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帝王之心孰能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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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寂寥冷入骨,一轮明月照夜空,万千灯火宛若梦,十里飘香壮胆魂】
这夜,明月高照,过了腊月,风雪渐停,北方寂寥的山地,也总算偷得一丝喘息。
“萧隐,我们现在几乎断粮绝水,今夜正是个突袭的好时机。”沈静攸站在山间,遥望山腰隐秘之处,灯火隐现的突厥粮库。
“恩。”萧隐淡淡,毫无异议。
“你还能做出**么?”沈静攸眯着眼,似在思量,“我们,用**弄昏了他们,再进攻,不能让他们有一丝反击之力。”
萧隐点头,“龙须草还剩一点,我现在就回去做。”转身回帐。
沈静攸默然回到营帐,唤来各队将领,开始布置夜晚突袭事项,“一分队百人,于凌晨3时潜入敌营,释放**。左翼由单统领带人直线闯入,右翼林统领带人迂回包抄,留下五百弓箭手,埋伏四处,若见逃兵,射杀。见信号源,务必阻止发射。不允许有任何消息传到敌军之中。”
“是。”各人领命而去。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点酒水干了,酒香顿时弥漫四方,万千人士气高昂,因怕打草惊蛇,大家小声默念,“此次袭营,不成功便成仁,大汉铁骑,铁血男儿,宁愿战死沙场,不愿饿死山间。”
临近初晨,月色渐暗,山间寂寥,万物无声,正是酣睡的好时辰。
百号人马带着**,黑衣潜入,不消片刻,火光闪动,行动成功。沈静攸站在不远处的高坡,挥手而下,左翼几千铁骑冲入,顿时硝烟四起。右翼弃马徒步,从后山迂回,摸入账中,将敌人杀于梦中。弓箭手隐于暗处,以防万一。好在杀了个措手不及,倒也没什么漏网之鱼,期间有人意图发射信号弹,被早有准备的弓箭射了下来。一起,按计划进行,非常顺利。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山林,照耀在这幽静山窝,沈静攸长长地吁了口气,看眼前已被完全控制的粮草,心下安慰,总算是,保住了这万把人的性命。
抓了几个活口,随口审问:“这附近可还有其他的分营?”
“哼,狡猾的汉人,你们耍赖,算不得好汉。”
沈静攸冷笑,“兵不厌诈,自古成王败寇,说这多有什么用?”转身,做了个杀的手势,“既然无用,也不必留了。”
背后传来悲惨的叫声,沈静攸闭了眼,无声叹息。
突然,一抹不自然的气息传出,猛然睁眼,挥舞腰间长剑,以内力送出,直插树上,冷眼瞟过,不屑:“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是敌是友,一看便知。”
萧隐原本正忙着打点此次的收获,闻言立马走到沈静攸身边,折扇在手,警惕地注视树林方向。
“呵呵。”轻笑声起,一抹纯白人影从林间走出,耀目如日,却隐之黑暗,毫不突兀。“在下柳日,奉少主之命前来相助。”
“少主?”沈静攸皱眉?“是谁?”
萧隐听后,隐约耳熟,沉思片刻,试探而道:“子淮可还安好?”
