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 十 音响一何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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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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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沧海阁的时候,已是一身的狼狈。眼里的珍珠蒙了她的视线,热泪落下,转瞬变成冰凉。
沧海阁的仆人见她这般模样,也是一惊,随即恭敬的说道:“郡主,容小人去通报公子。”
她不理会,自顾自的跑进沧海阁。
她跑得很急,让仆人一时预料不及,阻止一时来不及。
那仆人顿时大惊。
沧海阁里的阵法极为厉害,一般人都难以脱身。郡主这样贸然闯进去,非得出什么事不可。这不是他能够承担的起的。
他一想,额间就渗出些微的冷汗,于是急急的往里面赶。
千金初始还记得步子,越往里走,那阵法的变法就越快越多,若是搁在往常,她细细研究,说不定还能找得一丝线索,但此时她早已心神大乱,哪里还有心思,于是就被困在这阵里,一时之间难以出去。偏偏她还心急,乱闯乱撞之间就启动了阵里的机关,箭矢飞来,直直的射中她的肩,她闷哼一声,身子落在地上,肩膀上的衣料已经被血染透。
疼痛像是从每一条经络里钻进来,她咬着牙,眼里沁着泪花,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竟是绽开了如花的笑容。
司徒晋听到仆人的禀告,心里一急,不禁埋怨她的任性,但又担心会出事。于是忙赶来寻人。
他寻到她之时,她已经疼得昏了过去,浑身蜷缩在一块,那肩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的心不由抽紧,忙抱起她往居室里赶。
大夫来的很快,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之后,一脸凝重的道:“这箭还需尽早拔,否则这姑娘性命堪忧。”
“拔。”司徒晋快速的说。
大夫见此,忙做好了一干准备,下手时脸上又是一阵为难,于是看着司徒晋说道:“司徒公子,须得除了姑娘的衣服才行,只是男女大防---”
“该怎么做,你说,我来。”司徒晋简洁的道。
大夫惊异的看了司徒晋一眼,也不知在猜测着什么。
司徒晋见他没有反应,于是出声提醒。
大夫仔细的交待之后,退到外室,侍女将一层一层的帷幕放下,在室内悬挂上夜明珠,顿时屋内亮如白昼。
司徒晋小心的褪下她的外衣,待脱她的里衣时才发现她的里衣早已湿透,黏在她的身上,肩上的布料与她的血肉连在一起,他只好拿了刀将其它的衣料与此割开。
她仍在昏迷,他就只能亲口渡了药给她,那是用来止痛的。
当他的手握上箭的那一刻,望着她那张苍白如纸的容颜,不知怎的,那双手竟然有一点点的抖。
他凝神,动作快捷,“嘶啦”的一声硬是将箭从她肩膀上拔出,她嘤咛,如雪的脸上布满痛楚,冷汗涔涔。
他不敢大意,抱住千金,将金创药敷在伤口上,将那些与肉相连的布料尽数处理干净,然后细细的包扎好伤口。
待做好这一切的时候,他的手心一片濡湿,连后背也是一阵的湿意。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望着已然陷入沉睡的千金,竟是着了魔一般的抚上她的发,又惊愣的缩回来。
他走到外室,大夫还候在那里,大夫交待了一些事,开了药方之后就告辞了。
他原本是有许多要事的,但此时竟没有任何心思。
想起那床上躺着的人紧闭的双眸,苍白的神色,他只觉得心迷茫的厉害,有点揪心的感觉。
千金醒来已是一天之后的事情,她只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身子滚烫,微微一动,肩上的疼痛就似是要死去了一般。
眸光转动,打量一干事物后,已是明了自己身在沧海阁,且就在司徒晋的床上。
