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六章:荣华尽弃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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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蹄踏地,震耳欲聋,连带房屋,都觉得带着轻微颤动。
沈静攸皱眉,率先出了房门,艳阳刺眼,满目黑压压的一片,当即不爽,瞪了红艳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红艳无奈耸肩,“这不是你带回来的军队嘛,去郦城准备婚礼用品的时候,就碰到他们在忙,聊了几句。”撇嘴,“反正郦城的事也处理完了,你家部下听到你要结婚,都积极地跟了过来咯。”
沈静攸挑眉,对那分队长道,“你确定?”
分队长抖了抖,明显感觉到他的不满,诺诺开口:“不可以么?”可是,兄弟们都很想参加啊。这么难得的事,而且对象又是男的,不参加都觉得会后悔的。
阴沉一笑:“可以,但是,这万余人的所有军饷开支,你们自己搞定,至于住处,自己去外面打地铺。”
“是!”分队长声音洪亮,大笑转身道:“兄弟们,咱开工了,将军同意了!”
“耶!”近万人的欢呼,气势洪亮。训练有数的将士们很快就有次序地散开,分队长当即把从燕岭剿来的银钱珍宝分到每个人手上,让他们各自去购买相应物件,不至于真的连落脚之地都没有。
相关事宜有条不絮地进行着。不过数日,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山庄恢复了简单的布置,喜庆的色彩耀眼夺目,只觉浑身疲惫瞬间消散。
萧隐带着季子淮布置着稍显偏僻的新房,沈静攸动用特权,强制这帮将士们每日分组按林玉轩的要求打理果园。常年征战的男儿们,体力自然不在话下,干起活来,那是一个干净利落。不管是除草还是修剪枝叶,一群人过去,仿若蝗虫过境,一扫而光。最让人无奈的是,那修剪过的果树,毫无章法,有用的,没用的,全都没了踪迹。就连树上的鸟儿也不得不另寻他所,重建小窝。
看得林玉轩感慨万千,“能做到这样,也算不错了。”总归是省下自己不少心力,不能太过苛求。
“还是你心善。”沈静攸在他脸上落下一吻,瞪着偷懒的个别人,故意恶狠狠地道:“都去干活!看看你们这都干的什么?好好的林子,比打理前还糟糕,不会用点脑子啊?”看他们憋屈的样子,朝林玉轩一笑,“你看,这帮家伙就该这样教训。”
林玉轩失笑,“静攸何时变得这般孩子心性?”
沈静攸挑眉,凑到他耳边轻笑:“是么?玉轩,过不了几天,你就要成我夫人了,这话可是万万说不得的。”对着小巧的耳垂吹了口气,“不然为夫定要好好整治一下你。”
林玉轩无语,长袖一甩,背过身去,以示抗议。
“咳。咳。”打理完新房的萧隐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幕,轻咳数声,“静攸,都布置好了。”
沈静攸点头,林玉轩一听,立马转身,似乎想到什么,开心而笑:“对了,静攸,萧大哥,你们还没去过湖心亭吧?正巧现在没事,叫上子淮一起去吧。”
季子淮从屋内而出,拍拍身上的灰尘,眯眼笑得神秘,“啊……去湖心亭啊?那必须得叫上红艳才算过瘾。”
在沈静攸和萧隐的疑惑下,拉上红艳,乘了小船,上了湖中小庭。
庭内装饰典雅,青竹矮桌遍布四周,中间铺着纯色地毯,显是宴会格局。巨大的编钟摆在一旁,另众人意外,这种排场,可不是一般人可拥有,想来早年也是用于接待皇亲显贵的。
林玉轩从**取出古琴一把,青萧一支,将萧递给沈静攸,微笑点头。季子淮敲过编钟,满目怀念之色,“有多久没来这了,这钟,到是保持着原样,比我们的年岁还大呢。”
红艳整理好衣衫,撇嘴:“早就知道你们不怀好意,说吧,这次准备来哪一出?”
“就孔雀东南飞如何?”林玉轩当即抬手抚琴,随着琴声悠扬传开,红艳轻歌曼舞,身形柔韧,宛若飞舞孔雀,一瞥一笑,将那词间韵味表现得淋漓尽致。此曲表现出两情相悦的欢愉,后又因遭到家中反对,情谊错付,最终悲惨收场,却又让世人感到浓浓的惋惜之情,双双携手,共赴黄泉。
留下世间真情,为爱无悔。箫声空鸣,婉转缠绵,带着忧伤,带着爱抚,引人入境。穿插其间清脆的编钟,为这曲子添上一丝灵动,三人都投入了自己的感情,将曲中意境带向另一种高潮。
孔雀南飞,两相依偎;彩凤化身,祥云满天;翻山越岭,直冲天际;清泪而落,形影不离。
这也许才是人们心底最深的归属。将这段悲戚的爱情流传,希望后人以此为鉴,莫要为金钱名利伤害至亲至爱,破坏一段良缘,徒然增添伤感。
婚期如期而至,身穿喜服的林玉轩更显俊秀,沈静攸那一贯的王室气质也突显无疑。
并没有大张旗鼓,邀请他人,然而就这万余的将士,也不是这小小的庄园能站的下的。于是,很自然的,众人移步庄园之外,大片的野地已被人工磨平,少许的草木丝毫影响不了众人的热情。一张喜台摆在正中,两位长辈端坐上位。
柳芳笑意满目,林坤无奈叹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想拆也拆不散的。
自从安小三离去后,红艳便再也不穿红衣,即使在喜庆的日子,也只是穿了件较为繁复的紫衣而已。随着他的开口,“一拜天地!”