“季少爷自然是与少主一起,一切安好。”柳日唇边噙着和煦温暖的笑容,从容不迫。
“玉轩?”沈静攸这才收敛了杀气。想那季子淮总是不离玉轩寸步,那么与他在一起的也必然是林玉轩无疑了,想着,便也放下心来。不管林玉轩从哪找来这些人,有了他们在旁,至少安全就有了保障。
柳日点头,“此次少主让我带话,一是协助你们,护全两位,再一个,无论发生何事,王爷都不可以擅自离军。”
忆起离朝那日,林玉轩也曾这般交待,沈静攸觉得此处大有文章,“玉轩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日淡笑,心内赞赏,“我们在朝中布了眼线,现在还不好说,但那皇帝的心思,实在是小气得很,容不下一点沙子。”
“宁非可好?”沈静攸想起皇兄那阴沉的性格,实在是担心在他身边的幼弟,不由得便问出了口。
意外地撇了他一眼,柳日默然点头。
三人相视无话,晨光照耀,山雪透着丝丝白光,清冷的空气洗去昨夜的杀戮,忙碌之间,打理着刚刚占领的地盘,可以好好地犒劳士兵一番。
边防城墙,卫风迎风而立,看敌军五万大军临城,毫不动摇。
这已经是强弓之末了,让骑兵打前,步兵后援,想要破这西北关卡,想是绝不可能的。沈静攸离城半月有余,也不算音讯全无,三番两次地派人回来求援,都被自己默默扣下。如今,也是时候了。
转身回到内室,执笔而写:
九王静攸日前带三万骑兵出城,半月未归,如今兵临城下,战事紧张,然却音讯全无,若战事有变,还望陛下恕罪。卫风上。
随后交给属下,快马加急送回帝都。
沈清越沉默地看着八百里的加急文书,唇角含笑,眼中寒霜。片刻过后,将文书放至炉火烧毁。
“卫大将军此举过了。”
暗处一人无声跪地。
帝王淡淡地看了一眼,道:“传令下去,一旦沈静攸回城,以独自出兵,不顾大局,延误战机之名将他遣返回京,萧尚书留守边关,卫大将军军功无量,却未恪守本分,着其平定西北,许胜不许败。”后又从柜上取出一个锦盒,交给来人,“把此物交予卫风,让他在临行前给沈静攸服下。”
“是。”接过锦盒,应身而退。
沈宁非近日心下不宁,心有余悸,不想短短数月,朝中变化颇大,许多以前各皇兄残党,都被帝王以各种借名或贬或杀,弄得人人自危。清越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收手呢?
静攸哥都被派去了西北镇守边关,没有人能威胁到你的地位,这些年来,你为这个国家也做过不少贡献,血脉什么的,真的不是那么重要的。
不经意之间,走到了帝王的议事厅,冷清庄严,只有威严声音传出。
清越哥哥要杀静攸哥?这是沈宁非脑海唯一出现的信息,即使帝王没有明说,但是,最为了解他的自己,已然从中听出端倪。还未细想,便冲了进去。
“清越哥哥!你不可以这样,你明明知道,静攸哥是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的。”
“哼。”沈清越挑起宁非下颚,冷漠,“宁非,这不是他有没有心的问题,而是,留着就是一个威胁。”
“不是的。没有人会知道的。”泪,止不住地滑下。
“是么。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一把将人甩在地上,转身离去,“宁非,朕不想伤你,所以,此事你莫再过问。”
沈宁非咬紧下唇,坐在地上,心口苦涩。
【残阳如血泪如冰,挥洒而下苦入心,往昔情怀已不在,独留伊人徒悲伤。】
燕岭山,柳家旧址,单武满脸笑容地抱着林玉轩入内,引来众人侧目。
“三弟又从哪拐了这么个另类美人?”陶冶手扑羽扇,眼中带笑。
“哈哈!那是,这小美人不正是咱们在那茶馆碰上的么?我早就看上他了,这不,转个手又回到我手上了。”说着还在林玉轩脸上偷香一个,使得林玉轩怒目而瞪。
端坐上位的柳岩飞迷着眼审视良久,摸摸下颚,“玉轩表弟?”
惊愕地抬头,国字脸,剑眉,霸气,与记忆中相差甚远,却像极了舅舅,林玉轩皱眉,“柳哥?”挣脱了单武怀抱,挺直了脊背,“你怎么会在这?”
“这里曾是柳家地界,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好笑地看着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人儿,如今也长成了落落大方的美人了,到底是取了小姑的优点。摆摆手,对单武道:“三弟,这美人可不能给你,你还是回去好好审问那个傲骨的人吧。”
愤愤地骂了一声,也只得无奈而去,“呿。知道了。”然而眼神中的阴霾,却逃不过明眼之人。凭什么,这么多年,都被柳岩飞占了先机?我单武也不是一无是处,就杖着当年救我一命,就可以一直把我当手下使唤么?
