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唐白术嘴角处挂着一缕血丝，李承乾刚想奚落他几句，最后不由自主的歇下心思，怔怔地看着他，或许该说，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曾经的少年医魁，曾经的艳冠京华。
    神色缓了缓，当一声轻唤逸出唇际时，他才蓦然惊觉原来谁也替代他心目中的少年医魁。
    森海时刻注意着李承乾脸上的变化，一发现他心有不愉，就猜到他的心思，下意识的做眼色，让唐白术尽早滚到一边，免得真枉死在李承乾的手里。
    也不知道唐白术是真傻，还是没察觉到他的目光，木讷地站在一边，连捂住红肿脸颊的勇气都没有。
    弄得森海即将想出声让人下去时，只见李承乾忽然起身，抬脚踹向他的胸口，似乎觉得这样的教训仍不够，他由上而下俯视着抱着腹部倒退了几步的森海，眼神很快变得冰冷起来，“我要做什么，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呼吸一窒，森海的身体难以察觉的颤动了一下。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个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他的时候，喊了一声，“唐白术！”
    呼吸微微发颤，唐白术没有回头，怕是一回头，就出卖了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
    唐无相原本呆在医署里闲着发慌，偶然见听着同时没有被召唤的太医说起夜市的繁华，耐不住性子，就被怂恿着一起来了。
    当他眼尖的看见有着他记忆中唐白术轮廓的人，不禁陡然一惊，进而走近，却发现只不过是相似。
    唐白术已经死在边疆了，他比谁都清楚，现在不会有人再来拆穿当年的龌龊。
    只不过，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一时之间，心里说不上是彷徨或是其他滋味。
    转过头，李承乾自然是认识唐无相，发现他眸底盛满的惊恐与不安，实在猜不准他的用意，于是停下脚，转移视线，望向唐白术，张了张口，然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如何他真的是……唐白术，如果唐白术真的没有死。
    他心中虽然不愿接受唐白术或许已死的消息，但依照多方打探的消息来看，他或许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为了他心中的将军，他用自身献祭，以烈焰焚身的结局酬谢他的一命之恩。
    明明自己已经为他做好一切打算，只要顾晟英带他回长安，他可以为他洗清所有莫须有的罪名，他可以还给他一个如花似锦的前程，他甚至可以……当自己从未喜欢过他。
    可是为什么最后他会宁愿选择浑身碎骨，连骸骨都无人能收。
    即使心中愁绪万千，当李承乾面对眼前有着类似唐白术容貌的人时，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厌恶，一种心中珍宝被玷污了的错觉。
    而李承乾一回头，唐无相就看清他的容貌，当场吓住，根本预料不到会在市井上见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
    “你说他是唐白术？”眉眼低垂，李承乾嘲弄地瞥向一脸畏缩惧怕的唐白术，怎么可能？他的少年医魁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市井小人！
    听了他的话，唐无相先是惊愕，而后欲言又止，又不敢当面和李承乾对上，闭目摇摇头，像是无声的做出回答。
    哪怕他极为不喜唐白术，但不可否认以他的风华相貌，纵然长安再无他的身影，可见过他的长安贵女，依旧至今难以忘怀，曾经长安有一个沧海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