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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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出了公司的大门,就见到对面马路边上停靠了一辆车。停在那里,也不怕被交警罚款,我边诽腹边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人行横道的黄灯亮了起来,我收住脚步,站在街角的这一刻,我还有点恍惚,无法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我知道我无法再承受其他变故了,可是我怕自己以后会后悔。无论如何,我都该去一趟。
绿灯亮了,人群又继续向前涌。
刚到车门边,副驾驶座的门就打开了,我坐了进去。
容眉偏头看我:“你真的想好了?”
他今天的穿着很正常,浅色的毛衣衫里套着一件蓝色的衬衣,衬衫的领子挺立地露了出来,掩住了脖颈,普普通通,再寻常不过,一改原来的气质,透出几分闲适和低调。
“嗯。”为了表示肯定,我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我放不下他的。”
“你不后悔就好。”容眉发动车子。
不想再谈这个问题,我看了看车子,显然是一部新车,但是这么低调的大奔显然不该是容眉的“座骑”。“这是你……的车子?”
“算是吧,从沈翎天手下那里顺来的。我们要去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大摇大摆就可以去的地方。”容眉回答。
去的地方,那么神秘吗?我还没将疑问问出口,就听见容眉说:“喂,嗯,我们在路上。”
“放心,我会小心的。”容眉严肃起来的样子有点陌生,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勾勒出些许坚毅的神色,给人很是可靠的感觉。
“怎么啦?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我,难道爱上我了?”容眉通完电话,偏头开起了我的玩笑。
“没……就是走了一下神。”我连忙摆手,匆忙解释道。
容眉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伏的:“远之,你真逗,你真的是一本正经,经不得一点玩笑啊。什么事情都是用严肃和一丝不苟的表情,太可爱了。”
我石化,他开我这么一个老男人这样的玩笑,我解释一下还被他笑话太死板。虽然我自觉很没有生活情趣,天生缺少活泼的细胞,不过可爱是怎么回事?形容我,这样一个大叔,好吧,容眉果然还是容眉,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刚才将容眉和严肃两个字联系起来懊恼非常。
容眉是个不会让相对无言的情况发生的人,所以一路上,都是由他主导话题,我回答提问或者偶尔附和几句。这也渐渐地让我多了几分踏实和坦然,似乎真的是去见一个老朋友。
车子开上了高速公路,行驶了大半个小时才又下了高速公路,拐进了一个岔口,顺着一条单行的通道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我才看到了半山腰上的一栋隐秘的别墅。
巨大的铁门缓缓拉起,这是一栋看起来有些时日的别墅,可是看起来甚是恢弘,路的一侧竟然是一片不小的树林。车子停在三层建筑的前面,容眉推开闭着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我惊诧地发现大厅里聚集着一大群人,几乎是同时,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其中有一道犀利的眼神射了过来,我抬眼望去,有这么锋利如待出鞘匕首眼神的,除了沈翎天还能有谁?
容眉先开的口:“在楼上?”
沈翎天看了我一眼,才冲容眉点了点头。
“跟我来。”容眉拉了拉我的胳膊,我连忙抬脚离开,这才从被围观的窘迫中解脱出来。想来那么一大群气质彪悍的人,应该是沈翎天的手下。
容眉将我送到大厅深处,楼梯的拐角处,却对我指了指楼上,一点送我上去的意思都没有:“左手边第二间。”
我有点踌躇地看着容眉,容眉摆了摆手:“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我也明白,就是心底总有一点抹不去的彷徨。那个人,我该还是畏惧的吧。
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二楼,甚至是有点迷茫地敲了敲第二间房的房门,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我心跳如雷。
“进来。”
推开门,我一下子呆愣住了。
洁白的床铺,半掩的窗帘,让我心悸的是床上的人。凌楚眼睛紧闭,脸色在光线不好的房间里显得苍白憔悴,穿着一件白色的棉睡衣,被子只盖到了胸前。两只手臂向上伸,手腕上系住两条明晃晃的铁链。
“应该还不到吃药时间吧?”凌楚的眼睛还是闭着的,沙哑虚弱的声音更加苍白了我的脸色。
“阿……阿楚。”我颤颤巍巍地叫了出来,毫无自觉。
凌楚猛地睁开眼睛,双眸里溢出了毫不遮掩的震惊。
“远……远之,你……你怎么来了?”
