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一盏天地间 第六十九回 邪神沂炀挡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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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起看天边斜阳
恍惚想起你的脸庞毕竟回想
难免徒增感伤
轻声叹我们那些好时光
夜未央繁星落眼眶
拾一段柔软的光芒
清风过曳烛光独舞无人欣赏
留花瓣随风飘荡
我要将过往都储藏
编一段美丽的梦想
也许幻象到最后会更伤
假欢畅又何妨无人共享
你曾经是我的边疆
抵抗我所有的悲伤
西风残故人往如今被爱流放
困在了眼泪中央
啊……啊……啊……啊………啊………
暮色起看天边斜阳
夜未央星河独流淌天晴朗
好风光若你不在身旁
能上苍穹又怎样
船过空港将寂寞豢养
旷野霜降低垂了泪光
啊……啊……啊……啊………
扬帆远航亦不过彷徨
奈何流放敌不过苍凉
啊……啊……啊……啊………
唯有你是我的天堂
【爱殇】
琴声婉转而又铿锵,天地几经明灭丛生,此夜,花落无声。
黑石涯边风声鹤唳,山崩地裂,一派肃杀苍凉。
然这一方寒庙,虽是摇摇欲坠,却独立风雨之中。
“啊……”
发自内心深入骨髓的惨叫,自虚储口中破音而出。
灭魂——是我而今,能救他的唯一办法。
“映渺,你逆命弑兄,不得好死!”已经趋近于透明的魔性元神逐渐消散,却还在想着要在与这天地永别之际,留下恶毒诅咒。
我唇角一勾,声音里听不出一丝颤抖,“魔祖陛下,一路好走。”
当最后旋律萦绕在指间,我微微一笑,千万年宿怨,此刻尽销。虚储,你终究,还是我的哥哥。
“铿”!
琴弦断裂,我垂首,却见殷红血迹沿着古琴的脉络铺展,好似醉人的海棠花般。
而琴尾,稳稳插着那柄泛着磅礴妖冶红光的短刃,呵呵,看来,火刃当真与我命中犯冲。
“怀桑公子,落鸢宫一别,你可曾别来无恙呵。”轻轻抬头,冲着无边夜色,我微微一笑。
后古有云:公子怀桑,是火刃的传人,与邪神沂炀衣钵相承。
身为一个睡了七千万年的本帝女,虽是做了三万年的凤未离,然大多数时候还是睡着的,因此对后古这些事自是不太了解,什么公子怀桑,这大名于我而言并未如雷贯耳,而这邪神沂炀,早在我出生那年头就已经变成传说了,我自是同样不了解。
他只看了我一眼,冷冷道,“挡我者,死!”
兀自起手,将逐渐淡去的魔祖元神重新凝聚,而那周身泛着的灵气与煞气,倒让我暗自心惊,我从不知,后古的神祗中,有谁灵力强盛到能与尊神抗衡?
果真,他忘了我。
西风惊绿,落红满地。
当两股神力碰撞,飒飒之声,幻境顿起。
怀桑,竟是尊神?
“你……”他亦明显不可置信,“你是尊神?”
我冷哼一声,若没你这家伙当初拿火刃伤我,墨潇又怎会被逼得心灰意冷,最终堕入魔道。
虽说有魔界救我宿体之恩,却也不忘落鸢宫以火刃伤我之仇。如此,便是恩怨两清……
“怀桑,今日本尊倒要瞧瞧,是你的火刃厉害,还是我的帝女剑凛冽?”
话落,剑起,触目皆是一片萧瑟。
我终究不知,我与他,如何恩怨两清?
当苍月划过,在寒气中氤氲着银色的光辉,我持剑,狠狠刺去。
他侧身闪过,银发扫过剑梢,舞在空中。
便在发断的那一刹那,滚滚惊雷,响彻天际,数万道光箭自上界射来,竟劈开了汨桑幻境,凛冽得前所未有。
而更惊悚的是,当那光箭朝我射来之时,纵使我拥有三界最至高无上的帝女之位分,依旧输得毫无招架。
冰凉的光羽带着凛冽的攻势而来,蚀骨般疼痛,缱绻一生。
我苍白抬头,只见那银发少年也是一脸错愕,嘴唇微动,吞吐出四个字,“惊雷箭刑!”
上古传闻,惊雷箭刑,乃是宇宙洪荒之中最为凛冽的刑法,受刑者,既非以下犯上不忠不义,也非神力低微势单力薄,而仅指一事——不孝!
