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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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年·美国西南部·夏天
早上5点多,李简醒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早就醒了,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他打开床边的电视,这是一台非常破旧的黑白电视,由于信号不稳定,播着播着就没了画面,发出“嘶嘶嘶”的噪音。李简习以为常,粗鲁地拍了几下机身,便来了信号,画面播放的是一个新闻节目,主持人正在说美国正在遣送一批非法移民。李简皱了下眉头,便关了电视。他苦笑着抱怨道:“我怎么不像他们那样幸运?”
李简伸了个懒腰,下了床,光着脚走到紧挨着的厨房,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昨天没喝完的啤酒。李简边喝着啤酒边提着他那有些松垮的内裤,他虽没有瘦到皮包骨的地步,但很显然他需要购买新内裤了。
回到卧室,他坐在梳妆台一旁的凳子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眼睛瞄着这梳妆台。这是一个简单又破旧的梳妆台,是李简他妈妈生前从一个经常关顾她的嫖客手里要来的,台上放满了许多廉价的香烟,几盒避孕套,还有已经生了灰的化妆品——那都是他妈妈的,现在却成了李简的了。梳妆台的镜子被李简擦得干干净净,李简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便熟练地扑了些蜜粉,脸颊抹了点腮红,使整个人马上变得精神多了。李简满意地对镜中的自己笑了笑,露出整齐但有些黄的牙齿,他对自己说:“漂亮的小王子!”他的确是一个长相出众的年轻人,长长的睫毛,双眼皮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只是由于他较瘦的原因,脸颊有些凹了下去,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长相。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件体面干净的白色印花T恤套了上去,然后又穿了一条舒适的黑色休闲短裤,在梳妆台的镜子边照了下,觉得很是满意。他抬头看了下挂在墙上的旧钟,差不多快到了7点,李简觉得时间过的非常快。他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中一个英俊的白人男子坐在草地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像阳光般温暖。李简眼中充满了爱意,他忍不住亲了下照片的那个男人,然后放进自己的包里。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提上包,穿着一双帆布鞋出发了。打开门,一阵闷到令人窒息的热风扑面而来,混合着泥土和发臭的酸味。李简眯着眼睛,一只手遮挡风,望着随意丢弃的运货箱。
这里曾是一个货物中转站,大量废弃的货箱有的堆叠一起,有的被随意扔弃,诉说着这里曾经的繁华,如今却成了一些流浪动物或者小孩玩乐的窝。很多年前这附近修建了高速公路,这个建立在普通公路边上的中转站便渐渐成了被人遗忘,一些非法移民便逃避在此,一座座杂乱无章的平房拔地而起,倒成了五脏俱全的非法小镇,大约有几百人居住在此。一些长途汽车司机偶尔会来这里休息,找些乐子,所以也是名副其实的红灯区,当然,最为出名的有三名,一个名叫安丽的日本人,一个是叫莉莉的墨西哥人,最后便是李简的妈妈,不过李简的妈妈前年死了。
李简对面住的就是那个日本妓女,今天她起来的比较早,正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抽着烟,她大约四十岁左右,皮肤光泽有弹性,保养的十分好。安丽故意敞开她的睡衣,露出性感的黑色比基尼,傲人的胸部足以让正常的男人引起冲动,这是她惯有的吸引客人的方式。安丽瞧见了李简,抽着烟开着玩笑大声喊道:“你来这打工吧,我想伯恩会很开心的,说不定伯恩能送我点东西。”伯恩是这里的流氓,但是他做事能干精明加上偶尔走私军火赚了钱,常常能带些好货回来便宜卖给大家,对于伯恩一些坏事大家也都忍着,特别是李简。李简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
一个正在拨弄玩具的白种小男孩看到了李简,眼睛充满了疑惑。他问李简:“简,你要离开我们吗?”“不是的,怎么会呢。”李简笑了笑,他又看到不远处的小女孩安妮也同样不解的看着他,苦笑着走过去,摸摸她那有些毛糙的金发,说:“嗨,安妮,早上好。”安妮难以置信地说:“你要走了是吗?”李简明白这些孩子都很黏他,因为只有李简会用温柔的语调跟他们说话,会极其耐心的教他们读书写字。李简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今天要去参加一个舞会。”
“你偷偷摸摸地想要去哪儿,小王子?”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搭在李简的肩上,李简回过头一看是伯恩,便有些反感地避开他,退后了几步。伯恩很年轻,跟李简一样二十来岁,但他的本事远远超过他的年龄。伯恩也算是一个俊美高大的白种人,他的脸上有些脏,闷热的天气让他全身是汗,散发出一股汗臭味还有白人特有的狐臭味。他反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敞开的褐色的衬衫,里面搭着灰色的小背心,不过已经湿透了,他的胸口因为流汗太多而微微发红。见李简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伯恩又说:“我不记得我有允许你这样做了。”
李简拍了拍刚才伯恩触碰他的地方,说:“我不想回答你。”顿了下,又接着问,“你有什么事吗?”“当然没事了,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今天打扮的可真漂亮。”伯恩放慢脚步,不怀好意地围着李简转,只要一脱离李简的视角李简就会本能地转过来面对伯恩。李简说:“亚当今天约我去参加一个同志舞会。”
“同志舞会?亚当?”伯恩抢过李简的包,发现里面有一张照片,便拿出来挥着照片对周围的人喊道:“快来看,快来看这个叫亚当的男人,长得可真是英俊!是李简的小情人!”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李简,这让李简有些恼羞成怒。
“还给我!”李简想要抢回去,无奈对方比他高大强壮,李简只好央求他说:“他在等我,拜托还给我。”“他当然在等你。。。。。。”伯恩把照片扔给李简,笑着说,“他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了一个没有居住权的黄种人,李简,他绝对不安好心。”李简听了,冷笑道:“不安好心的是你吧。”他把照片放进包里后想要走,却一再遭到伯恩的阻拦。
“我只是为了想要让你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的愚蠢。”伯恩靠近他,李简厌恶地推开他,对他大吼:“离我远点!”伯恩倒不生气,他笑着又靠向前,伸出手想要搂住李简的腰,李简反应极快,左手抓住伯恩的手,另一只手掐着伯恩,威胁道:“你给我听着,不要来破坏我的好事,明白吗?”李简感觉到手上全是伯恩的汗,觉得恶心又收回了手转身离开。伯恩这次没有拦住他,他只是拍了下李简的屁股,哈哈大笑起来。李简又瞪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们,李简。”伯恩在后面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