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人在夜深人静时才能真正清醒下来，感受自己的心罢了。”以前工作到深夜时分，很疲倦的时候，她就喜欢端一杯清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少有人的街道，听一听那些奔驰的车带着叫寂寞的东西在马路上行驶的声音，呼吸这夜的气息。一个一个深夜，就是这样，一个人熬过来的。
    “皇上，夜深了，我要回天羽阁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等等。”皇甫凌叫住起身就要走的白羽儿，迟疑一下，“你是因为今天朕说你是棋子的事情吗？”
    “多少有关吧。皇上，”带着不同于平常的淡定，白羽儿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和陌生的人说自己的心里话，“我后悔了。即使是死过一次，我还是怕死。”
    “皇上，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说。”
    “若有朝一日，你要杀我，我求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祸及我身边的人，放我一条生路。因为我发现，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白羽儿，朕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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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过正午，白羽儿正在天羽阁的树下躺着睡午觉。天月天星被嘱咐，除非是有人快死了，否则，就算是皇上召见她，也撒个谎把来人堵回去。
    烟儿在一侧为白羽儿扇着扇子，贼嘻嘻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昨天白羽儿回来后，泡了半个时辰的热水澡，然后就在屋里写了一晚上的字。烟儿偷偷看过，都是些瑰丽哀伤的词，连她都惊讶小姐的文采大长，可这一手字却枝丫粗狂，没有丝毫以前的娟秀。话说她是亲眼看着小姐落的气，自己正哭得伤心之际，小姐又醒了，人却跟换了一个一样。她伤心自家小姐是疯了，可如今这行为再正常不过，还是不是发些小脾气。哪有疯子疯得和自家小姐一般清丽脱俗，机敏聪慧。
    扇着扇子，烟儿走神走着走着就要睡着了。这下，天星从门口冒冒失失地跑过来，把她的瞌睡都打搅了。
    “天星，小姐正睡觉呢！”烟儿忙把天星拦住，小声责备。
    天星咳了几声才缓过气来，压低声音说：“不是啊，静妃娘娘来了。”
    “静妃娘娘？！”烟儿赶紧去轻轻推醒白羽儿，“小姐，小姐，快醒醒。”
    “做什么！不是说了，皇上召见都不许叫我吗？”起床气是白羽儿一直都有的毛病，只是一直以来，在她睡觉的时候都没有被人叫醒过。这下，看着被叫醒的白羽儿发脾气，烟儿和天星都心里跳了一下。
    半晌，看着重新合上眼的白羽儿，天星凑过来，小声地说：“可是，小姐，静妃娘娘还在外面。”
    “她来作何？”闭着眼睛的白羽儿不耐烦地问道。
    “静妃娘娘是来感谢小姐救了宁王。”
    “告诉她，宁王现在活蹦乱跳的，她无聊就找宁王去。”语毕，白羽儿翻个身面向里面，不再理会烟儿和天星。
    烟儿和天星面面相觑，还是天星打破了僵局，“现在怎么办？”
    “还是，还是我去吧。”烟儿虽然胆小，但是好歹在静妃手下做过些日子，知道静妃为人和善，应该不至于发怒。
    “奴婢拜见静妃娘娘。”
    在天羽阁外等了多时的静妃，并没有如愿见到白羽儿，却在看见来人时惊愕了一下。烟儿低下头，说：“娘娘，小姐她无意于欺瞒您。请娘娘赎罪。”
    “也罢，烟儿好好的就好。”静妃祥和地笑着，“只是，为何不见白姑娘？”
    烟儿依旧低着头，不让静妃看见她紧张的模样，“回娘娘的话，小姐她，旧疾复发，现下不便见客。还请娘娘谅解。”
    “旧疾复发？可曾叫过御医？”
    “多谢娘娘关心，小姐说并无大碍，还说，娘娘若有意，可去探望大病初愈的宁王。”
    提到宁王，静妃的语气稍有停顿，说：“宁王他……”
