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dne Part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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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早上近中午的时候,太阳被阴云遮挡,寒风依然不懈地刮着,公墓大门旁修剪过的常青树在风中发着抖,似乎在叹息着那一条又一条化为灰烬的生命被埋葬于此。
林欣穿着一件黑色的棉质外套和一条深灰色长裤如约而至——经过两天的斟酌,她还是来了,不是为了周延,而是为了周璐璐。墓园门口早已停了不少自行车,看样子同学们刚从星期六补课的阴影中脱离出来,就来到公墓悼念死于非命的璐。这样一想,林欣的鼻子就酸酸的,有种说不出来的伤感。
一进墓园,除了阶梯状的地面分层和排列整齐但高矮有所不同的墓碑,还遇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包括周延,吴玄晟,甚至是姜珉婷。看来璐的人缘还挺好的,不过有些同学没有来,估计也不会来了。比如曹律,这个大忙人去上补习班了,也难怪他在班里成绩那么好,就是因为整天开小灶,这也就让他女人缘颇好,林欣还得整天防着他脚踏两只船;还有梁琪,她被杀死璐的同一个凶手重伤以后,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据说医院还在修补她严重损伤的腹腔和近乎断成数截的肠子。
周延的父母也来了,三人眼睛都红红的。“一会儿他们还有得哭。”林欣有点不屑地想,而周延的“密友”,留着和他一样发型的赵贤良,这时也围着他,一脸做作的假悲伤。
“兔死狐悲!”林欣咬牙切齿地怒视装模作样的赵贤良。这个混蛋在班里是出了名的色狼,无奈他又不像曹律一样成绩好,也不是富二代,又矮又瘦,长相猥琐,而班里长得最漂亮的女孩却是林欣,这种外热内冷的女孩他一点也啃不下,姜珉婷也看不上他,他就利用和周延的好关系多次骚扰周璐璐,而周延却一直蒙在鼓里,璐苦于面子问题,也不敢和家人说,何况赵贤良的骚扰也就是小打小闹,还没有做到强奸的地步,所以她只偷偷地告诉过林欣,后来从对话中林欣又得知璐居然有点享受这种被骚扰的感觉了,顿时完全无语。
“发什么呆呢,悼念马上要开始了。”正在林欣自顾自地气愤时,吴玄晟从后面拍了一下林欣的肩膀……
众人站在那一方不高的墓碑前,有花束的双手举着花束,没有的则双手合十,大家一起整齐地鞠躬。
接下来便是大家轮流念自己的悼词,林欣一个一个地认真听了,却觉得这些人大部分虚情假意,矫揉造作,完全没有那种怜惜感,姜珉婷甚至明显的幸灾乐祸——用讽刺的口气念出“英年早逝”“死得其所”这样的词,意图很明显。
林欣也念了自己的悼词,大致是对自己和和璐的友谊做了缅怀,也并不是很“精彩”,但至少感情真挚,没有弄虚作假。
念完悼词,大家又开始献花。林欣拿着一小束小黄花,对还散发着漆味的墓碑鞠躬一下,然后将花摆到了墓碑前,然后退开,轮到下一位……
献花完毕,周母早已泣不成声,周延和他爸爸也低着头默默无言。林欣却突然觉得周延不是那个残忍的镰刀杀手——完全没有足够的证据和动机来证明周延杀死了自己的妹妹并杀伤梁琪。也许周延只是个间接受害人,而凶手另有其人,从这种凶狠而有技术性的手法来看,对方不是利欲熏心就是苦大仇深,而且很有可能受过相应训练。
正思考着,大家却纷纷走向了墓园门口。而林欣也赶紧追上去,赶紧离开了这阴气沉沉的公墓。但还有一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姜珉婷,慢悠悠地在墓园里晃。
她单手拿着HTC手机,打着电话,语气相当不友善。很显然她和对方在吵架,却全然不发觉偌大的墓园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你敢这样对我,我马上就让你在区里混不下去!”姜珉婷狠狠地威胁对方,然后立即挂了机。
这位“大小姐”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紧紧攒着着手机,紧皱双眉,脸涨得青紫,而这时有一个戴骷髅面具、全身黑衣的人缓缓地从一个高墓碑后站起身来,握着一把硕大的双手镰刀。
姜珉婷抱着双腿,把头靠在膝盖上并侧过去,眼角余光却看见了这个黑色的、如死神一般手持巨镰的身影,惊得她一瞬间脸色由紫变白,想起身却腿一软,跌坐在地。
“对不起……别杀我……”姜珉婷顿时一扫刚才的威风,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蜷缩着身体,而杀手看着姜珉婷楚楚动人的可怜相,居然也犹豫了。
姜珉婷突然摆脱了刚刚的恐惧之态,从地上一跃而起,而她手里也多出了一个长方形的防身电击器,大喝一声:“你这个变态,给我去死!”
