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卷 灵淼遗址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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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阙山境内,有一片浓浓郁郁的森林,密集的枝叶遮蔽了炎炎日光,投下了阴凉的荫地。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皆为高树,且形态相似,若有人来此,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迷了路途。
已是正午,光影从枝叶的缝隙漏下,执意地浮跃着,斑驳一片。无风,高大的树木安分地站立着。
正是这个时候,林子里传来了阵阵零碎的脚步声,几乎有半人高的杂草堆里来了动静,一阵摇摇晃晃,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不息。忽然,杂草被拨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出来。
黑衣男子冷着一张俊脸,在其中一棵大树前蹲下,手指微微抚着被刻上了横线的树干,终于微微皱起了眉,朝身后道:“我们又回到这儿来了。”他的身后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衣着不同色彩的着装,听到黑衣男人的话,私人的脸色皆一变。
“赤霄,这次可是你领的路,怎的又回到了原地来?”白衣女子皱眉道,她名唤白鸢,神色妖艳,看来不过双十,“哎呀,若是让门中的人知晓我们四使竟在这林中迷了路,定无端叫他人笑话了去。”
名为赤霄的赤衣男子寻了一处干净的地面坐下,一双狭长的眼睛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不耐道:“白鸢你这婆娘,别老是说这种话,我可不像追凤精通阵法之类古古怪怪的玩意儿,又迷了路途可不关我的事。”眼睛一转,“下一次你来领路吧,青琊,你琢磨了那么久也该琢磨出什么来了吧!”
“我们先歇一歇,片刻后再出发。”
青衣男子青琊的声音意外的勾人,他不过二十三四岁,有着一张雌雄莫辨的秀美脸颊,宽肩窄腰,浑身散发着温柔魅人的气息。但与他相处了多年的四人却再清楚不过,这个温柔的男子背后有着多么渗人的残酷。
白鸢道:“听青哥哥的,想来青哥哥已看出了些许门路。”
“不过,门主让我们来探着隐阙山究竟是何用意?”银衣少年银夜露出腼腆的笑意,但眼睛里却寒如冰川。
赤霄大大咧咧道:“门主让我们来定有其用意,你个混小子瞎打听什么啊?不过,我倒是知晓些事情。”
“哦?是何事情?”除了闭目养神的青琊外,其余三人皆是一脸好奇。
环顾了下无人的四周,赤霄一向调笑的脸严肃了几分,“据说门主是叫我们去寻山顶上的遗址。一旦寻见,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门主,等候门主前来。”
“为何门主不明了地说?”银夜疑道。
“我也不晓得,定有用意吧!”赤霄道,“不过青琊应该知晓……”
忽然间,青琊的眼睛猛地睁开,满是凌厉的光。他低声道:“噤声,有人过来了。”说罢身子一跃,瞬间便藏到了繁密的枝叶中不见了踪影。思然相互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隐到了一不易察觉之处。
来到一处树荫处,黑袍的青年戒备地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不过二十的青年,袭着一身墨色,半张脸被银色的面具死死地遮盖了,把其中一只眼睛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冷峻的另一半张脸轮廓,他那沉敛的墨色眼眸仿佛夜色般深邃,直叫人移不开目光。他的目光微微扫向四周,右手握着墨色佩剑的力度紧了紧。
“你们是何人?”青年的声音极为冷冽,“出来吧!”
藏于树上的青琊心里暗自警惕,微皱着眉头想着黑袍青年的消息,可惜未果。江湖中压根就不曾有这号人物,但听这脚步声与吐息声,来人的功力定及其深厚。
“铮——”一道白光闪过,只见一个赤色人影扑了下去,剑招奇快。
青年身子一错,剑砍到了地面上,扬起了片片枯黄的落叶。青年的眼眸一闪,快速地拔了剑,两人在这并不十分宽敞的地方对起了招。
“铮铮铮——”不过眨眼间,双方已经斗了好几个回合。
青琊轻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缭乱的招式,心下一片骇然。赤霄的招式偏于直接,剑剑招招都带着杀机,剑气凌厉,步步紧逼,直叫人防不胜防。然而,这个银面青年的剑式却奇快,快如疾风,晃眼间就只见一片白芒。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让赤霄躲闪不及,又这么眨眼的功夫,赤霄已然又添了几道伤口。
虽对方并未下杀招,但若再这么下去,局势将会对赤霄不妙。
正暗暗计量,只听得一阵大笑。“哈哈哈,你小子真真厉害,许久没那么痛快了。”赤霄爽快道,许是感觉到了青年的剑招中未带杀气,便收起了长剑,立于横亘的枝叶上。
黑袍青年眼望向青琊的方向,又扫过其余四人在的方向,冷声道:
“你们究竟是何人?”
青琊落到地面上,拂起些许落叶,忙道:“这是一个误会,在下还以为阁下是敌人,为惹不必要的麻烦,不得不藏身。在下青琊,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咣的一声,泛着白芒的长剑收回到剑鞘中。黑袍青年的墨眸里划过一丝若有所思后又恢复如常。青琊,一个几乎所有江湖人士都知晓的名字。他倒是不怕被别人知晓他便是臭名昭著的朱雀门青使啊!
