”青婉笑道:“选此名,绝非是表姐所想的那样,只不过是想以古人之美好德行,提醒自己,要做个柔和孝顺之人!”吟秋怎会不知其中寓意,只不过是想逗笑与她,见她一副郑重神情,不免有些好笑,掩面笑道:“对了!再过几日便是花朝,我们出去拜祭百花娘娘!”青婉喜道:“真能出去游玩吗?那真是太好了,天天在这偌大的园中游荡,快要闷死人了!”青婉看向哥哥,本想问他可愿一起去,但见哥哥眉头紧锁,出神的想着事情?青婉轻唤一声,文轩笑答道:“何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婉轻轻摇头,关心问道:“哥哥可是有烦心之事?”文轩微微一笑,说道:“并没有什么烦心之事!妹妹多虑了!”小妹如此天真烂漫,如雨后初荷清新脱俗,见她这般快乐,无忧无虑,他怎忍心将生意之事告知与她,即便告知她又能帮上什么?这如花般豆蔻年华,是这样柔弱,见之可怜,又怎忍心将她平静无澜的生活扰破?青婉双手覆于他紧握单拳之上,文轩只觉似有一丝柔暖的力量直达心底,青婉柔声问道:“哥哥可还认我这个妹妹?”文轩不解,郑重答道:“你我是嫡亲兄妹,怎会不认?”“青婉问道:“那可还一如从前疼爱妹妹?信任妹妹?”“当然。”“妹妹对哥哥关心之情,并不少于哥哥分毫,哥哥见不得妹妹百结愁肠,竟日忧思,自然妹妹也心疼哥哥心事重重,终日紧锁眉头,既是一家人,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仅仅几月未见,没想到青婉竟然变得如此细心体贴!又闻得她此番话语,文轩着实感动,将近日忧思之事告知与她。听得哥哥之言,青婉忿然拍案怒道:“官府这分明是变相敛财,我们按律缴税,并不曾有过偷税漏税之行为,年年征税,税银税粮真正到达国库之时,恐怕早就被底下官员揩刮的所剩无几了,昏君无道,水灾他不治理,荒乱他视若无睹,皇宫内苑夜夜歌舞升平,他却不闻皇城之外那泣血呼救之声,贵为天子,置百姓生死于不顾,此等昏庸无道君主,早就惹得人神共愤,欲杀之代之……。”文轩赶忙起身,捂住她的嘴,小声嘱咐道:“妹妹,此等大逆不道之话切莫再提起,今日幸是只有我们几人,若是让外人听见,你之前所说的每个字,那可都能带给咱们家族灭顶之灾啊。”真是不说则已,一说惊人啊,吓得文轩一身冷汗,没想到如此千娇百媚,柔弱可怜的妹妹,骨子里竟是这般侠骨豪情!可当得巾帼英雄!只不过,如此大胆无畏,如此毫无忌惮,是不行的,隔墙有耳,你怎会料到这般无心之语不会被心怀不轨之人听去?怕是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说错话,青婉紧抿着双唇,无辜地看着哥哥,文轩无奈地笑笑。“怕是有些人又把我忘记了吧?”吟秋轻笑,兄妹二人这才意识到只顾谈事,竟将吟秋又一次冷落一旁,果真是失礼,三人相视一笑,化解了这小小尴尬,余后,又不免畅谈一番,旖旎风光,在这柔和气氛中悄悄流逝。
纤细皓腕之上,数不清的深深浅浅的淤痕像是要向这个世界诉说些什么?露趾的破草履,早已将脚底磨得血肉模糊,馥柔倔强地咬着下唇,挑着笨重的木桶一步一步艰难地挪行着,可上天偏偏与她刁难,未留意脚下石子,尖锐的棱角深深刺进脚心中,她痛苦叫了一声,随即她整个人应声倒地,辛辛苦苦打的两桶水,就这么没了,在看看血肉模糊的脚,一股心酸涌上心头,馥柔无声的抽泣着。玉冰刚在“蘅芜苑”受了大夫人的气,正满腹委屈无处排解,瞧见,一奴才打翻木桶,还坐于地上偷懒,于是走向前,不由分说狠狠踢了馥柔一脚,馥柔身上本就因整日劳作,通身伤痕累累,被她这么用力一踢,疼痛难忍,失声痛喊。“你这个贱蹄子,不好好干活,竟躲在这里偷懒,看我不打死你——”。说罢,又是用力一脚踢在馥柔胸前,馥柔应声倒地,捂着胸口,一手支撑这身子,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慌忙跪起答道:“回禀三太太,实非我在偷懒,只因脚被石子刺伤,疼痛难忍,这才……”未及馥柔说完,玉冰又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气愤训道:“你这贱蹄子还敢顶嘴?