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逢 第二十六章 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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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坝并非一朝一夕之事,辗转就是小半年。待得堤坝基本修好,百姓暂时得到安顿,百废待兴却又生机盎然,泽岚便也到了回京的时候。百姓自发地夹道欢送,跟着车队送了是一里又一里。泽岚骑在马上,看着周围满心感激跪成一片的百姓,心道:所谓万民臣服,也就是如此吧。终有一天,自己会站上那个位置。
到洛城这一晚,正巧是除夕。大街小巷都是一派热闹景象。在南方荒芜贫瘠的灾区呆得久了,一时间见到洛城的繁华景象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柳生自是一回来就直奔宫中找他哥哥去了,他那点心思,泽岚自小便知道,那时候还总是因此取笑他来着。现在他才有些明白,柳生心里应是苦的。柳慕那么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柳生对他的情,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就一直那副无知无觉的好哥哥样子,也不点破,也不拒绝,放任着柳生越陷越深。
泽岚回了自己住的东阁。庭前已变作一片池塘,只是寒冬腊月,上面只一层厚厚的冰,别无他物。池中一个小亭,上面挂着匾,书着望月亭三字。
独自摆了酒在亭中坐下。这院里已埋下十坛暮春雪,就等着有一日寻得那人来喝。
这段时日,他做了不少事,暗中除了不少异己和那些有二心的人,也收买笼络了不少地方上的官员,巩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另外私下里网罗人才,招兵买马,培养死士,还重新布置了情报网。可是,依旧没有冷月的消息。如果不是右腕的手环分明的套在那里,他甚至要怀疑是否真有冷月这样一个人存在,或许这一场相遇不过只是纷扰红尘中他的一枕黄粱梦。
下人们都被他放回家过年去了,王府里也就显得冷清了许多。倒是外面街上爆竹声声嬉闹成群的,隔着墙院都能听到。
“信,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是。”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信步走在街上,有孩童拿着烟花嬉闹,从他们身边跑过,家家门前挂着春联,红色灯笼绵延了一整条街,到处都是一片和乐。不知不觉,又是停在了抚琴阁的门前。抚琴阁的门开着,可是并没有营业,从外看去只见到大厅之中几个小厮正忙着打扫。
站了片刻,刚要转身离去,不想里面竟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澜王殿下。”
泽岚停了脚步,就见里面款款走出一个人来,原来是抚琴阁的老板苏姬。
苏姬低柔一笑,“澜王殿下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泽岚淡淡答道。
苏姬看着泽岚有些落寞的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感叹,想不到泽氏的男人都是如此痴情。刚才送走了邺王,又遇上了澜王。封阁的那段时日,澜王殿下是天天阴沉着脸来,然后又怒气冲冲地去。他心中,怕是爱惨了小月。只是,小月是个无情的人,就算没有长卿他们拦着,恐怕也是回应不了澜王这份过于执着的爱的。
泽岚一步一步往回走着,心也一点一点往下沉去。之前在丽水,整日里忙得像个陀螺,没有时间去想些有的没的,这一回洛城,人忽然闲了下来,对冷月浓浓的思念也跟着回来了。
今夜,你在何处?身边可有人相陪?还是你也如我一样,孤独地望着月亮?
周围的喧嚣喜气丝毫都无法感染泽岚,心中百味陈杂,相思没顶,让他无法喘息。
同样刚从抚琴阁出来走在这热闹街道上的泽烨,也同样是心有郁结。半年多了,他日日都去抚琴阁,却一次也没有见到苏长卿。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以为就算知道四弟日日在长卿房中他依然可以笑得淡定谦和,可是他也不过只是一个人,会有欲,会有念,也会有怨。不过他还是笑了,愚钝如四弟怎么可能会明白长卿,这世上能了解他的只有自己,最终,他还是会到自己身边来的,他只要耐心等待就好,就像他一直以来在做的一样,不显山,不露水,耐心地等待时机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