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一章 清河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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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沈良驹可不是一匹马的名字,要真是马,那也是地地道道的野马。他是沈家的二公子,在清河县那可是响当当的纨绔子弟,但”良驹”这个名困惑他很久了,也不能怪他不喜欢,良驹...良驹...这怎么听都是像在叫一匹马的名字啊。
这个名字的由来得从他爷爷说起。良驹的爷爷是个响当当的马匪头子,虽说是强盗,但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汉子,豪情万丈,劫富济贫,道上的人大都敬他三分,可惜老来得子,生了个沈老爷(也就是良驹的爹),骑马,打架,喝酒样样不行,在良驹爷爷看来那整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丢尽了他的脸。儿子没能力,当不了马匪,但也不能不管啊!沈老爷又不会种田,于是良驹他爷爷便弄了几匹马让他做生意,跑跑货运。
本来没指望儿子能有多大出息,有个生意,养家糊口就成,但别看沈老爷骑马打架不行,但是细心谨慎,又勤劳肯干,没出几年倒是把生意打理得风风火火,办起了马场,修起了豪宅,一来二去竟娶上了当地有名的赛西施,成了清河县数一数二的富人家。
良驹出生的时候沈老爷也是清河县首富了,在这个读书人就是高尚的年代里,沈老爷出名全靠有钱,但字啊!那真是没识几个。沈大公子叫沈发财,到了沈二公子,沈老爷想也没想就说:“那就叫沈来福。”来福这个名好啊,多喜庆啊。但这一次,良驹他娘不乐意了:“发财,来福,也就你想得那么俗气!”说啥也得给儿子取个文雅名。沈老爷连字也识不了几个,还文化,抓头想了半天,突然想到以前听一群秀才说好马又称作良驹,开口便说:“那就叫良驹吧。”沈夫人虽长得漂亮,但女子无才便是德,到底也没啥文化,一听良驹这名,这两个字自己都不知道咋写,那一定是文化名,便笑着应下了。于是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沈良驹就这么诞生了。
人有了钱就总想提高地位,名声啥的。这些年沈老爷接触多了酸秀才,臭文人,就寻思着想让沈家出个文化人,给家里长长脸。思来想去,沈发财快20岁了,老婆也娶了,已经慢慢接手家里的生意,不适合去读书了。良驹这个小兔崽子倒好,12岁了,正经事没干过一件,天天有手好闲,惹事生非,现在大街上随便问个人没谁不知道这个小霸王,没少让他省心。越想就越来气,便决定就送良驹去读书,也好管管他,少惹点事。
当沈老爷做下这个决定时,良驹正和一群无所事事的败家子联合起来调戏街头李寡妇家的女儿翠儿,那姑娘长得水灵,良驹喜欢。直到将翠儿堵在墙角,良驹正准备调戏的手还未触上她的小脸蛋,她便吓得哭了起来。“真没意思,就知道哭。”良驹悻悻的收回手,转头离开,恩,天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
当沈老爷在晚饭时宣布要送良驹读书时,全家都愣了下,毕竟二少爷怎么看也不是快读书的料啊~。只有良驹自始至终都只顾着吃饭,头也没抬一下,这几年和自己一起玩的几个富家少爷大多去私塾读书了,自己正寻思着没意思呢。
若是沈老太爷还在世,见着良驹一定会感叹老天有眼,至少让他有个适合当马匪的孙子,虽然长得秀气了些,可没谁规定长得漂亮就不能当马匪,可这性格,着脾气,那绝对是他的孙子啊,是个当马匪的好苗子啊。可惜现在这个小霸王要被送去读书了,这辈子怕是当不成马匪了。
入学的第一天,良驹出奇的乖巧,对于未知的东西,他充满了好奇心,老老实实的坐在位子上听着夫子将着之乎者也,不一会儿就觉得眼皮犯困......于是这入学的第一天,良驹啥也没学到,倒是下了课和几个狐朋狗友将班上一个满口酸话的小子揍了一顿,让他觉得上学这回事还是满有趣的。
夫子的“之乎者也”向来催眠,学堂成了良驹补眠的好地方。上课睡觉,夫子是不会管的,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读书多半是做做样子,家里人也未必指望他们考个举人什么的,他们只是来睡睡觉,又不是上课捣乱,自己便有钱得,为什么要去管他们呢?!
