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大树夜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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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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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说伴君如伴虎,帝王新宠刘美人失手打碎了太清宫的琉璃盏,被处杖刑;前些日还春风得意的刘员外得知消息,大病不起。帝王心事难测,朝廷上下莫不人心惶惶,早朝奏事时亦格外小心翼翼。
景王府里,福子在廊道里小跑着,远远便看见花园里娴静的女子。
许是起晚了,女子散着头发未梳云髻,乌黑的头发垂地犹如落天的瀑布。她本是弯腰折菊,突然听到脚步声,螓首一抬,迷离的眸子在阳光下浮现出淡淡的墨莲。
水眸中的墨莲一瓣一瓣散开,于暖光下绽放,优雅而不张扬。
福子被这诡异的景象吓住,心蓦地错了节奏。待晃过神来,他已到了女子面前。
“沈姑娘……。”
沈灵碧微微皱眉道:“怎么了?”
墨莲已消了踪影,福子心下疑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缓声道:“三爷今天有事,怕是赶不回来了,沈姑娘若有事只管吩咐。”
“他去哪儿了?”
“药王谷。”
“哦?”沈灵碧勾起唇角,了然道:“他可要白费功夫了,药王孟轲只能救人,却不能救魔。”
福子顿时面如白纸,瞪大了眼睛盯着沈灵碧,不可置信道:“沈姑娘,你……”
“嘘……”沈灵碧用食指抵住嘴唇,翘起眉梢,“刘美人身怀魔胎,你们陛下想去母留子,哪有这么好的事?当初他逆天登基,又费尽心机压下紫微星转世,已是孽债重重,如今他又想通过炼魂珠得子,岂不是痴人做梦。”
福子似是被沈灵碧吐露的事惊住,愣了半晌才道:“沈姑娘,您没事吧?”
沈灵碧冷哼一声,莲步前移,“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孤叶乘风’可不是普通人能学的,皇家的事你知道的比我多。”
“你不是沈灵碧!”福子敛容道。
“那你说我是谁?”
只见沈灵碧袖中的银光一闪,福子光亮的额头顿时垂下一层短发。
沈灵碧抽剑回身,吹落剑上的残发,眼神阴鸷,“你说,我是谁?”
翠屏阁临街窗口散着袅袅茶香,谢玉华坐在交椅上,端着杯黑釉盏,手指随意翻拨弄着膝上的书卷。他时不时品口香茗,慵懒而闲散。他和药王谷的孟轲约在此处见面,但如今显然已超过约定的时刻多时了。
他正准备放下书离去,“咯吱”,老鸨推开门,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赔笑道:“三爷,有个小孩拿着神龙剑要见您。”
谢玉华闻言,将黑釉盏搁在桌上,坐起道:“叫他进来。”
老鸨喜出望外,正准备把门外的小祖宗招呼进来,只听门“哐当”一响,一个戴着面具的小孩已大步迈了进来。
金光璀璨的面具甚是晃眼,亮灿灿的,张扬夺目。
谢玉华微微皱眉,挥手示意老鸨退下,对小童道:“孟轲命你来的?”
小童点头道:“我欠孟轲一条命,孟轲叫我过来帮你。”
谢玉华眸光淡淡扫过小童,冷冷道:“多年未见,孟轲胆子倒大了。”
小童闻言,似是甚为恼怒,他将神龙剑扔到桌上,怒道:“你可知,你们皇家已经大难临头了!若不是孟轲求我,我才不管你们谢姓人的事。”
谢玉华身子猛然僵硬,他盯着小童,一字一顿道:“你是谁?”
小童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个四方的印章搁在桌上。那四方印章上坐落着一尾金龙,虽是破旧,但仍难掩金光。
谢玉华霍地起身,拿起印章仔细看了看,震惊道:“金龙玉玺!”说完,他神色一变,厉声道:“你是前朝余孽!”
话音刚落,他使出一招“鹰弑”朝稚童的脖颈抓去,哪知稚童身影一闪,竟不见了踪影。
如此快的身法,就连万剑门的踏云步也望尘莫及,但除了万剑门,天下轻功已不值一谈。他心思百转,忽地想起了隐世已久的寂剑山的道术,他心下骇然,一边谨慎地观察着四周,一边道:“你可是寂剑山之人?”
“谢姓人,不可信。”童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感到脖间微凉,谢玉华倒吸一口凉气,这神出鬼没的功夫除了寂剑山还有何处可出?
冰凉的剑如同蛇信子般舔舐着脖颈,谢玉华嘴角勾起抹冷笑,只见他忽地转身,看向身后的童子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帮我,又为何将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小童似是未料到他如此大胆,呆愣愣看了他会儿,抽回剑道:“我本想试试你的功夫,可你……不过如此,也没什么乐趣了。
谢玉华闻言嗤笑道:“你们修道求仙之人又怎会与我们习得的功夫相同,比较又有甚意义。”他弯起青葱似的食指轻叩桌面,若有所思道:“倒是你拿出金龙玉玺来有何目的?”
小童“啊”了一声,举止有些局促,“金龙玉玺乃镇邪驱鬼的神物,几年前被我派子弟发现后便留在了寂剑山。近日我发现有许多鬼魅朝京都奔来,便将它带出以免鬼魅缠身。我来京数日,发现京都之人或多或少都被鬼气干扰印堂发黑,但你却似被金钟罩守住,印堂光明如镜,我不免怀疑鬼魅已驱除你本尊的魂魄,独占其身,才会有这等异常现象。”
闻言,谢玉华沉吟片刻道:“所以你才怀疑我是同道中人,试我的功夫?”
“你们只知修真派有寂剑山却不知还有栖凤谷。寂剑山悬于天,栖凤谷藏于地,栖凤谷中人平常靠摄人精元助长道力,这次的百鬼入京怕也跟它脱离不了干系。”
“那你又如何得知皇家大难临头?”
童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故作神秘道:“你可听说过大树夜哭?”
谢玉华眸光深沉,他面无表情,静静地盯着小童道:“大树不是哭,而是私语。”
小童的眸子陡然瞪大,他小嘴微张,不可置信地盯着谢玉华。谢玉华神色未变,淡淡道:“前朝皇帝与女子欢好最终死于床榻时恰逢暴雨席卷广安,我府中的大树不知我虽在襁褓但灵智已开,便口无遮拦议论纷纷。”
“你……”
谢玉华嘲讽道:“这是就是你们修道人所称的灵力罢,可我身在红尘,心亦随之,久而久之,我束发过后,竟再也听不得大树的任何交流。”
小童听完,沉默了会儿,道:“既然如此你还想为你的皇兄保住子嗣?你应该早就知道如今那帝位上坐着的人本该是你!”
谢玉华眸泛冷光,他拿过桌上的金龙玉玺放在手心把玩,冷声道:“魔胎乃天下至邪之物,它若出世,天下必乱。那时它秉承天性,自是嗜杀好战,天下群雄并起,我要我那高高在上的皇兄看着,谢家的江山是毁于他手。”
寒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小童呆滞,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