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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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双小小的手吃力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后院的门,小颗小脑袋挤在小小被开的缝中,圆溜溜的双眼探寻着里面的一切,正伺机溜进去。
忽然,一位秀气的小女孩跑过来,将门外那两人拉进来,“哥哥,梦儿,快回房间去,爹爹刚回来不久,正问起你们呢”,小女孩尽量压低声音,却听出一脸的焦急。
“再不快点,爹娘就会发现的”,拉着思梦便往妹妹房中跑。
当跑到房中,巡视一遍发现空无一人时,兄妹三人便舒了一口气。思梦跑到桌前垫着脚尖,正想要倒水,可小巧的人儿没那么大力气,几次试图倒水,都不成功,最后不得不放弃,可怜巴巴地看着正盯着自己的哥哥姐姐。
“说好看一眼的,结果逗留了那么久,幸好有彤儿报信,不然被爹娘发现了,非生气不可”,从进门开始,思弦就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思梦,抿着嘴巴,圆溜溜的眼中装满了责备,那是一位兄长的责备,宠溺的责备。即便有千言的责备话语终究还是抵不过妹妹的眼神,不禁走过去帮妹妹倒水,思梦甜甜地一笑,责备也随之烟消云散。
“还说呢,要出去也不叫上我,你们真是当我不存在了”思彤噘着樱桃小嘴,一脸的不乐意,不满的看着眼前的哥哥和妹妹。
“姐姐,这次出去的太突然了,对不起啊,下次,一定叫上你”,思梦坚定地看着姐姐。
“下次?这次就够险的了,还敢有下次?!”思弦刚喝一口茶,便放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妹妹。转眼看看窗外,和今天的所见所闻确实无法相比。思梦有整整两个月没出家门了,只能透过这小小的窗看看外面的世界,与笼中之鸟无异。而自己却能天天到外面去,来去自如,怡园已去过多次了,可思梦今日却像饥渴的鸟儿觅到了渴望已久的食物般快乐,这么久,第一次见她这么高兴。也许是自己没有身临其境,也无法感同身受吧。看着埋头不语的妹妹,思弦的愧疚感代替了先前的责备,占据全身。
“算了,这样冒险,我还不如不去,你也别去了。忍忍,我们到了春天一起去外头走走,补回来”,思彤看着窗外的残雪飞扬,“这雪越来越小,天气也没先前冷了,春天也快来了”,思彤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翌日早晨,叶夫人如往常一样,来房中看自己的小女儿。叶夫人来至房前,敲门未应,便径自进房,早膳已被放置桌上,尚有热气,却丝毫未动,想必在睡懒觉。哎,叶夫人不禁自语:“也该给梦儿配个贴身丫鬟了,好歹有个照顾,思彤有了红儿倒也省了不少心。”叶夫人看着躺在床上的思梦,不免有些怜惜,那么久没出门,身边也没个玩伴,可有什么办法呢?古灵精怪、惹人怜爱的人,却偏偏身体不好。
“梦儿,别贪睡了,该起来用早膳了”叶夫人轻轻地摇着思梦的被褥。
“你今天不饿吗,要睡的话,吃完再继续睡吧”
“梦儿!梦儿!”叶夫人见没有回答,来自慈母的本能,叶夫人不禁抚摸着思梦的脸蛋,可一触碰并如触火般缩回,那滚烫的面颊此刻如火般通红。叶夫人睁着眼睛看着此刻正昏迷不醒的女儿,一时的慌神让她不知所措,过后恢复理智,便跑向门外,“来人,快来人”。
“快去请大夫,快”,叶夫人几句不同于往常的叫喊,让佣人们也不禁惊慌,都赶去应答着这温和贤惠的女主人。
屋子里挤满了人,叶将军、叶夫人、思弦、思彤和随时待命的佣人。屋子中极其安静,唯有人的呼吸声在屋中飘荡回旋,每个人的目光都投向思梦和请来的大夫,没有一丝的瞬间阖眼,唯恐一眨眼回错过自己所关心的每一个细节。
大夫离开思梦的床边往外走去,注视着他的人群朝他涌来,“大夫,怎么样啊”,叶夫人满脸的忧愁,似乎大夫还没下诊断便已料到后果严重般。
“梁大夫,请前厅说话”,叶将军一如既往的沉着,久经沙场早已是喜怒不形于色。
“叶将军,令爱身体本就虚弱,此次犯病,怕是受了寒。”
“受寒?”叶将军重复着大夫的话,凌厉的眼眸瞥向思弦,片刻又转向大夫,“那依大夫看,小女这次的风寒严重吗?”