沈静攸和林玉轩在众人熙熙攘攘的推拥下,朝夕阳而拜。
“二拜高堂!”
拜过二老,两人起身敬酒,以获得长辈祝福,此番情形,自然顺理成章,林坤就算百般不愿,也无可奈何。何况,经历这许多以后,自己也的确看淡很多事物,当真是无需较真。释然接过酒杯,仰头喝下。嘶哑的声音带着无奈:“也罢,就随你们的愿吧。”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而拜,相视而笑。礼成。
沈静攸想起之前的抢亲,都觉可笑,不过这回,总算是不会错了,一把拦腰搂住林玉轩,这熟悉的怀抱,令人安心的气息,都是属于他的玉轩。
送入洞房直接免了,一帮男儿热血大开,开始拼酒,也不知他们从哪弄来一坛坛美酒,品种各异,这样一圈喝下来,想不醉也难。二老无暇参与,稍做休息,自然离去,默默注视了这些沉浸在喜悦中的孩子们,柳芳带着林坤从侧面离开,直接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柳日驾车,朝远方驶去,离别在即,何须言语?心意尚在,一切足矣。简陋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外,那扬起的尘埃散落空中,回归原处。
萧隐很小心地躲避着拼酒,拉上季子淮躲在一旁清净,红艳直接跳到树上,闭目养神,抱着半岁的芷兰轻轻安抚。身为主角的沈静攸自然是跑不掉,不但自己要喝,还要挡掉林玉轩的酒,酒量再好,也经不起这帮家伙的人海战术。
好在他内力深厚,内里偷偷运气,将酒水从脚心排出,渗入地下的酒水,在昏暗的光线下,不易察觉,到是那扑鼻的浓浓酒香,闻者皆醉。
将近一个时辰,醉汉满地,空旷的平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年轻的将士。鼻酣震耳,酒气熏天。
沈静攸急忙搂着微微被熏到的玉轩逃离现场,萧隐,季子淮,红艳尾随其后,新婚之夜,五人坐在山庄池边,吹着清风,感受片刻宁静。
林玉轩疲惫,靠在沈静攸怀里沉沉入睡。
“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沈静攸默然开口,声音平淡。
“呆在茶馆咯,那里有我此生最重要的东西。”红艳目光远眺,怀里小人儿熟睡,轻轻拍打,思绪远飘。
“这万余人,我自然是要带回灵锡城的,帝王的威严,还是要尽力保存。”萧隐叹了口气,“此番动作,想来也瞒不过帝王眼线。”
季子淮握紧萧隐的手,神色严肃坚定:“木头,我这辈子赖定你了。”萧隐笑意甚浓,点头。
沈静攸取下一直配于腰间玉佩,递给萧隐:“替我把这个还给皇兄,从中箭那刻起,这世上就没有了九王沈静攸,他收到这个,自然是明白的。”
“好。”
默默注视怀中人,荣华富贵,不过虚荣。皇室身份,枷锁缠身,然而,没了你,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两日后,萧隐与季子淮带着万余铁骑浩浩荡荡地北上返回帝都,入朝面圣。
“微臣萧隐拜见陛下。”萧隐入殿跪拜。将沈静攸的贴身玉佩交于太监,呈于帝王。
沈清越早就从暗卫手上的到消息,眯着眼,沉默地盯着殿上之人,一直以为这人做事沉稳,可以信赖,却还是让九弟收买了去,是因为他身边的那个林玉轩?还是季子淮?不管是谁,这场较量,终归是自己赢了。心底的悲伤,无人理解,也无需他人理解。把玩着手中玉佩,这是皇室里每个人的身份象征,通透的翡翠,上面刻着是静攸二字。如此,便了掉一切,当真简单。
静攸,我还是小瞧你了。不过,你心不在朝,无妨。
“兵部尚书萧隐,你可知罪?”
“臣知罪。”萧隐俯首,“臣接到圣旨,本该留守边关,然却擅自带兵离城,自是有罪。”
“那卫将军之死如何解释?”
“微臣不知。”萧隐神色坚定,看不出一丝端倪。
“很好。”帝王一拍帝座,震得低下大臣冷汗直冒,“传令,废黜萧隐职位,发配边疆,十年期满,方可回朝。终身不得入仕,其家人不知其情,保留原职。但教子无方,禁足半年。”
“谢陛下宽恕。”
很快有人上来褪了萧隐官服,相应身份象征,搜身过后,萧隐沉着地穿着单衣离去,只待日后,随着押解人员,赶赴边疆。
季子淮在门口等得焦急,身上细汗密布,脚下不停转悠,转得守门侍卫都觉烦躁,刚要发难,就见大门打开。萧隐一身白色里衣,面容沉静,一点看不出受什么委屈。季子淮急忙冲上去,全身审视一番,诧异:“他就这么放你出来了?”
“笨蛋。”萧隐笑着拉起季子淮离开宫闱,“你没看我这身官服都被剥了么?咱就耐心等着,没过几天,就该上边疆去了。”
“什么?!发配边疆?这小皇帝太记仇了吧?”季子淮跳了起来,好在被萧隐拉住,不然绝对会杀回头,找帝王理论一番。
“子淮,你可后悔?”
“才不会!我说过,我这辈子赖定你了。”
不日,两人随着押解人马离开帝都,历经数月,抵达边疆。一望无际的边城,只有茫茫大漠,夕阳艳红无比,远远地隐没地平线下,萧瑟之地,生活清苦,却也多了份豪情壮志,英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