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国篇 第拾壹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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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18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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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罗敷国的久治同京都的宛城光景截然不同,初晨时的宛城向来太阳升的早,温润气味弥的早;不似久治,连光线都是刺人的,照在面上,火辣辣的像是闷坏的伙房。
池盛宴早些时候醒转,只坐在马车里,不出声音。
身边奴婢等久后,待朴柏旭翩然而至,窸窣到身边低语:“池公子在马车里待了好一会儿了!”
朴柏旭俊眉轻皱,撩起青竹衫子:他今日穿着纹理秀密、锦绣繁复的青竹衫子,如缎般丝滑的袖口仿佛笼藏了一抔冰雪。衬着他面庞洁净、眉眼璀璨,就连平日里的淡笑,也增色般笑的晨光乍现。
池盛宴原本屏息,静立般安坐在车内,不曾因马匹的躁动而晃动,反而岿然不动。
“你来了,便歇这儿吧。文兄有事,片刻即到。”池盛宴阖眼解释。
朴柏旭轻挑眉脚,离着池盛宴一段距离便坐下,平日跟随的小厮此时等候在车外。他这才有闲心去打量池盛宴的面貌。
好看。
异常好看。
虽不是极为精致的五官,可这眉宇间飘出的清淡意味,叫人挪不开眼。
细眉微皱,抬眼,则又是一番光景:被光泽渲染从而显得剔透、婉约。眼底的光是可恣意流动的,随意倾泻,便可随着美好的如意鼻形淌到他浅色的唇上。
“朴兄莫这般仔细打量我,我略有些尴尬!”池盛宴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开口说。
朴柏旭这才收回目光,只看着几案上摆的茶柄搁在木圈上的紫砂壶,看着袅袅而上的沉香木烟气,看着被金龟竜压制的珊瑚木枝,心念一动,不由问:“池兄可在美人册上画过自己?”
池盛宴眼底划过苦笑:“不曾。美人册从不画作画之人。”
“那可真是遗憾…”朴柏旭失望道,“本想看看池兄是如何描画自己的呢……”
池盛宴噙起凉薄的笑,说:“或许有一天我想画自己了!可不知是何年何月啊…”他的语气里夹杂着怅惘和迷茫,虽很浅薄,却深刻入骨。
“池兄要出远门吗?”朴柏旭忙问,带着他都不曾察觉的慌乱。
池盛宴奇怪的瞥了他一眼,笑说:“哪有,我未曾这样说,朴兄就莫瞎猜了!”
就在此时,文允信“喝”的一声跳上马车,他一把撩开帘子,精湛神气的双眼打量了车内两人一番,这才挂上笑容说:“池兄、朴兄,莫怪啊,我可来迟一步。”
朴柏旭不曾睬他,只冷冷的发话说:“走吧,去皇宫!”
文允信懊恼的坐回车上,俊朗的脸庞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紧紧盯着池盛宴,困惑的问:“池兄昨晚到哪里去了?”
“…换衣服…吃夜宵…”池盛宴回说。心里却起了警惕之心,恐怕昨晚花坊奇异消失一事,这文允信已经从别的官胄中听闻了。
文允信失望的叹气:“昨夜皇宫里一处花坊消失了,真不知是哪路鬼怪将他搬走了,据说那里面住了一位仙人,这帝皇还在宫内时,总是往花坊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仙人是帝皇的宠人呢!”
池盛宴听着这番话,心底对白无惑的厌恶又加深了几份,这男人不做此类事情还真不是他的性格了,从地底来的杂碎,也好意思在他面前装天才,妄想掌控全局的废物,永远是他脚底踩踏的符石。
调整情绪,池盛宴挂起似有若无的笑容道:“你不会一大清早就跑去调查这种事了吧?”
文允信连忙摆手否认:“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只是这花坊失踪的太巧妙了,勾起了我想一查究竟的好奇心而已。”说到后面,他都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有些事情…你不怕知道的越多越危险吗?”池盛宴端起茶杯轻嗅,眼底却是一派暴虐。
文允信自傲的说:“我虽武功不是绝等盖世,但也算数一数二。从小我看上的案子,还从没有过冤案疑案!”他确实有资本自信,武绝文允信,以武立身。
“我真不知道你进青城馆到底是要画画呢还是要打架呢?”池盛宴放软了语气调侃。
“自然是两者兼具了!”文允许巧妙驳回。“不过…我还得到了个重要消息,池兄,这回可定跟你有干系了!”
池盛宴笑意更深,问:“什么消息?”
“你还记得紫芍吧?那个秀女!”文允信提问。
“自是记得,我还为她画过一幅画,那幅画估计是我毕生都难得一作的佳品,可惜以流入宫内,被大皇所得了吧!”这语气里的遗憾不假,池盛宴轻叹。
文允信眼珠一转,扬起笑容:“这紫芍居然被大皇送给帝皇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帝皇说是见了紫芍的相貌便难以忘怀,而我们的大皇,就很爽快的送过来了,这几日,我们便可再与紫芍小叙片刻。”
池盛宴只觉得荒谬异常,这大皇果真是软柿子,任谁捏都是可以的,难怪金在容这么想将这皇位上的蛆虫给剔除下来。
“而且,其实我们之所以未见到帝皇的原因…”文允信又说,“是因为他每年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总是行踪不定。但每到出现什么危机情况,他就像神一样出现了。”
这些消息接二连三的轰炸过来,简直是在平静的潭面炸开窟窿般剧烈。
朴柏旭依然沉静的问:“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文兄?”话语里有一丝的好奇和怀疑。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消息绝对属实,我拿人头担保!”文允信龇牙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看上去又明朗又温和,却是有底牌的人物。
池盛宴心底的危机感加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