    “除了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外，宁王以无大碍。”
    “无碍就好。”低低地喃喃声，怕也只有说话的静妃才听得见。
    “既然如此，烟儿，你好好生照顾你家小姐。”静妃嘱咐完，才转身，肖公公带着些小太监正走过来。
    “奴才见过静妃娘娘。”原本被令来传唤白羽儿的肖公公过来，见静妃正在门口，知道是吃了白羽儿的闭门羹，笑只能憋在肚子里，恭敬地行礼，“杂家奉命来传唤白姑娘，竟有幸在这儿遇到娘娘。”
    “哪里。本宫听闻白姑娘身体不适，过来探望一下。”
    “那真是多谢娘娘好意了。”一直守在门里的天月看见肖公公也来了，就跑去和天星一起把白羽儿叫了起来。或许是睡好了，白羽儿没再发脾气，只叫她们撑伞。谁知以来，正好听见静妃娘娘说这句话，宫斗戏看多了的白羽儿一听就知道是假话，干脆顺承下来，免得得罪一个后宫女人。眼尖的她才出来，便注意到静妃有些许血丝的眼睛。
    静妃被白羽儿看得不知在，和她寒暄了几句，就借故走了。
    “白姑娘，方才听静妃娘娘说你身体不适，不知是否要传御医？”
    白羽儿听肖公公这话，别有意味地看着烟儿，“不错，以后要记得把撒谎的技术练练，不要脸红成这样。”玩味的挑起烟儿的下巴，一双眼睛贼溜溜地看着那张晕红了的脸。
    肖公公顺着白羽儿的目光，看向烟儿，眉头微微一皱，“白姑娘，你这侍女好眼熟啊。”
    顿时，那张脸上的红晕转白。
    “肖公公，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我第一次见面时，烟儿不就在我旁边吗？还有，烟儿以前在静妃娘娘那里做事，你或许也见过吧。”白羽儿提醒着肖公公，只差没说肖公公可能实在皇甫凌和夏晨曦大婚时见过烟儿这陪嫁丫头了。
    “哦……哦！瞧杂家这记性，真是人老不中用了。”肖公公一拍脑袋，在白羽儿的提醒下“想起来”了，又忙不迭地请她赶紧去御书房，说皇上有急事召见。
    路上，白羽儿已经旁敲侧击地问肖公公皇甫凌找她什么事，肖公公都缄口不语。其实，白羽儿觉得应该是和修筑梯田、抓刺客有关的事情，可是一大早的右眼皮就一直跳，饶得她不安。要是以前，白羽儿不会迷信这个，自打在地府走了一遭后，她觉得，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不，一只脚踏进御书房还没有落稳，白羽儿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差点儿没一个趔趄栽倒。只见这偌大的宫室内，大夏天的竟然是红“雪”纷飞，腥腻的气息刺激地告诉她，地上肆意的不是红色的“雪水”，而是“血水”！
    白羽儿定神，看见在靠门的一侧角落，正站着皇甫凌和皇甫云，两人的脸色都冷得骇人，尤其是皇甫凌，一双黑眸阴云不定，使人难以猜透他的想法。
    这个挡上，白羽儿也有些分寸，不好去触那个霉头，规规矩矩地做礼，“白羽儿见过皇上，见过宁王。不知皇上召见，有何要事？”
    “你自己看吧。”
    就这么大的场面，除非是瞎子才看不见呢。白羽儿暗自庆幸自己不晕血。
    “赎羽儿愚昧，看是看着了，就是不明白。”
    皇甫凌目光投向白羽儿，嘴唇无声地念出“羽儿”两个字，随即眼光一沉，把目光撤了回来。
    “这叫‘樱雪’，是炎族要倾巢出动的标志。当年，先皇和众多能人异士联合封印炎族，在御书房内设下阵法，一旦‘樱雪’出现，就说明炎族已经开始逐渐苏醒。大圣王朝，也将尽力一场——腥风血雨。”
    虽然不知道炎族和‘樱雪’是什么，白羽儿还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御书房内，红雪慢慢停了，只剩下地上的血水还在流淌，似乎是在昭示着可能是生灵涂炭的未来。
    白羽儿对这些事情知之不深，也不如皇甫凌和皇甫云震惊，让肖公公把御书房打扫一遍，再用些艾草熏散那些腥腻的味道。
    天羽阁内的闲适懒散因为两座冰山的存在逊色不少。
    天月天星奉上按照白羽儿教的方法准备的糕点和茶水。在把两个大神请进天羽阁这个男子禁止入内的地方前，白羽儿已经把烟儿临时安排到虔心宫中。
    捻起一块茶色的糕点，轻轻咀嚼，清新的味道便在口腔中蔓延，带着雨后青草的香味儿。白羽儿又捻起一块，把糕点碟子推到那两人面前，要不是看这两人心事重重的，她才不会破了天羽阁男子禁止入内的规矩，连门口的牌子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