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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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球场在下课后格外的喧闹。
莫北扣下对方的传球,带着蓝球连躲三人跑过半场,然后起跳,投进了一个十分漂亮的三分球,惹得场外女生一个劲的尖叫。
莫北擦了把汗,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晚自习的时间快到了。
他现在高三,过几天就要进考场。
其实对很多学生来说都是小考小玩,大考大玩,莫北也不例外。不过他学习成绩好,老师也没什么话说。
几次模拟考下来,莫北全是高分成绩,甚至超过去年的高考状元,老师们都觉得今年这名头非他莫属。
莫北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拿起一叠练习卷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然后发放了下去。
学生们一阵唏嘘。
晚自习有两节课,莫北用一节课的时间就把试卷做完,剩下的时间就照常当起小辅导员,解答同学的难题。
45分钟很快就再次过去,他利落的收拾起自己的课桌。
同学张海苦着一张脸走过来,“唉完了完了,看样子只能混二本。”
莫北睨他一眼,“得了吧你,尖子生可都在我们班,你要二本,叫别人怎么混?”
张海就嘿嘿的傻笑,“再去打一场?”
“打屁打,我妈等我回家吃饭呢。”莫北跟他一起下了教学楼去停车棚取车,然后骑着辆单车回家。
莫北车骑得飞快,那速度超过路上一辆电瓶,车主好像有点不甘心,加大了马力追上莫北,然后留一溜乌烟消失在三叉口的另一边。
莫北笑骂,“擦,我后面还载着一个人呢,跟猪一样重。”
张海的手伸到前面比了一个凸。
等过了红绿灯,莫北在一小区口停下,张海跳下车挥手,“明天一早见。”
莫北不理他,踩起踏板就在这稍微有点小坡的路急冲下去。
前面那巷子没有外边明亮,不过路口也有路灯,足够视物。
莫北高中三年,这条路就骑车来回三年,大概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家。
莫北想着回家先洗个澡,然后吃妈妈做的美味,再看和老爸一起联赛。
但这条没有岔路的巷子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
就如同他是从墙里走出来的一样。
莫北急忙转把,在这窄小的巷子里险险的躲过那个人。
但没出十米,同样的状况又出现了。
一个漆黑的身影突然就站在他的前面。
莫北这次刹车停下,他的手紧紧握着车把。
明明是夏日的夜,莫北却觉得吹来的风让他感觉有点冷。
那个身影动了,扭动着脖子发出咯咯咯的骨骼声响,莫北觉得他的头肯定转了好几圈。
操,见鬼。莫北将踏脚板一边抬高,然后一脚踩了下去,自行车的轮子就转动起来,呈直线的往前冲过去。
莫北的眼睛在这个时候是闭着的,直到他心里估量着车子已经滚过了那个身影的距离,他才睁开眼睛。
但是前面,仍然站着一个黑色身影,十米开外。
巷口也还在前边,没有变远,也没有变近。
就好像他刚才根本没有动过一样。
那个身影的肩膀动了一下,然后拖曳着一条腿向前迈了一步。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凭着年少气盛,以及平时的为人处世,莫北并没有尖叫着丢车逃跑,他只是下意识的脚尖蹭着地面,带着车轮往后滚了几圈。
这一定是某种事件触发下产生的幻觉。
莫北这么告诉自己,然后看着那黑影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并有加快速度的趋势。
莫北手握稳着车把扭过前轮,在这窄小的巷中打算拐回去。
但刚一带着车180度拐弯,刚才还距离他好几米的黑影竟然就在他眼前,他的鼻尖几乎就要触上那人的头发。
巷子里不亮,光线不好,但莫北这回看清了这个人。
空洞洞的两个眼眶,被缝合着的嘴。
莫北认得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女人没有眼珠子,莫北却鲜明的感觉到了被注视的感觉,那目光怨毒而憎恨着。
他的瞳孔一缩一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后退,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提起来,然后狠狠的撞上了硬墙。
身躯连带着后脑勺磕到石墙上,再紧接着摔落在地面。
莫北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鸣不止。
莫北以为自己要死了,有这种认知后,他大脑里想的是回家要迟了,妈妈肯定准备了很丰盛的晚餐,一家人都没有吃,等着他回去。
因为今天是他18岁的生日。
很冷,很冷,脑中的意识被一丝丝的抽离。
