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5）
    殷轩直哭的嗓子都哑了，以至于后来都说不话来，依然还是无法阻止男人的残杀行动。因为狐肉总有一股去除不了的骚味。所以男人一般只是将猎来的狐狸将皮给剥掉，肉则丢弃在半山腰处的一片野林地里，林中自有等待着吃狐肉的野兽来分食。
    “当家的，你说咱们轩儿这不吃不喝的都快一天了，嗓子也哭哑了，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这样生气呀？”妇人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家的儿子呆坐在堂屋门前一动不动的望着不远处的栅栏。
    “小孩子脾气，过一阵子就散了…轩儿也不知与这白狐有何渊源，就是不肯让我解杀它，真是越长大越难懂他的心思，且让他自己反省去吧，都是我们把他给宠坏了。岂能事事都如他的意？”男人手上一边忙碌着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妇人也没再多问。
    因那白狐已死去多日，体内的血液早已凝固，四肢发僵，狐皮极不好脱。想完好的剥下整张完整的狐皮着实费了男人不少的功夫。等男人将狐皮彻底剥下来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黑透了，接下来就是备皮，需要将僵硬的狐皮给备的柔软一些，才可拿到集市上去卖并且也能卖一个好价钱。
    入夜，天空又下起了雪，白白的雪花似要洗净世间的一切肮脏与晦暗。只是这次的雪下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如鹅毛般的雪花白刷刷的自遥远的天际纷纷降落，飘然而下，落入凡间。看得久了，竟恍如那只雪狐的眼泪。
    一直静坐在堂屋门前的殷轩突然就被自己心中这一闪即逝的念头给吓了一跳。他还清楚的记得丛林深处那双含悲带怨的琥珀色眼眸，当时有晶莹的液体自那琉璃般的眼瞳中悄然的滑出，那样的悲伤绝望又无助，看的殷轩的心都碎了。
    狐儿，你是否在心里恨我没能阻止这一切，狐儿，我对不起你。殷轩想着不禁再一次的哭了起来。
    再晚一些的时候，殷轩趁爹娘不注意，悄悄的将那只剩下一堆肉的白狐尸体用一团布包裹着直接埋到了以前小狐经常出没的那片枯草丛中。直到做完了这一切殷轩心里才感到一点点的舒坦，小狐，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还请你不再那么悲伤，失去了娘亲，你还有我，我会好好对你的。但愿你的娘亲在地下能够得到安息。
    男人拿着那张几近完美的雪狐皮毛为他在城中的一个衙门里换取了一个捕头的小差。至少这个职称在当时已是算半个吃皇粮的下等官差。比起长年以打猎为生的猎户，要多体面就有多体面，而且再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出入在深山丛林中。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殷轩自那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小狐，仍依旧每日守在那里，怀揣着热乎乎的食物耐心的等着小狐的归来。外面冰天雪地的严寒天气里也不知道小狐能不能受得了，没有食物也没有娘亲温暖的怀抱。希望小狐不要出什么事才好，殷轩次次久等未果在妇人的一再呼唤中偷偷的将食物放在小狐经常出现的栅栏边上。但愿它饿了会来吃。
    也次次没有让殷轩失望，殷轩头天晚上放去的肉第二天再来看时无一例外都被吃的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剩下。殷轩欢喜之余不禁也多了一层担忧，自己放过去的肉究竟是让小狐吃了还是让其它饥饿的动物吃了，这根本无法弄清楚。如果是让小狐吃了，却仍旧不肯出来见自己，也就证明了小狐心里有多怨恨自己，毕竟自己也是害死它娘亲的凶手之一。就算是自己做再多的补救也是枉然。
    日子在殷轩日复一日的长久等待中，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殷轩已经长成一个12岁的清秀少年，现在他依旧保持着年少时的习惯每天晚上都要安静的守在院子中好久，然后放下一些吃的美味再走。最开始的时候殷轩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偷偷的躲在暗处看看小狐。但几次下来，殷轩直等到夜深人静也没有等到小狐的身影，慢慢的也就失去了最开始时的信心。也许，小狐真的是恨透了自己吧，它迟迟的不肯原谅自己也情有可原。只是要自己如何做才能弥补小狐的失母之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