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早已和曾经有关系的人断绝来往，对于故友上门拜访是很吃惊，因为约定过，不能打破誓言。
     黎歌去上班了，康康跟着星语拾荒顺便玩耍，幸好家里没有人，金是不愿意请那个人进来，格格不入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有事？”金站在门口，对对面半米远的男人问。
     男人有些拘束，微微放低自己的身份，沉声：“可否，让我进去一下，外面有路过的人看见不好。”
     确实是不好了，有影响力的人就是那么麻烦，金让出位置让他进去。
     采光不好的内屋，有一阵说不出的陈旧味道，伴随一些霉味，走廊放置一些旧物空瓶罐，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客厅唯一可看的就是破旧的掉色的沙发，和一台老旧的电视机，男人没有露出什么不适也鄙视的表情，他请金坐在沙发上，自己拖了一张小板凳坐下来，金不客气，也没有打算给他倒水，何况这里没有给客人的杯子和茶水，他们都是就着水龙头喝水煮饭什么的，即使水多不干净也这样活过来的，怕什么了！
     “叔，”
     金立刻打住男人的话：“受不起，我与你无关系的。”
     男人低头，思量许久觉得不用称呼，他怕还没有直奔主题就要被金赶出去：“他的孩子，你能收养他吗？”
     他，不能说的名字，却心知肚明，金眯眼抽烟：“关我屁事，你这么有本事，不会连一个孩子也养不起吧。”
     “那是他的遗愿……”
     “放你狗屁！再胡说八道你就滚！”
     男人急道：“是真的，他，他不再了，死于非命。”
     金双眼微微睁大，分辨男人的话是真是假：“哪来的孩子？”
     “他藏的很紧，他死了那天在屋里找到的，一个孩子被锁在屋里两天，全身都是血……”男人惊恐双手捂脸：“没有敢收留那孩子，他们都说他是不详的人。”
     “那些歪理，你都信。”金冷笑。
     “是真的，是真的，我儿子……因为他，被高空的玻璃窗砸到，人躺在医院生死不明……”
    
     “昕？你看什么了？”
     昕拿着画笔，透过老师望着黑板的东西说：“没有牙齿的老头。”
     “昕，听说，你不能随便把自己看见的东西告诉别人，知道吗？”温柔的大手，那是昕看见除了黑白灰外的另一种温暖的眼色，比白色要光亮很多。
     “为什么呢？”昕问，“那应该把什么东西才可以告诉大家呢？”
    
     布置成童话世界的房间，放着一个格格不入的孩子，听说，他已经有13岁了，但看似，是一个死人的7、8而已。金看见那个孩子，真心下了一跳，太过相似了也太过可怕了，怎样一个遭遇才会有这种黑白色彩的外貌呢！
     黑白分明的大眼，眼下是沉重的黑眼圈，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蛋，如同那些纸娃娃一样，感觉连灵魂也被人抽走了。
     “昕，我来接你了。”金说，走过去，伸出手在昕面前。
     昕慢慢转头，脑袋好像断了一样倒了一边深深望着金，裂开嘴巴说：“你累不累？”
     金不明所以摇头，“不累。”
     昕呵呵笑：“他笑了，你真好，我跟你走。”说着，伸手无骨柔软的手放在金手里握着，“走吧。”
     对于金轻易收买昕的心，男人有些不甘心，可是他不敢再留下这个可怕的孩子，每天的噩梦缠绕，快要精神崩溃。
     金走前，转身对男人说：“以后，永远，不要再联系。”
     男人点头，目送金带着孩子离开。
     那是个温和的秋季，短暂的，冬季已经悄悄接近了，外国的节日，蔓延到这个城市里，有种过新年的感觉。
    
     不同年纪的陌生人，对面的审视，昕淡然对待，不知道怎么，他喜欢这里，喜欢这里每一个角落。
     星语喜欢这个古怪的新来的住客，只因为昕对他说了一番话。昕说：“很漂亮的一直猫，它似乎很喜欢你。”
     昕的话，并没有吓到星语，反而吓到了黎歌，黎歌见昕望向自己，立刻说：“什么都别说，我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不准说！不然打你啊！”
     康康不懂事，只觉得黎歌很好笑，然后咯咯笑起来。
     男人给昕准备了许多衣服，也免去金找衣服的麻烦，不过该如何分配睡觉是一个问题，意外的是星语主动要和昕挤一张床，金心里激动，二话不说去找了一块木板，让黎歌帮忙暂时建一张小床，炎热夏天已经过去了，晚上不用吹风也能好好安睡，这晚，是星语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人睡觉，并没有什么抵触，反倒是金觉得有点寂寞了。
     星语不会轻易开口说话，好不容易表达感觉，昕却不懂他什么意思。
     “你明明可以说话，为何不说话呢？”昕淡淡问，“它叫什么名字？它也很想要听你说话呢。”
     星语一脸震惊纠结睁眼瞧着昕，许久许久，星语世纪时刻就这样被昕轻轻一句话打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他沙哑问：“你看见妃子？”
     昕说：“哦，原来它叫妃子，很符合它的形象，它一直都围着你打转，我想不看也不行。”
     “真的？它好吗？”
     “很好啊，为什么不好。”
     星语没有说明，不过他相信昕的话，相信妃子好好的。
    
     一个星期后，一份几件快递到金手里，那是几个孩子的入学资料，明年就安排他们上学，这是金和男人答应收养昕的交换，只有一次，没有以后，这些事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是小事一碟，金当然不会感激他的帮忙。
     黎歌看着那份大学就读录取书，立刻板脸拒绝：“不去，现在我很好，不需要再去那无聊的地方。”
     金想抽烟，结果一摸没有找到，环视一周，原来被星语拿走藏了柜子里，金无声笑了一下，对黎歌说：“到今年，你才18岁，还年轻，你不是想要发达吗？你以为这样为别人打工可以发达吗？别开玩笑了，如果是你这样想，那么你一辈子别想发达了，那是天荒夜谈。”
     黎歌找不到理由反驳金的话，自己的事自己最清楚，现在的他只有小半桶水。
     “还有几个月时间，你好好想想吧，那个专业也很适合你，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站起来接受现实。”说着，金抱着康康问：“小康康，明年要上学了，开心吗？”
     “上学？可以被兔子书包吗？上学有午餐吃吗？是不是可以唱歌的？”
     金呵呵笑，摇着康康说：“对，有兔子书包，有午餐吃，随你喜欢唱歌。”
     “我要上学！金！我要上学！什么时候可以上啊！”
     “明年，过完新年后。”
     一旁默默无言的昕，看着一脸高兴的康康，眉头紧紧挤在一起，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康康的激动：“你真坏，为什么要这么开心呢？明明就不高兴的。”
     康康顿住，扭头瞪眼昕，不说话，客厅气氛也变得有些沉寂压抑，星语把一个玻璃瓶推倒发出声音打破这种不自然的气氛。
     星语轻声：“昕。”
     所有人都以为是幻觉，可事实他们的的确确听得很清楚，刚才，是星语说话了。
     金放下康康，走过去捞起星语激动问：“星语，你说话了！你说话了！！！”
     黎歌也很好奇，过去问昕：“你是用什么方法，让那小子开金口说话的？”
     昕疑惑，望了所有人，轻轻说：“只要想说，随时都可以说。”
     黎歌晕倒了，感觉问了也是白问，金不管了，抱起星语自个儿激动，要星语开声叫自己，哀求了许久，星语才施舍他一个字。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