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书香门第 第4章才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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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坐了一会儿,邱丹生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窗口突然泼下一阵雷雨,此刻外出还不及带上雨具的学子就地找了一方屋檐躲雨。
他用细木棍撑起窗子,原想唤对方进屋,却见屋檐下那锦衣少年身形挺拔高挑,下意识地抓紧栏杆,讪讪的躲回里屋。
“你不怕雨水泼进来吗?”就在邱丹生蹑手蹑脚地拿起茶几上的书籍躲回内寝时,突然听到那人说话。
邱丹生尽量维持着自己内心的平静,重新坐回椅子上。“欣赏雨景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倒也没什么怕不怕的。”
“要喝茶吗?”他倒了一杯茶,拎起一边的袖子,往窗外探去。那人一把接了过去,动作有些急切。邱丹生心里有些诧异,却也没放在心上。
“原以为你不会想见到我。”他偏头,不经意间发现邱丹生抿着茶水的唇瓣,透着水泽的唇瓣仿佛院里刚开的桃花,美则美矣,可惜太过娇弱。
邱丹生没有深究他这句话的意义,放下茶杯后,他拿起桌上的书籍翻了翻,随意地应答道:“你多虑了,好歹也是同窗僚友,哪怕做不成莫逆之交,也可结成点头之交。”
“点头之交?”他低头,脸上的表情明显**了下,随即又恢复平静,“你怎知我们成不了莫逆之交?”
闻言,邱丹生放在书籍上的手一顿,想要回答又不知该如何拒绝起。莫逆之交?他和陈锦!?
“丹生一介布衣,不愿多生事端,锦少贵气非凡,不是池中之物,在下自然不敢攀交。”他沉思了一番,屈起手指扣了扣桌面,心中不甚烦闷。
陈锦,他是招惹不起他,那么他躲个天荒地老,还不成么?
屋檐上滑落下雨滴,顺势落到茶杯里,陈锦先是静默地看着溅在手背上的水滴,不置可否的笑道:“你要萍水相逢,也要问过我是否愿意。”
他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如今这太平盛世,少不得出现一两个天之骄子,他出身名门望族,又俊逸聪敏,自小受人追捧,谁会料想的到,他会在邱丹生这吃了闭门羹。
雨转瞬将停,绵绵的水滴落在人的身上,有一种粘稠的感觉。陈锦抬头看了下雨势,心里明白只要雨一停,屋里头的那位还不巴望着他早早离开。
意识到这点后,他愈发的不悦起来。
“邱丹生!”他靠着墙,背对着他,重重的唤道。
心神一震,邱丹生一时间惴惴不安起来。
“平生,我最恨两事,一意志不坚定者;二视我无物者。”他旋即转过身,霍然伸手拉住邱丹生的左手腕,脸色微愠地道:“你愈是不想和我纠缠,我愈是要和你纠缠不休。”
邱丹生使劲的扯回自己的手,但还是挣脱不出,突然郁结在心,往外探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陈锦睥睨着他,双眸迸出一阵寒光,而垂在身侧的指关节嘎嘎的作响。
邱丹生无法再忍受现场诡谲的气氛,扬起右手,先要挥退对方,却不成想,陈锦另一手包住他的拳头,硬是将他拽出窗子。
身体陡然一空,没有一丝安全感,邱丹生下意识的绕住陈锦的颈项,“你——”他霎时回过神来,回眸瞪向他。
他仰头大笑,旋过身,将邱丹生压制在墙上,以额抵额道:“你说我贵气非凡,不是池中之物。那么我拖你一同下水,不是更好。”
大唐民风彪悍,有公主纵横捭阖,野心勃勃地觊觎着皇位,也有朝臣大肆包养男宠,更有女子一窝蜂的跑去出家当女道士。
相比于他们,陈锦认为他只招惹了邱丹生,还算是洁身自好。
不过——邱丹生可不这么想,又羞又怒地剜了他一眼,明明这一世,他不敢再去招惹他,他怎么还来欺辱他!
雨势已停,一阵阵的脚步声纷沓至来。
“你不要欺人太甚!”
陈锦低笑出声,他还没做什么,怎么就说他欺人太甚。不过他还是松开了手,就在邱丹生松了一口气后,他忽然抱住他的腰部腰,低头凑在他的颈部重重的吸吮起来。
邱丹生全身一颤,眼眸陡然瞠大,他在轻薄他?