陶冶淡笑,朝柳岩飞躬身,追上单武,摇头,这人,还是这般的鲁莽。“三弟,收敛着点,莫要坏了大事,如今,我们三人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拍拍他的肩,“你若想借助柳家替太子平反,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哼,知道了。”大步离去。
林玉轩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些许端倪,见两人退去,便问,“柳哥可是抓了什么不得了的人,这般放心不下,还要审问?”
起身,走到林玉轩的跟前,抬手捏起他的下颚,“一个红衣的美人,可惜了被那皇帝利用,竟不知悔改。”阴沉地盯着林玉轩,“不知玉轩表弟是用何手段,让三弟带你上这燕岭?你与九王爷的事,我可是听说不少呢。”
将心底震惊尽数掩藏,直视柳岩飞,无畏而道:“柳哥真是说笑了,玉轩何德何能,不过是被这容貌所祸,若非遇上表哥,只怕是下场堪忧。”想起母亲心中所说,这红衣人,应该就是红艳无疑,担忧开口:“我日前经过山庄,单武正在大肆掠夺,我却未曾见到父母身影,不知……”
思索片刻,放开了钳制,转身走向偏僻去处,“跟我来把,小姑他们会在这里小住时日,我定不会伤害他们,只是你今后,必须待在我身边,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出什么乱子。”
“嗯。”林玉轩默然点头,只要静攸平安无事,一切自当顺其自然,以待时机。
稍显陈旧的大门推开,室内摆设简单,却是一应俱全,两个半百之人相视而坐,沉默无言,柳岩飞抬脚迈进,“小姑,可还住得习惯?”连正眼也不瞧一下憔悴许多的林坤。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柳芳不甚在意,“侄儿,一切都好。”
“如此,就好。”让林玉轩入内,自己便退了出去,“那么,小侄就此告别,你们一家三口也好团聚一下。”随手带了门,回去处理其他事物。并不担心他们会逃跑,这柳家旧址包括燕岭山脉,可是有数不清的机关陷阱,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看到半年未见的亲人,千言万语,化作无声,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哽咽,“父亲,母亲,你们,还好么?”
林坤闻言,激动转头,无神的眸中光彩异常,冲过去,你把抓住林玉轩的手臂,言语不清:“是轩儿?轩儿,有你在就好了。”手指都带着颤抖,“带为父出去,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柳岩飞,他不是个东西,不是个东西!只要……只要我能控制柳家,就能……”
父亲这是怎么了?满心的痛楚,无奈地抱紧了父亲,安慰:“父亲,玉轩在这,放下吧,别再为那些莫须有的东西伤身了。”悲伤的眼神看向母亲,不知所措。
闻言,林坤大怒,挣脱了怀抱,甩手一巴掌盖过,将林玉轩打翻在地,怒吼:“你这个不肖子!我养你二十几年,就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吗?”
嘴角渗血,脸颊微青,林玉轩垂目不语。
“唉。”柳芳叹气摇头,靠近林坤身后,一根银针没入颈后,林坤无声倒地。将他放入塌间,扶起林玉轩,为他擦拭嘴上血迹,慢慢述说:“这些日子,他都是这个样子,无须在意。”
头靠在母亲肩上,久违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安心。“娘亲,你没事就好。当年的事,究竟是如何?”
“此事不宜细说,日后,你自会知晓。”爱抚地顺着一头及肩的短发,“轩儿,红艳就被关押在后山地下石洞中,此番,你既然来了,就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嗯。”闷闷点头。
“柳岩飞性子直爽,只是被名利所惑,除却一身武艺,也算好对付。那老三,擅长机关之术,轻功卓越,内力稍差,加之好色,内里空虚,倒可利用其弱点。这最麻烦的,只怕还是那个陶冶,年纪轻轻,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我对他也了解不深。”看这玉轩的眼中略有担忧:“许多不方便的事,就让子淮去办,你自己,能忍的地方,尽量忍了,莫与岩飞起了冲突。此事,为难你了,我们必须要做个了结。”
“轩儿明白。”
两人闲聊家常,不自觉间,已然日下,柳岩飞派人将林玉轩带走,最后不舍地向母亲道别,将那常挂脸上的淡然微笑,深深记在脑中,坚定着自己的信心。
不管是为了自己,为了静攸,还是母亲,都必须坚强起来,小心地完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