这里哪有你还嘴的份儿?”“奴才不敢了,不敢了,求三太太饶了奴才这条贱命吧。”馥柔使劲地磕头求饶,但见玉冰却没有一丝罢休之意,恰逢路过的大夫人看见此事,见玉冰如此心狠手辣地对付一个奴婢,她心有不忍,但是当着众人之面,出言教训,若是传到老爷耳里,又会引起无端的误会,现在玉冰又是得宠之时,若是再在老爷耳边吹点枕边风,到那时可真有自己受得了,思前想后,沐夫人还是忍下心并未上前加以阻拦。“住手——”青婉匆匆走来,大声喝止了玉冰疯狂举动,知念,袭梦小跑过去,扶起馥柔,馥柔却因脚伤传来刺痛,又再次摔倒在地,青婉走向前仔细查看她的脚伤,关心问道:“你还好吧?”馥柔紧紧咬着下唇,微微点点头,泪水汹涌地流出来,见她这般可怜,青婉起身怒视着玉冰,斥责道:“她犯什么错事?让你如此责打她?你没看见她脚上有伤吗?身为主子,竟然如此嚣张跋扈,没有一丝怜悯之心,奴才也是人,她也应该得到最起码的尊重,你竟然如此狠毒,若不是看在文渊年幼,需要亲母在身旁照顾,我定将此事禀告爹爹,将你这种歹毒之人逐出沐家。”闻得青婉如此斥责,玉冰赶忙下跪认错。“小姐慈善,妾身日后再也不敢了。”青婉背身说道:“还不退下,若是被文渊看见你这样,岂不是要伤了他年幼的心吗?”“是,是,是,妾身这就离开。”玉冰慌忙起身匆匆离开了。袭梦走上前问道:“小姐,为何就这样轻易饶过她呢?”“她虽为妾室,可是爹爹却十分宠爱她,如若我们因此事重责与她,非但解决不了事情,还会因此连累这个姑娘,玉冰是非常记仇之人,我是爹爹最宠爱的孩子,她虽拿我没辙,却一定会将所有的过错加诸在她的身上,我们帮得了她一时,却不可能帮得了她一世啊,所以也只得就这样做了。”袭梦道:“还是小姐想得周到!”青婉柔声对馥柔说道:“你的伤口很深,必须好好消毒包扎,见你现在这样子,步行去‘芙蓉轩’是不太可能了,这一来一回也很是耽搁时间,知念,将屋里药箱取来。”“是,小姐。”馥柔忍痛着说道:“不用了,奴婢身份卑贱,怎敢劳烦小姐,奴婢这点伤无碍的,奴婢告退。”说罢,起身慌忙离开,见她一行一跛,身形如此荏弱,像是迎风一吹就会吹走一样,可是听得她句句拒人千里的言语,就算是有心帮她,怕是她也不愿接受,倒真是个可悲可怜之人,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为何要青绢遮面?为何有如此傲骨?如此坚强?“知念,去库房支取一些衣物,棉被,发给底下的人,记住必须每人都得有,特别是像她这样的人,给她们多加一身新衣一双新鞋,要一件件亲自送到她们手中,知道吗?”“是,小姐,我这就去办。”知念接过印章匆匆离去。青婉用手揉揉发胀的头,对身旁袭梦说道:“袭梦,我乏了,咱们回去吧,一会拿瓶金创药送到刚刚那个女子那里。”“是。”袭梦扶着青婉慢慢走了回去,站在角落中的母亲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很欣慰,女儿竟如此善良,如此深得人心,只是她所亏欠那人的,只怕也只能借助女儿的手一点点偿还了。
因那日青婉开库送衣,全宅上下奴仆无一不心怀感激,玉冰将此事告知沐威远,本想借他之手狠狠惩治一下青婉,却未料到沐威远竟然如此疼爱他的女儿,不但未因此事训斥青婉,反而在众人面称赞青婉!玉冰也因此事对青婉母女心生怨恨,怎奈自己身份卑微,又不好正面与之冲突,就暂且将此事隐忍下来,待到合适时机定要将青婉除掉。