如此想来,敌意顿失。
目光划过青琊身后的四人,顿时明了他们的身份。
青年道:“吾名无恨。”
无恨?
心里一阵思量,青琊暗暗皱眉,表面上却泛起了温柔勾人的笑。江湖上确实不曾有这样一号人物。他道:“无恨阁下为何会来此迷林?”
黑袍青年冷哼一声:“我们的目的地应当是相同的。”
怎的?
他也要去寻找那个遗址?
原来江湖上已经掀起了风波。青琊暗自惊疑,也不晓得这人是敌是友,但若与之为敌,纵然他们有五人,也讨不了好。
短短一瞬间,青琊已有了想法。他微微回头看了看目光灼灼同样有此想法的四人,微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一道,可好?”
说话间,又听得一阵唰唰唰的细小声响。
六人皆面露警惕。
眼尖的银夜惊叫道:“是蛇!好多蛇!”
前方确是来了大堆毒蛇!
被浓密叶子包围的树枝上,被杂草覆住了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各式各样的蛇,有长有短,颜色花纹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它们斗争吞吐着舌尖,三角头,目光凶残。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清雅也不由地惊住了,连连后退。
他慌忙道:“无恨阁下,我们还是先合作吧!”
黑袍青年的表情慎重,应了之后重新拔开了剑。
景面一触即发。
这一边六人正遭逢毒蛇的突袭,而在另一边,流岚天一下那行人正立于森林外围。
隐阙山,相传为千万年前一女妖所化,故别称为妖山。此山的顶峰被层层云雾覆盖,直叫人看不真切,倒颇有些蓬莱仙境的意味。但任何人都知道,此山甚是凶险,而且它大得惊人,被层层绿意包裹住,几乎找不见任何上山的小径。而更为奇特的是,隐阙山被迷林团团围住,几乎四面都是浓密的树木。
而说到迷林,又是一个让无数江湖人士焦头烂额的地方。此林甚是郁葱,因太过密集而令人无法完全地把轻功施展开来。更有其间树木形态相近,毒物横行,一着不慎便有可能再也出不去。
站在迷林外,一眼便可望见在林子深处伫立的隐阙山。但是否真能去到那里,便真真叫人惊疑了。
流叶山庄庄主流岚天手拿着巨刀,深褐的衣衫随风扬起,他对身后的人叹道:“我怎么忘了?若要上隐阙山,就必要过着迷林啊!”
身后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父亲请放心,栖儿定不负父亲的期望。”声如清泉,引人迷醉。
这是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烟蓝色的衣绸,长发及腰,一张清丽的脸颊上挂着浅浅的笑意,长长的睫毛下,大大的凤眼里泛着温和的光,浑身皆是平易近人的无害气息。他便是流岚天的次子,流叶山庄的二少庄主流栖,自小跟随医神苍洛绝,医术奇高。
“栖儿,流叶山庄能否再度辉煌,便关系在这一刻了!”
流岚天的脸色严肃,压低了声音喃喃道。
“栖儿知道。”流栖应声道,他抬眼,就见远处隐阙山的顶端一片云雾缭绕,似如幻境。
他们的身旁,站着一行人,足有三十余人,分别是各派的高手。他们或是仰头看隐阙山,或是惊叹迷林之诡迷,又或是低头沉思,想要捞得半点好处。
“流庄主,都已正午了,我们是否该出发了?”万钱山庄少庄主铁沨走到流岚天的身旁,恭敬地问道,引来众人的连声附和。
“我们已在此外围张望了许久,已做了万全准备!”
“流庄主莫担心,我们每个人都是精细挑选出来的,还不至于被这区区迷林困住。”
“说得甚是……”
“咳咳……”流岚天皱眉,轻咳了几声,扬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进去瞧瞧这林子究竟有多古怪!”
“好!”众人纷纷朗声应和道,各持武器,就要往林子走去,此时他们据林子不足五米远。纷乱的脚步声响起,踏着杂草堆,发出咯嚓咯嚓的声音。
正当这时,“请诸位等一下。”少年清越的声音传来,众人疑惑的望去。
流岚天问道:“栖儿,还有何事?”
依旧含着温和的笑意,流栖不多言语,从随身包裹中掏出几十个深色锦囊,分发给在场的人们,后才解释道:“林中虫蚁甚多,带着驱虫散会好一些。”
“流二少好主意。”众人纷纷道。
此时虽是炎炎日光,但这林子却一片阴凉,沁人心骨。然在场的人几乎个个内功深厚,倒也没有多在意。倒是看到这些同样笔直高大的浓密树木,心下暗暗警惕着。“扑扑——许是感觉到了来人,飞鸟从树上蹿出,扑扇着双翅朝天一哄而散,打破了迷林的寂静。
在场没有人知晓,林子里的某个地方,正进行着险恶的搏斗,而他们,也将一步步踏上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