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八章: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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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5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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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过了几个小时,仿佛又像过了一个世纪,我想我的灵魂早就轻飘飘地浮在了半空之中,脚不及地。又似苍茫海洋中的一缕浪花,游荡又激荡,飘渺无所依。眼前一片黑暗,伸手触到了酒瓶,那圆溜溜的瓶声却“砰”地倒下了,咕噜咕噜地滚向远方。
喉咙深处涌出什么东西,我反射性地捂住了嘴巴,突然感觉身体中间传来一股剧痛,仿佛被巨斧劈开了一般。
身体一曲,有什么东西滚下了床,“啪”的一声,大概支离破碎了。
一个荒唐的念头涌上了心头,我要死了吗?
临死之前,我该想到谁呢?我的父母,安儿,诗瑛……还是凌楚?
我没有答案,记忆太过混乱,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千头万绪,无法厘清。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即将以为再次看到自己的驱壳时,我是以灵魂而存在的。
“远之,远之。”一个焦急而温柔的声音传来,我脸上的肌肤触到了一只厚实的大手,凉凉的,却有着令我心安的宽大。
“远之,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似曾相识的声音,我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看一看此时将我圈在怀里的人,看一看那个浑身颤颤巍巍的人,看一看有着宽厚的大而冰冷的手掌的人。眼前仿佛有一丝丝亮光,我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可是无论如何极力奔跑,我还是比不上黑暗的速度,渐渐地,渐渐地,被黑暗所吞没。
我知道自己正在被放逐着,在一片黑暗的领域中游荡着,被放逐着。看不到日出,更加没有明天。
最后还是睁开了眼睛了,我游荡已久的灵魂没有一丝回到现实的感动。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气息,一股我感觉得到却寻觅不到的气息。
我知道的,我知道,有人在,就在不久之前,还有人在的。
哪怕现在已经不在了,那个人不在了,一直在的那个人不在了。
那黑暗中唯一的亮光,那唯一的温暖。
弯了弯手指,没有力气紧握手掌,连手心相连的温度都没了么?
不出意料,我又出现在了病房。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凑上来的艳丽脸庞,皱眉想了一下,我才反应过来是有段时间没见的容眉。
“远之,感觉怎么样了?”容眉关切地抓起了我没有插着针管的左手。
张了张嘴巴,我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医生,医生。”容眉对着外面大喊,还气急败坏地对站在床边不远处的人大吼道:“还傻站着干嘛?快去叫医生。”
被叫的人微讶,不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快步地走向门外。
这么听话的人,我在心里暗叹道,沈翎天啊……
穿着白衣大褂的医生紧跟在沈翎天的背后,脚步匆匆就迈了进来。沈翎天一脸冰霜怕是吓坏了他吧,混黑的人,尤其是沈翎天这种人,霸道凌然的气质到哪里都是改不了的。
又是好一通折腾,听到医生说出“一切正常”四个字后,容眉一直敛着的眉毛终于舒展开了。
医生走后,我张开嘴:“容眉,你怎么在这?”许久没有发出声音,所以现在我的声音一点都不悦耳,沙哑难听。
“远之,你怎么那么傻?胃出血,大出血,你知道吗?要不是凌……要不是我们找到你,你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容眉脸上布满阴云。
我极力扯出一个笑容:“让你们担心了,是我考虑不周。”
“你!”容眉美眸一缩,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真是作孽。”
沉默了片刻,“有人在的。”我说。
容眉惊讶地望向我。
“有人守在我身边。”我挑眉看他,“是吗?”
容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而后又强装镇定:“当然,我们都在守着你,我、沈翎天、凌决还有诗瑛。”
我看他。
“哦哦,诗瑛嫂子和凌决刚好回去给安儿做饭,所以就剩我和那个家伙守在这里。”
他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外面暮色沉沉。
“你醒了,哦,我要赶快打电话给诗瑛嫂子,她可是担心死了。”容眉躲闪着,“你再好好休息,我出去打个电话。”
我还未回应,容眉就急忙退出了病房。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扇关着的门上。
我的内心是矛盾的,我以为之前都是我的幻觉,那种心安和被守护的感觉,我原以为,可以认为是错觉。但是容眉的这种反应,我又要再不反应过来,那我就是傻子了。啊,是那个人啊。我闭上了眼睛。
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一场意外,居然让他们认识了,这一年来围绕在我身边的人,真正地进入了我的家庭和生活。或者说,早就打破了生活原有的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
诗瑛不一会儿就赶来了,送她来的是凌决。
对着诗瑛,我只觉得词穷。和她的争吵恍惚就是一场梦,飘飘渺渺,看不真切。我在心里苦笑,七年之痒,一语成谶么?
容眉看了看诗瑛,又看了看我:“你们好好聊一聊,我们先出去了,病房太小了,人多挤得慌。”
他冲其他两个人暗暗点头的动作,我眼角的余光早就瞥到了。
门被关上,诗瑛就站在病床的不远处。她没动,我也没有开口。
“远之,我……”诗瑛开口,却没有说出来。
我定定地看着她,长久地没有开口。片刻之后,我的眸光垂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秦远之。”诗瑛叫了出来,“你就没有话对我说吗?”
“说什么?”我茫然。
“说什么?说你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说你不顾自己的胃病酗酒两天,说你差点就死在小旅馆里。”诗瑛大叫了出来。
她歇斯底里的样子,这么多年,我没见过几次,但是这短短的几天里,我就见了两次。
我能说什么呢?
“你总是这个样子,明明这么大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任性?你死了倒是干净,我和安儿怎么办?”诗瑛三步两步冲了过来,手一握拳,就要捶打下来。
我没有躲,也无法躲,诗瑛的拳头就这样直接刹在了半空。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了我的脸上,冰冷冰冷的,就像是一滴一滴地滴在我的心底一般。
“是我错了,让你担心了。”我艰难地开口。
诗瑛透过泪眼看我。
这个倔强好强的女人,我看着诗瑛,满满地都是心疼。
“安儿呢?”我问。
“安儿没事,我骗她说你上班去了。小孩子不长记性的,哭过就没事了。”诗瑛别扭地偏过头,拿起床边的卷纸抽了一段,悄声地擦去眼里的眼泪。
“我们在楼下买了鸡汤,据说是瓦罐煲汤。今天时间有点急,之后自己炖吧。”诗瑛说着就打开了凌决摆在床边桌子上的保温壶,拿起放在一边的一次性碗,舀了满满一大碗,麻利地拆出一次性汤匙。
我的一只手还打着点滴,所以诗瑛将我扶了起来,一勺一勺地喂我鸡汤。
病房里空空荡荡的,我只听到诗瑛轻吹鸡汤的声音,还有我喉咙无意识吞咽的声音。
打破寂静的还是诗瑛。
“你今年三头两头就进医院,我瞧着很不是对劲。”诗瑛舀起满满一勺汤,举着汤匙,凑到了我的嘴边。“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庙里求一道平安符吧。”
我的嘴唇一滞,马上又回复了喝汤的动作。
诗瑛既是新新女性,骨子里还是受到了她那个传统的家庭深深的影响。信奉佛教的丈母娘让诗瑛从小耳濡目染,也成了信徒之一。
可惜我不是,诗瑛却一直没有在意过。
“好。”我轻声答应。
风吹过窗台。
ps:预告一下,结局一定会大大地出乎大家的意料,哇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