怎么前世没这一遭,他从来不记得有过此场景。
见他无反应,陈锦眸光一暗,毫无顾忌的啃咬了他一口,果然听到邱丹生吃痛的低吟。
“你说我欺人太甚,那么我不坐实了,岂不委屈。”拉下邱丹生的颈子,陈锦与他面对面笑道:“到底是白面书生,吃起来也是一团的白面味。”
邱丹生冷哼一声,沉下脸,抬腿就要踹向他。他这一动,陈锦也不恼,贴近他的耳边,语气凌厉,“我说过的话,你定要记在心间。”
胸口蓦然激起一阵莫名的悸痛,邱丹生恨得牙牙痒,却奈何不了他。
陈锦早就把他的心思摸清摸透,恐怕连他的底细,他都一清二楚。
人声渐进,陈锦见他脸色又青又白,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正恨恨的瞪着自己,也不知怎么的,他软下语气,拉住他的手道:“你别激我,我便不欺负你。”
“……你先松手。”抖动着嘴角,邱丹生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锦的话,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陈锦狐疑的凝视着他,而邱丹生一脸担忧,知道他怕被人发现,也便松开手。
前些日子被邱丹生托去修复古琴的江流,远远的就看到陈锦拉着邱丹生不放手,两人状似打成了什么共识,才各自一前一后的走着。
琴房内一阵阵琴声清越明净,或沉浑宏亮,变化异常。
邱丹生左手按弦,右手拨弦,六艺的“乐”,是以弹古琴、唱琴歌而从中悟出“道”来。
那么他的“道”到底是什么?
教导他琴乐的师长——阮芾俯下身,把减字谱放在他的琴桌上,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蓦然蹙着眉梢道:“操琴须气定神闲,不可有浮躁之气。”
邱丹生脸上的表情动了下,右手指抹了下琴弦,左手指停在琴弦上,愧道:“是我分神了。”
阮芾微微叹息,也不知道他在心烦些什么,摆摆手,先让他下课。
左手绕着青囊顶部拴绕系住的丝绒绳,邱丹生起身用青囊包住古琴,朝着阮芾俯身作揖,方才退出。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他抵着门扉,垂眼冷笑,“早该不同了,怎么会连课业都受他影响?”
他不是当初的邱丹生了,今时今日的他不会再把陈锦的一言一行放在心里。
想到这,他站直身体,原想要回屋,继续练习琴技。然一人从他的面前急匆匆的跑了过去,当他即将越过邱丹生时,赫然停下脚步,拉住他的手臂,喘着气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江流和陈锦在骑射课都快斗起来了。”
听到他提及江流与陈锦,邱丹生脸色一变,还没等他接着询问对方发生何事,就被他拖去后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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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
到了正午,日上高空,天空褪去最后一抹阴霾,明媚的阳光让人差点睁不开眼。
邱丹听那人沿路谈及江流和陈锦争吵的原因,差点连耳朵也要起了老茧,他们怎么会因为谁的箭靶更结实就吵起来。
等到他到达后山时,正好看到江流与陈锦争吵的画面。
江流脸色涨红的怒视着陈锦,背后的箭筒被他重重的放到支架上,“陈锦,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番!”
“不管你是马射、步射、平射还是筒射,我逐一奉陪!”陈锦的手指挟着羽箭,雪白的羽毛还不及他手指白皙。
眉头紧蹙,邱丹生还没出声,那人扯着他,一路挤到前头去,他人转头,看到是他后,无人阻拦,反而退出一条道路给他们。
陈锦眉头动了一下,眸光扫向邱丹生,仍是不发一言,他不停以食指敲打着弓箭,催促着江流道:“你该不会想临阵脱逃吧。”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江流受不起激,当即从箭筒里抽出羽箭,锐利的眼瞟向箭靶,“嗖”的一声,箭头穿透箭靶,定在红点上。
还没等他骄傲的扭头朝陈锦看去,陈锦面无表情的抽出一箭,随即朝着江流的箭靶瞄去,只听到“叮”的一声,他的箭头劈开江流的羽箭,代替他的箭头定在箭靶上。
蓦然,众人噤若寒蝉,连眼神都不敢四处乱瞟。
邱丹生霍然煞住脚步,难以理解地望着陈锦。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陈锦偏头,对着他倏然扬起一抹笑,骄傲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