杀手冷不防被电击器在腹部上捅了一下,一股又痛又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他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痛苦地用单手捂着被电到的地方,镰刀也差点脱离另一只手而落地。但是,杀手并没有像电击器广告里宣传的那样被电到昏死,没过一会儿他又重新直起腰来,并再次举起了锃亮的大镰刀……
姜珉婷瞬间慌了神,一看手中的电击器,却如进了水一般,再也输不出电力。
“奸商啊!!!”姜珉婷忍不住咆哮了一声,将手中的电击器扔向步步逼近的杀手,但是她扔得没有准头,而杀手也就不用躲了,直接抬起镰刀向前用力一劈,镰刀弯弯的尖一下刺进姜珉婷的胸膛,随着杀手继续用力,整个弧形刀刃把她的整个腹腔一劈两半,肠子伴着鲜血哗哗流出,玷污了灰色的大理石地面。而姜珉婷除了惨叫一声也做不了什么。
她痛苦地双膝跪地,但杀手没有就这样给她体面地去死,而是再次挥起镰刀,对脖子一挥,只听见一阵骨头碎裂声,她的头被一下斩下。只见那头颅拖着长长的头发和颈部断面还在喷血的血管落了地,随后又被杀手一脚踢飞。
杀手从血泊中没了脑袋的姜珉婷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清掉了通话记录,用她身上的棕色外套擦干净镰刀刃上的血迹,然后转身捡起了地上电击器,轻声离去了……
林欣回到家,脱掉外套坐在了玻璃书桌前,面对显示器上的“欢迎使用”字样,却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压抑感弥漫在心中。梁琪还在昏迷当中,凶手会不会又去医院杀她呢?想想却觉得不太可能,医院可是公共场所,人比较多,凶手应该没有机会下手的。
今晚晚修还要上交作业呢,如果完不成作业的话,面对老师就像面对比镰刀杀手还要恐怖的狂人一样。想到这里,林欣立刻奋笔疾书……
晚修如期而至,暗黄色的灯光勉强地照亮着校园内作为主干道的水泥地。学生们吵哄哄地回到各自的教室里,准备着晚修。
曹律坐在自己在窗边的座位上,闷闷不乐的样子,而周延反而一改苦闷,在和“好友”赵贤良吵架。
“嗨,曹。”林欣交了作业,看看白板上方挂着的钟,好像离上课还有几分钟,于是去和曹律打了招呼。
“欣,晚上好。唉……”曹律皱着眉头长叹一口气。
聊了一会儿,林欣才知道曹律父亲已经下岗了一段时间,因为他父亲工作的保险公司莫名其妙裁员——以“业绩不佳”为理由。这可苦了曹爸,原来薪水还挺高的,现在一下成了失业户,好在曹妈在一家大酒店里有份不错的工作。
“你爸以前在哪家保险公司?”林欣问。
“泰寿保险公司。”曹律答道。
泰寿保险公司在本市范围内以前所未有的低价、高赔付和多种类而完全打败了中国的其他大型保险公司,一举垄断全市学校的学生人身保险。这次镰刀杀手大开杀戒,泰寿公司就要赔出不少钱了。
“看样子泰寿真是活该。”林欣和曹律不约而同地笑了。
“老师来了。”曹律向窗外一看,那比镰刀杀手还恐怖的数学老师正在徐徐走来……
晚修第一节课结束了,刚从数学的四十分钟狂轰滥炸中解脱出来,林欣就发现姜珉婷也失踪了,座位和自己同桌的一样空空如也。
“难道她也遇害了?”林欣托着下巴思索着。
这时突然有同学过来问:“林欣,你和曹律劈腿了?”