莫北被送去了医院,检查出来只是后脑轻微撞伤,做了CT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为了谨慎又留院观察了三天,这才被放行。
莫北心想,再不放行他要出逃了,两天后就是高考,谁乐意待着谁待。
朋友们见他几天没上学,也知道他是进医院了,都很担心,他一出现在教室就七嘴八舌的问。
被问及了,莫北这才愣了,还真想不起来是怎么一回事,含糊的回应大概是巷子黑,撞了。
但是大家都发现了莫北变得不太对劲,老是发呆,连老师也察觉了。
班主任还特别跟他父母知会了声,怕是伤到哪没查出来。
更有心理辅导员来开导,说青少年遇车祸可能心理会有那么一点后遗症。
莫北摆摆手,完全没事人一样,就说他们太紧张。
不过莫北也知道,老师们也是担心他,毕竟自己算是得意门生,这个时候出意外确实让人担心,而且学校里的保送名额已经给了官家子弟,轮不到他了。
第一天的两门考完后,莫北毫无压力感,他的状态十分好。
第二天的早晨,莫北手中的笔很流利的在答题卷上写着正确答案,一开始他并不在意试卷上的字会出现双影,眨眨眼,甩甩头就好,但渐渐的,这种状况越来越明显。
莫北看见试卷上映现出了一张人脸,他每写下一笔或者一划,那张脸上就多一道伤痕。
黑色的水笔带出来的字迹不再是黑色,而是红色,血一样的红。
那张脸……
那个女人的脸……
豆大的汗从莫北额角滴落,他想逃,可是动不了。
好像有无数双手压制住了他,迫使他坐在原位,莫北看见那双有着黑长利甲的手探到他的胸口,然后生生的破开了他的皮肤,像冰块一样的手指带着森冷的寒气抚上他跳动的心脏。
“来让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硬……”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这么说着,然后十指紧收。
莫北蓦的瞪大了眼睛,手中的笔松落在桌上,啪一声,再碌碌的一直滚着掉到地面。
在寂静的考场,这一点动静足够引起监考老师的注意。
老师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走过来弯腰捡起了笔,“这位同学……”
监考老师的话才刚起个头,莫北喉间发出含糊的一声响,从嘴里涌出的血就染红了桌上的试卷,然后昏厥了过去。
莫北被送去抢救,仍然检查不出什么来,医生只得说他症状奇特,必须住院察看,后面的几门课劝他放弃。
但是莫北强硬的拒绝了,这天下午他仍然出现在考场。
莫北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可出了考场,听见学生们议论着试题,又觉得完全想不起来都有哪些题目。
恍惚间他突然想起来离开座位之前,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答卷,那张涂题卡上隐约勾勒出一张人脸。
回家的夜晚,爸爸妈妈一直在陪着他,并没有给他任何压力,甚至说如果身体吃不消就放弃吧,明年再考。
莫北用沉默做了回应。
第三天的第一门,莫北才刚写下名字准考证号,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浮现。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这里。
莫北抬起头左看右看,直到接收到监考老师的眼神,他抿了抿唇,低头看试题。
明明这里是很安静的环境,可莫北总能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很杂,很吵,搅得他心神不宁,他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但仔细听去,那声音更像是来于他自己的脑海。
别吵了……
不要再吵。
“别吵别吵别吵了!”莫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到了这间教室的考生还有老师。
莫北好像怒火攻心,急促的喘息着,然后再一次昏了过去。
莫北醒来后没什么反应,很安静的坐靠着病床,眼睛发直的看着前方。
他妈妈坐在一边说,“北北,没关系的,还有下次……”
“好。”听在莫北耳里,这好像是别人说的,他分辨不出自己的声音。
后来,老师和同学陆续的来看望他,莫北就静静的听着,可总觉得他们只是嘴巴一张一合,在演着一出哑剧。
再后来,高考成绩出来了,莫北的前两门都几乎是满分,老师们更为惋叹。
暑假过后,他在原来的学校又待了一年。
老师们从原来的循循善诱到后来的无可奈何,家长也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依旧没有什么进展,莫北一直心不焉。
再一次进入考场,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只是那些试题在莫北眼里变得很陌生。
填志愿的那天,莫北拿着笔,视线没有焦距的平视着前方。
好像有只无形的手带动着他,准确的在F大那栏打了个勾。
仅此一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