我快步地走了过去,抓住了一条铁链:“这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我拼命地揪住铁链,恨不能将它一下子揪断。
“远之,没没什么,是我叫他们把我锁住的。”凌楚急切地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我的眼前不受控制地一下子就模糊了,那么强势,那么强大的凌楚,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被锁链锁在床上,锁在这样的暗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远之,远之,你别哭,你快别哭!这只不过是怕我情绪失控叫他们把我锁起来的。”凌楚坐了起来,伸出手擦了擦我的脸。
直到凌楚的手贴上我的脸,一片温暖,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不经意间就泪流满面了。“阿楚,阿楚。”我无法自控地呼唤着凌楚,“我好心痛,我真的好心痛啊。”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哭。”凌楚一脸惊慌的神色:“容眉怎么没和我说你要来?你别哭,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快别哭。”凌楚伸长手,一把抱住了我的腰,这个时候我连一点拒绝的力气都没有,去抵抗这个在记忆深处无比熟悉的怀抱。他另外一只手放到了我的胸口,轻轻地揉着,带着小心翼翼的怜惜。
凌楚的胸膛宽广而厚实,软软的睡衣散发着丝丝暖意,他该是没有喷香水的,我的头枕在他的胸前,鼻尖充溢着他独特的味道。我多年前眷恋无比的拥抱,可是这一刻,明知道不该放任,可是看到他腕间刺眼无比的铁链我就一阵心酸。
凌楚的手慢慢地伸了上来,顺着我的发梢,细细地摩挲着。
“你的铁链……”
“没事,你看,都是细细的一条,这也是为我好,和医生商量过了。”凌楚细声细语地安慰着我,温柔的摸样让我恍惚间仿佛回到我们热恋的时候,那么地久远,那么地依恋。
“解开它,阿楚,铁链不能锁在你手上。”我无语伦次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在我心里那么强大的凌楚,怎么可以被铁链锁住,被困在暗室,被这样地侮辱,这样地没有尊严。
“远之。”凌楚一只手臂更加地抱紧我,即便憔悴如斯的他,依旧让我感受到他的力道,却又没有一丝的难受。“容眉他们也是为我好,我病发的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
“不是,不对,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你不用担心,已经快好了。”
我如何不知道凌楚是在骗我。
“你为什么不去美国?是因为我吗?”我终究还是忐忑地问了出来。我希望答案是否定的,可是又不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凌楚在我头发间穿梭的指尖停住了,片刻之后,他低低的声音响在了我的耳边:“我不放心你,你总是……总是出事,我……”
我的眼底又朦胧了,转过头,我双手捧著了凌楚的脸,轮廓分明,有着刀一样深刻的触感,他下巴上的胡茬更是暴露出了他的憔悴。
我一只手摸上了他的眼,我最先迷上的就是他的眼睛,那么地深邃,深邃地像要把他看着的人吸入深渊。可是这一双眼,却有着再清晰不过的红丝,像干涸了一半的秋水。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呢?”我的眼睛注视着他的眼,他的鼻,他脸上的一切,仿佛是要用尽全身力气去看这一张让我心神颤动的脸。
凌楚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另外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后脑勺,我坐在他的怀里,似乎还是多年前那样一个身形孱弱的少年。
他的吻自然而然地落了下来,停在我的唇上。他的唇瓣,还是那么完美的唇形,却有点苦涩,有点干枯,像秋天的井。
我敏感地知道一切都失控了,不是我所能主宰的。
凌楚没有将舌头伸进来,他只是停在我的唇上,一点点地濡湿,一点点地勾勒,小心翼翼地,万分珍视地,舍不得有片刻的分离。
如此心疼,如此绝望的吻。
我只知道,眼泪是一点一点流出来的,不断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