春暮西沉,斜阳万丈,尽数投放在园内各处,如金沙般轻染园内一花一草,一树一叶,花丛中含隐着幽幽花香轻轻飘散着,湖边轻烟薄薄,熏染着碧翠青草,青婉与吟秋行至后花园,经过几日研究更改,将《入梦》这首歌编排出来,由知念编曲,青婉填词,吟秋排舞,三人将这首歌曲润着的有声有色,袭梦立于一旁燃起清香,知念素手轻拂,婉转幽静的旋律,缓缓笼罩在花园上空,吟秋已随优美的旋律翩然起舞,身段轻柔,只见翠袖轻扬间,淡雅裙袂翩然飞舞,脚步轻盈,似浮于白云之上,迎面扑香!青婉润润喉,清脆干净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爱,似已过千年,
牵挂迢迢来到你身边,
秋月如水,把那天涯都望断,
却不见,彼岸熟悉的容颜;
梦,百转又缱绻,
心痛诉说两世的情缘,
红颜如花,被这相思分两边,
夜无眠,轻叹纷扰的世间。
镜中缘是雾里看花花香暗飘散,
今生却在断桥的两端,
将这心事轻轻弹,
今夜独自对月言,
潸然泪下,耳边的低喃;
镜中缘是水中望月月光泪涟涟,
湖面粼粼岂止是誓言,
夜泊淮上水烟寒,
相望无语红妆残,
潸然泪下,耳边的低喃……。余音未绝,只闻得笛声附和,青婉与知念一起转身望去,竟见一翩翩公子冒然闯入园中,此时礼当回避,怎奈玉笛声声入耳直扣心扉,加之琴声缈缈,犹如泉水滴石,恍然似见,青山环绕,绿水缠绵,鸟声清碎,转眼间,似有柔情万种,萦绕心间!心还随优美曲调无限畅想之时,琴音嘎然而止,笛声已驻,这般美好的景色突兀的在眼前消失了,但那天籁神曲却犹如耳边晚风,萦萦绕绕缱绻丝柔!“如此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再附上这人间难闻的天籁神曲,妙绝!妙绝!”文轩拍手笑道!少伦摆手道:“沐兄过誉了!这才子的称谓,在众仙子面前我如何担当得起?”言语间似有轻薄之意,青婉听闻不屑立于一旁,看向别处,吟秋却羞红双颊,颔首行礼道:“公子的笛声却实优美!令我等姐妹万分羞愧。”“唉——小姐此话差矣,自古宝剑赠英雄,美景配佳肴,自然神曲选佳人才是绝配!本是无聊烦闷之日,能亲耳闻见众仙子抚琴吟唱翩若起舞,此是人生之幸事也!刚刚冒昧闯入,如有唐突佳人的地方,还请莫怪才是!”吟秋含羞退于一旁,知念将琴收起,悄悄离去,实在忍受不了他这番咬文嚼字卖弄文采,最可恶之处便是他言语竟然如此轻薄,青婉走向前施礼道:“恕青婉冒昧,公子所言我实难苟同,既是哥哥好友,定当详知宅中规矩,就算不知,宅子仆人不少,公子难道就没有上前询问,此处乃是宅中女眷休憩之地,外人是不能入内,你这般冒失闯入,如若不是有心,又当何解?所以‘才子’之称,公子确实担当不起,此处多有不便,恕,我等不便相留,门在后方,公子走好,袭梦——送客——。”青婉忿然离去,从未见过青婉如此生气,文轩赶忙对少伦赔歉道:“我这妹妹平日叫家人宠溺坏了,言语不当之处,还请莫怪,少伦,看此情景,我等还是快些离去,否则,指不定她还会做出如何失礼之举?”“沐兄多虑,小妹天真直爽,并无恶意,我又怎会生气?本就是我失礼在先,而且……”少伦附耳说道:“能得美人如此斥责,那也是一件幸事!”说罢大笑出门,文轩无奈地笑道:“倒真是个怪人!”说罢,也摇首笑着离去。吟秋并未离去,而是躲于假山之后偷窥徐少伦,她一眼便认出他就是那日闯入园中之人,只是不知他可还曾记得她就是躲于垂帘之后的人?没想到竟然再次与他相见!这难道就是上天注定的姻缘!翩翩俊公子,文采斐然,桀骜不驯!不知来日哪家小姐有这般福气,能与他结为秦晋之好,举案齐眉,鸾凤和鸣!思及此,心中竟然有丝酸酸的感觉,竟为将来能嫁他之人而吃起醋来?“表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小姐请您过去!”袭梦笑脸盈盈地走过来。“可知你家小姐找我何事?”“为了五日之后花朝节!”吟秋遂唤身边奴婢前来。“小姐叫我何事?”“如薇,将我昨日绣好的梅花香囊取来,还有拿着我绣的那块梅花丝帕一并送至‘芙蓉轩’。”“是。”吟秋踏着碎步走去“芙蓉轩”。