沈老爷最近很开心,自己的儿子成了读书人,自己,不,是整个沈家都跟着有面子啊,在人前说话都觉得自己头抬高了几分,说话都硬气了,底气也足多了啊。自己家也有了文化人了啊。
一晃一年就那么过去了,又是一年春天,暖暖的阳光透过渐绿的细叶洒在地上,学堂里诵书生不时传来,这是多么美好的场景,除了学堂一角,一个睡得正香的白衣公子,近看这公子倒是真的生得漂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平静的呼吸显得他秀气且温和,但不要被表象欺骗,当我们沈二公子睁看眼,灵动的双眼流露出满满的痞气,开口就是:“看什么看,讨打啊!”的时候,你也会叹息这好幅皮安错了地方吧。
也就是在良驹13岁这一年的春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正伴着夫子万年不变的之乎者也入眠,突然声音停止了,一倒身影挡住了一下光线,有什么人坐到了自己旁侧的空位。
哦~学堂又来新人了?这几天又有事可干了。良驹的坏点子开始蠢蠢欲动,出于对新猎物的好奇,他懒洋洋的睁开眼。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世界如此明亮,眼前这个人好看的有些晃眼了,甚至比自己娘亲还要好看。他捏了捏自己的脸,也许这是在做梦。痛啊!是真的,不是梦诶。那,这人真是长得叫人嫉妒啊。夫子的声音也就在这时传入了他的耳里:“这是从京师来的梁尚清以后大家在一起求学云云......”后面的良驹已无心再听,尚清,他叫梁尚清啊~多好听的名字啊~~。
良驹突然觉得村头李寡妇家的翠儿的样貌根本不值得一提,便一反常态的面向他:“喂,小子,这地上我就是老大,你小子长得不错,我看上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有啥事有我罩着你!”
尚清本来就对这个课上睡觉的无知少年没什么好感,这话一出,倒更觉得可笑,不过,不相干的人他向来不愿搭理,便也懒得理他。
沈二少见着自己被无视了,有些恼,便拍了下他的桌面:“小子,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本大爷我叫沈良驹,以后就是你老大了!”
“噗,良驹?!这名可真取得好,跟你倒是很配,马嘴里吐不出象牙!”尚清讨厌这种人的无礼,以为依仗着家世便可以为非作歹。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为这个新来的好看少年捏了一把冷汗,良驹最讨厌别人嘲笑他的名字,以前有一个酸秀才嘲笑沈家人没文化,二公子居然是匹马,让良驹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后来,学堂里有一位富家子弟同样因为嘲笑良驹的名字被打成了残废,这便成了忌讳,大家都不敢说他名字的不是。
良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紧紧捏着的拳头可以看出他很想打人。但现在他决定忍下去,这张脸太美了,打坏了可不成。谁叫说这话的人是个美人呢!对于美人,他向来是宽容的,所以他得去追求,让美人心甘情愿跟着自己,而不是靠打......
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家突然发现沈二公子有些变了。街头的翠儿很开心,近来一直没有见到那个调戏她的霸王,街上也很少能看到沈二少游街的身影了。那?沈二公子去哪儿了?!学堂,对,就是学堂。沈老爷最近也觉得奇怪,自己儿子怎么突然就爱读书了,以前天天想着法的找理由逃课,迟到更是家常便饭,但最近去学堂倒是比谁都积极,这~~这~~难倒是吃错药了?!要不~就是老天开眼了?自己儿子想考个功名不成?对于儿子突然爱读书了这件事,沈老爷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当然,只有良驹自己知道这是为什么,梁尚清,对,就是为了他。天知道为啥他那么喜欢读书,天天呆在学堂里,走路也是拿着本书。这么多天来,就是没正眼看过自己,每天只是在哪里看他的书,一言不发。可为什么,他就算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无聊的书,还是那么吸引自己呢?!难道~~~良驹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