“叶将军放心,风寒不严重,按我的方子抓药,按时服药便会好。”梁大夫随即大笔一挥,写下方子之后,便由李管家接过去了。看着叶将军,不免又有些担心,“不过,令爱体弱,日后还是要好好调养,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最好不要出门,冬季寒气最为重。”
叶将军朝旁边的李管家不露痕迹地使眼色,那李管家便转身将准备好的一点银子送到梁大夫手中,“太多了,这。。。。。”梁大夫看着沉甸甸的银两,左右推辞,看向叶将军。
“梁大夫,区区银两,不成敬意,还望梁大夫收下。”
“梁大夫,你就收下吧,你也是要养家糊口的,看病收钱也是天经地义”,叶夫人听见说“不严重”,悬于心中的那块石头总算落地了,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梁大夫,为她带来这好消息。
“叶将军,您太客气了”
目送完梁大夫,叶夫人忙命人去药店按方子抓药。叶将军锐利的眼神向思弦扫过去:“你跟我到书房来”。
自听到梁大夫说,思梦这次生病是因为受寒,并不由得想起了昨日两人偷跑出去逛怡园的事情,隐隐知道病由了,是自己害思梦生病的。即便知道会被爹娘责罚,当一触到父亲那凌厉的目光却不由惊慌,被父亲点名去书房,心中更是如敲锣打鼓般发抖。对妹妹怀着满心的歉意的思弦,跟着父亲进了书房,面对将要降临的责罚。
“知道叫你来,所谓何事吗?”
“爹,孩儿知错了”思弦埋头不敢看父亲,小声地承认自己自认为的错,“昨天是我带妹妹出去玩的,才是她感染了风寒,爹,我错了”。
叶将军低头凝视着眼前的儿子,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却依旧的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起伏。
窗外残雪纷飞,没有鹅毛雪的霸气,却带着纯真少女的俏皮,四处飞舞,多次想要越窗而入,探究屋内的秘密,却被窗户狠狠地阻于门外,无数次地尝试皆无果,最后只能趴于窗上观望。雪片化成的光辉透窗而入,屋内增添了些许亮光,厚沉的书籍填补了书房的空隙,却也平添了一丝沉寂与权威。此刻正与它们的主人一同沉静,思弦内心的不知所措与慌乱无比,让他小小的身体有些许的抖动。不知严厉的父亲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能尽量埋头等待下一刻的到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妹妹天天呆在家中不能外出,日日隔窗观望,不高兴”
“这么说,你是为了让妹妹高兴,哄她开心才这么做的”,虽然知道事情的缘由,叶将军还是想要亲自问问,听思弦亲自讲出来。
思弦依旧埋着头,一阵的沉默,便回答了父亲。
“弦儿,妹妹不高兴,你就哄她开心,如果妹妹遇到困难了呢?”
“我会保护她”思弦猛地抬起头看着父亲,圆圆的眼睛迸射出坚定的光芒,虽然还是有些嫩气,但却足以让叶将军惊叹。
“要保护妹妹,就要有本事。博览群书,研习武学,就是学习本领,这样才能保护好妹妹,懂了吗?”
“嗯,知道了父亲。从今以后,我会好好读书,好好习武保护妹妹的”思弦一下恍然大悟,以为只要哄妹妹开心就好,却没有想过,万一妹妹遇到困难怎么办呢?原来只有学到了本事,才能保护好妹妹。
“知道了就去实践,你先出去吧”。叶将军看着思弦,直至他走之门外将门轻轻地阖上,思弦不知道,身后有一抹微笑和欣慰的眼神看着他。其实如今的思弦在学识和武术上,在同龄人中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了,只是自己身为将军,常年征战在外,这家里的一切恐怕要由思弦担当,不得不让他发挥超越常人所能,加上如今的思弦竟这样懂事,确实该欣慰了。原本的怒气也渐渐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