她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渴的厉害,腹中也是饥肠辘辘。
她想开口唤人,喉间疼痛,发不出声音来。于是她欲挣扎起来,这时,司徒晋撩了帷幕进来,他手里捧了东西。
见千金醒了,黝黑的眸里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大夫说你今日会醒。”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上前将千金圈进怀里,说:“喝药。”拿起放在一边的药,试了温度用汤匙舀了送到千金唇边。
千金咬着唇,不可置信的盯着司徒晋。
他见千金不动,以为是她嫌药苦,只得温言道:“喝了,我准备了蜜饯。”
有什么东西像是冲破了枷锁,尽情化作苦涩的泪水,宣泄而出。她埋在他的胸口,哭的不可自制。
司徒晋不知因由,见怀里的女子这般没头没脑的哭,有些怔然。
末了,待到她哭的尽兴之后,从他胸口抬起头,眸光清亮,那双本就美极的眼睛就像是被温泉洗过一样,光彩得照人。
“喝药。”他重申。
这一次她乖乖的喝下了他递过来的药,他伸来一勺,她轻轻含住,眼神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司徒晋。
当药尽,她伸出红舌,在苍白的唇瓣上轻轻舔舐,让对面的男人看的喉间一紧。
他转头,又拿出一碗粥,如方才一般的喂她。
她自是不会拒绝,尽管伤口很疼,可是她却觉得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快乐过,这样的满足过。
喝完粥后,他将她重新放在床上,将她身上的绷带取下,重新给她的伤口上好了药,她的肤色白皙,在狰狞伤口的衬托下有种破碎的美丽,她底下什么也没有穿,在替她包扎时自然不可避免的会碰触她的肌肤,甚至会不小心的擦过她的高耸,她的眼里便带了三分媚色,洁白的贝齿咬着唇,唇瓣也被她咬的嫣红,像是一瓣润泽的花瓣,他不可避免的暗了眸子,却是不动声色的替她盖好棉被,转身欲走,却被一只细白,嫩如青葱的纤手握住衣角,那手在他黑色的衣服上白的触目惊心,也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他脑海居然出现了一幕幕不该有的绮思,这双青葱的手,曾经像蛇一样拂过他的身体,那种痒痒的感觉,在心上烧开了火,却不予浇灭。它曾经环住他有力的腰身,如丝绸一般的触感,女子妖媚的喘息,娇娆的在他身下承欢。
他几乎不敢再想,身子已是火热。
“别走。”
他僵硬的拔开她的手,冷声说:“我还有事。”
“阿晋,你陪陪我好不好,陪陪我好不好。”
女子略带哭腔的声音传来,他心里一软,却还是毫不留情的拂开她的手,急急的往外的走去。
“阿晋,我想你。”
他走到不远处,屋里轻飘飘的传来这一句,他心里无端的冒出甜蜜的感觉来,嘴角微微扬起。
他其实只是怕自己再留在屋里会做出连自己也不敢想的亲热之举来,已经是这样的她,他的脑子里居然还会有那样龌龊的念头来。
若是之前,他与她,彼此之间,你情我愿,也不为过。只是如今,他就要娶沛沛了,怎还能对她生了这样不该有的遐想来呢。
当下正了心神,不去想任何有关她的事。
他的心思,她猜不到,于是又是一番失魂落魄的模样,将脸埋在枕间,轻轻哽咽。
他总是这样的让人难测,她那颗刚刚被他焐热的心又被他瞬间凉了个透。
之后,他再也没来替她喂过药,一切事情都交待了侍女来做。
她觉得失落至极,觉得那日的温柔如同春风一度一般,昙花一现,渺无踪迹。
她因为肩上受伤,唯恐她的父王知道了担忧,就遣人告知她父王去别院小住。她时常夜不归宿,她父王心知,却从来不点破,她父王对她纵容的厉害,即使是当年她不管不顾的与丞相府退了亲,她父王也不见得生气,反而说:“千金既是不喜欢,退了就退了吧。”因此她这样一个完全没有什么可信度的谎言却足够让她父王相信。
就这样,她开始在沧海阁养起伤来,虽然没有见到司徒晋,但是她是意外的满足的,和他能够同处于一片屋檐下,她就觉得有温流流过心房。
但她依然还记得那日华澜的话,她想,待伤好上一些,就去找阿晋问个明白。
或许是个误会呢?
于是,她就在这样纠结又有些自欺欺人的心思里一天一天的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