“没有啊,怎么了?”林欣一脸疑惑。
“我也只是听说你和周延……”
“造谣!”林欣气愤地骂道。
接下来是漫长的自习一个小时。迎来了九点半的放学。学生们迎着放学铃声一哄而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林欣突然想起在医院里的周璐璐,是不是现在应该去看看她呢?反正回家路上也要经过医院,顺道探望下她是否醒来吧。
曹律倒是动作快得很,先走一步,林欣叫都来不及。然而刚背着书包追出教室,下到教学楼底,林欣就想起自己忘了拿手机,明早如果被老师发现的话可不得了,于是她把书包放在楼梯旁,逆着人群艰难地挤上楼。
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中来到教室门口,林欣看见赵贤良还在里面,教室内只亮着一盏日光灯,似乎没有其他人了,但教室门却关得紧紧的,好像是锁上了。
“赵贤良,你还不走吗?”林欣隔着窗户防盗网喊道。
“我在晚自习的时候睡着了……没注意到放学了。前门从里面被胶带封住了,教室后门也被卡住了,我出不去!”赵贤良一副很无奈的表情在教室里徘徊着。
林欣来到后门,却发现后门也被很多条胶带封上了,只不过胶带贴在外面的门框上。
于是林欣说;“赵贤良,情况不乐观啊,你从我的抽屉里拿我的手机给我,我打个电话给老师吧。”
通过防盗网空隙接过手机,林欣翻开手机盖,正要打电话,却看见一个灰白色的骷髅面具在他背后缓缓升起……
“小心啊!”林欣尖叫起来,赵贤良一回头,迎面而来的就是尖锐的镰刃……
嗤的一声,刀尖刺入了赵贤良的右胸,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推开了镰刀杀手,捂着伤口转向窗口大喊救命。林欣赶紧一边呼救一边试着去拆后门上的胶带,但胶带贴了很多条,而且贴得太紧几乎无法用指甲撬动。
杀手没给他们更多时间,几步追过来,随后镰刀就重重地刺进了面对着窗口的赵贤良的后脑,然后向下一拉,混着一点点碎肉的鲜血瞬间像小雨一样洒到地上。赵贤良翻着白眼,倒下了,而那一盏日光灯立即熄灭,杀手也随之消失了。
“天哪,这家伙简直不是人类,动作这么快——我只是下了楼又回来拿手机,他就把门封住了,现在杀了人以后又瞬间消失了……”毕竟是第一次与恐怖的镰刀杀手面对面,林欣正胡思乱想着,已经有应声而来的学校保安和未离开的学生赶来。
大家一起合力把门撞开后,面对后脑被深深割裂的赵贤良,许多学生都忍不住呕吐起来,而保安也忙着保护现场,教室内外瞬间乱成一团。林欣叹了口气,倚在教室门口,却看见学生中有许多自己熟悉的面孔,吴玄晟和曹律都在里面。
“刚刚才得到消息,姜珉婷被发现死在了公墓,死得很惨……”两男一女快步走向学校大门,吴玄晟向另外两人传达着姜珉婷的死讯。
“接下来怎么办?”曹律问。
林欣毫不犹豫地回答:“显然,我要马上到医院去,梁琪现在很危险。”
“欣,我家不顺路,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再去医院找你们。”曹律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跑了。
“对了,医院不是有警察在那里守着以防止梁琪被凶手刺杀吗?为什么我们要去呢?”吴玄晟一边和林欣迎着冷风慢跑一边问。
“因为……”林欣语气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脚步,“她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