进门却见青婉娥眉微蹙,端详着满厨衣裙,想是在为花朝节之事烦恼,见窗前白海棠花开正茂,灵心一动,走向前。含笑道:“海棠无香胜有香,丽人何必着盛装?”青婉转身无奈道:“若是我像表姐一样天生丽质,清水出芙蓉,我自不会有这般苦恼,你且瞧瞧这些衣裙,这身太过艳丽,这身颜色太过浅淡,挑来挑去,竟没一身合适的。”也罢,赌气坐于藤床上。吟秋无奈笑笑,自是知道她喜爱什么颜色,走进仔细挑选一番,取出一身淡蓝色衣裙,袖边绣着数朵淡紫色的小碎花,吟秋立于她面前,摇了摇衣裙,青婉起身高兴道:“刚刚我怎么就没看见这身衣裙!真是好看!”吟秋笑道:“这就叫做百花丛中迷慧眼,一枝独秀压群芳!”接过衣裙,青婉迫不及待地穿上,丝质柔滑细腻,这朵朵小碎花着实喜人!还散发着淡雅清香,艳而不妖,淡雅清新,正合心意。喜道:“就它了!姐姐果然独具慧眼!”此时,如薇走了进来,将丝帕和香囊交与吟秋。“那日花园重逢,见妹妹身上也没佩戴什么坠饰,就绣了一个香囊和一块丝帕,不知妹妹可还喜欢?”青婉接过仔细端详心喜道:“这香囊之上的莲花绣的如此逼真,连荷叶之上的露珠都能清晰可见!细细闻来还透出缕缕幽香,这香味沁人心脾!闻之令人顿感神清气爽!还有这丝帕之上的梅花,绣的如此娇俏可人,知念你快来看,这颗梅豆绣的竟这般讨巧可人!”知念拿过丝帕看了看,又仔细端详青婉一番,笑道:“小姐,这丝帕上的梅豆竟与您眉心那颗朱砂痣如此相像!”知念取来铜镜,青婉拿来丝帕,对镜端详一番,笑道:“果真很像,多谢谢姐姐!”袭梦端着沏好的茶水端了进来,顿时屋内茶香漫溢。“这香囊之中我加了一捻薄荷!整日见你一副恹恹神情,这薄荷有提神之效,闻之可令人神清气爽,但夜间不宜闻之,否则怕是又会辗转难眠的!”青婉笑道:“姐姐果然细心,日后不知谁有这福气将姐姐娶去?那可真是他前世修来的造化!”吟秋薄嗔道:“我好心送你香囊丝帕,你却忘恩取笑起姐姐来了,如此,我还是收回这些。”佯装欲取,青婉抢先将其藏于身后,求饶道:“好姐姐,是妹妹说错话了,姐姐莫怪责妹妹,况且既已送我,哪有收回之礼?叫人见了,岂不是要说姐姐小气?”听得她言,遂转嗔为喜道:“罢了!罢了!谁叫我年长?如若被他人看见,定会误以为我欺负与你!”轻拭一下唇边,喝了一口茶道:“这是普洱么?口感竟如此甜润!”“正是,只不过袭梦采用特殊工艺精制而成!头次饮茶,我就没有品出其味,还是知念告知,我这才知道这是普洱!袭梦精擅茶艺,日后我们可有口福了!”吟秋道:“檀萃《滇海虞衡志》记载:‘茶山有茶王,较五山独大,本武侯遗种,至今夷民祀之。’可见在那时起,此茶便已盛名远播!其实说到有关其烹煮之法,也是有记载的,唐朝咸丰三年,樊绰出使云南,在他所著《蛮书》卷七中有这样几句记载:‘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以菽姜桂和烹而饮之。’袭梦姑娘该不会是得此真传吧?!”袭梦笑道:“表小姐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哪有那样福气!”青婉夸赞道:“我家袭梦妹妹乃是心灵聪慧,无师自通!将来谁要是娶得如此佳人,可是百年修来的福气!”袭梦含羞道:“小姐,怎么连您也拿我取笑!”说罢含羞躲了出去。方笑罢,吟秋又不自觉想起徐公子,心事悠悠看向窗外,晚风微紧,恼的花雨纷扬,斜阳透过窗隙丝丝缕缕缠绕进来,星星点点洒在那株白海棠上,那娇美的花朵被染成金色,熠熠生辉!他那边的夕阳可也如此孤美迷醉吗?青婉见她满容忧绪,凝视海棠出神,不由笑道:“如此伤怀,难道姐姐是在思念着谁么?”闻得她言,吟秋顿时红云密布。“果真是!是哪家公子,能有这般福气?”“你这丫头,休要拿我取笑!”说罢,又轻啜茶水,偷瞰青婉。“姐姐,你我既是姐妹,何必相欺?相思最苦,你不妨说与我听,我也好为你排解心忧啊!”青婉屏退左右,现下屋内只剩姐妹二人,吟秋吞吞吐吐,含羞说道:“那日春光和煦,花吐新蕊,碧空如洗,我正在园中荡着秋千,却发觉有人闯入园内,慌乱之下,提屐躲于垂帘之后,他本已发现,已向垂帘这边靠近,多亏表哥及时出现,才未能让他看见我蓬乱之貌!”“那人是谁?”“那日,我躲于垂帘之后偷偷窥视,正是今日被你斥责之人。”