远古时期,自我出生便是无父无母,师傅是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我长辈之人,而穹央,素来便教导我,断然不可以卵击石,若我开罪了絮苒扶摇这种灵力比我还略略不济的神,大可以洒洒脱脱干一架,让她们认清楚我映渺还是有脾气的;若是我开罪了祭歌虚储这类百般疼我千般让我的神,大可撒泼打混,教他们知道虽说我拳头不硬,但他们让着我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然而,师傅百般叮嘱我,若是我开罪了墨潇这种灵力比我强,还凡事必得和我分个高下的死硬派,断然不可与他硬碰硬,须得斟酌再三,以智取胜。奈何,墨某人那双眸子贼亮贼亮,每每让我的计谋不攻自破,思及此,我自是惆怅万分。
而我得了教导,将“不得以卵击石”作为我的信条,对待师傅这种高人,从来不主动挑衅,当然,他老人家也不似墨潇那般,闲来无事时便找找我的麻烦,美其名曰锻炼,师傅他,从未挑衅过我,是以,相安无事千万年,我也没得着什么机会,背一背这“不孝”的名声,自然也没机会,领略一下众刑法之首的惊雷箭刑。
可眼下,不过是苍月斩断怀桑一缕银发,便引得惊雷现世,难道,本帝女在他怀桑座下,还得做小伏低,称他一声长者?呵,简直荒谬!
魔祖元神趁机钻了出去,我如今无暇顾他,只得以元神护体,却丝毫没有反击之力,如今只求,能带着虚储宿体全身而退。
我还来不及问,他却开口便是一句,“你到底是谁?”
银白色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痕,这攻势,势不可挡!
我只得双手合十,以血脉为引,行远古祭祀之礼,“臣女映渺,求母神庇佑!”
他错愕,“你,你是汨桑的女儿?”
我因他而受这大刑,心中本就十分憋屈,此时只桀骜一句,“干君底事?”
顿时,惊雷滚滚而来,声势更大。
而那碧眸银发的少年,却出乎我所料的凝聚他毕生灵力,为我撑开一把银中带赤的光伞,硬生生的把惊雷箭雨挡在伞外。
指间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神色亦是十分憔悴,看来,这惊雷箭刑,并非神力能阻挡,纵使他如此,却也不过强撑一时半刻。
“跪下!”他急叱一声。
我一愣,随即凛然道,“放肆,本帝女位极三界,凌于众生,尔何以……”
“跪下!”他却以命令之姿,强自让我下跪。
不知不觉中,他额间那水纹印记已绽放成一朵明丽的赤银花痕,而稚嫩的少年模样也瞬间幻化成一个风姿骗骗的青年男子,脱了稚气,长了豪情,我不由得想起,远古曾言:邪神沂炀,风华无双!
单膝跪下,右手挽过及腰的青丝,搭至左肩,我强忍浑身伤痛,行了个古礼,“晚辈映渺,叩拜沂炀前辈!”
霎时,惊雷停,风雨歇!
他着一袭华丽古朴的玄袍,银发曼至腰间,未束而飘散,当真是风华绝代,回眸,似深不见底的幽咽泉流,只淡淡一句,“起来吧,映渺,或许,你该叫我一声娘舅!”
我自不知,邪神沂炀,母神汨桑,以及我的师傅穹央,曾于洪荒中携手,义结金兰。
此伤颇重,沂炀将我安置在这一方寒庙中,日日以尊神之力帮我疗伤,闲暇之时,便出去帮我查探逃出去的魔祖元神,他从不开口过问我母神之事,我料想他避世甚久,定然不知母神陨落之事,也不愿说出来让他感伤,其实邪神沂炀,并非往常所想那般十恶不赦,至少待我,很是随和。
或许,善神和邪神,并无多大差别。
惊雷箭刑,少不了让我折了千年功力,这一将养,便是一年光阴。
虚储宿体陪在我身边,不得不说,缺魂魄的虚储,变得十分……呃,缺心眼。日日在我身边白痴一样转悠,比如,“妹妹,你身上这些伤口痛不痛啊,我帮你呼呼啊。”又如,“妹妹,你伤养好了可不可以带我出去玩啊,我想去吃冰糖葫芦!”
试想,一位老得连确切年龄都说不出来的尊神,成日里黏在你身边,像个小可爱一样问东问西,真是鸡皮疙瘩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