“是徐公子?”吟秋微微颔首。“原来是他!”青婉这才明白,为何表姐见他会如此拘束?原是那日就将芳心暗许!怕只怕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像表姐这般纯真善良,如若徐公子不喜欢她,那她岂不是要伤心死?见表妹愁眉深锁,幽幽说道:“表妹,我知道你对徐公子有些偏见,可是徐公子并非是莽撞之人。”“谁说我讨厌他,他今日这般得意,如若所有人都对他夸口称赞,他岂不是要忘形,我只是打压下他的气焰。”闻得此言,吟秋无比欢欣道:“原是如此!害的我好生担心。”青婉小心问道:“表姐真的就那么喜欢他?”未料到表妹问地竟然如此直白,吟秋含羞侧身,微收下颌,轻轻点点头。仅此两面之缘,未料想表姐竟然深陷其中,如若现在对她直言,说他不适合你,此人狂傲不羁,文采横溢,轻浮放荡,想必他的红颜知己必然很多,如此多情之人,绝非托付终生最佳人选,姐姐如此清纯善良,岂不会伤心至极?可若不说,又怎对得起这份姐妹情深?明知道最后受伤的会是她,眼见她深陷其中,却无良策欲以阻拦,他若真心喜欢她,这样也行,但见他轻浮举动,何来真心?古人给我们留下的教训还少吗?卓文君,奇女子,慧眼相中司马相如,为了她所谓的爱情,抛下生养抚育她的家人,抛下锦衣玉食的生活,到最后呢?司马相如又是如何回报她的爱呢?心生两意,想要纳妾,如若卓文君不是那般贞烈,说出‘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这样的狠话,恐怕那司马相如早已是拥香入怀,把那为他舍弃一切荣华,甘愿背负一生骂名的卓文君给抛弃了。男人,不能说都是薄情之人,但是真正钟情一人世间又有几人?虽不能对表姐保证,舍弃徐公子,嫁给他人,就会幸福一生,但是,如若她嫁给他,你这一生又能真的幸福吗?‘贫贱夫妻百事哀’,虽然徐公子贵为富贾之后,但看他德行,他是安心经商,过日子之人吗?难道要让姐姐随他一生漂泊,居无定所吗?那又怎么对得起舅父舅母的良苦用心?想来想去,竟然想不到两全其美之策。“表妹,你怎么了?”青婉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只是有些乏了。”“既如此,那我改日再来,你且好好歇息便是!”“表姐,我……”话到嘴边,竟然无法出口,来日方长,还是慢慢引导她吧,笑道:“没事,我很喜欢你今日送我之物!”吟秋浅笑走出房门。
夜无声,风静拂,月光皎洁,铺满楼阁,少伦步于园中,腰间别着一支玉笛,斜挂一个酒葫芦,有些微醉,见得园中之景,竟有些模糊,但是她的容颜却深刻在心中,越发清晰起来,眉间那颗朱砂痣,不恰如这颗花豆,娇俏灵动吗!那日匆匆,只见得佳人离去的后影,如此娇弱可怜,今日得见容颜,果真是上天垂怜他这一片相思之情,淡扫娥眉,明眸似水,貌若出水青莲,清新淡雅,超凡脱俗,那嫣然一笑,又恰似春水拂碧波,静蓝衣袖,绣着娇媚花朵,朵朵迎风绽,粉色香腮,带有一丝少女特有的青涩,娇羞,带有一丝孤冷,还有一丝柔情!这不正是: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
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
“若得佳人,此生足矣!若得佳人,死而无憾!”仰天长叹,心中思郁不得解,仰头畅饮一番,突然想到什么,急奔屋内,将灯火挑亮,铺好纸张,闭目冥思一番,落笔如风,片刻,一幅美人图跃然纸上,翠袖轻垂,峨眉微蹙,唇边藏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眉心那颗朱砂痣,将此图女子身份展露无疑,随后赋诗一首:
绝代佳人出凡尘,
冰肌玉骨暗销魂。
黛蛾凝寒愁未展,
一种相思寄玉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