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跟在了少年身后，温如安细细打量着前方大步快走的人。约莫十五六岁，比自己矮了一个头，骨架匀称，右手虎口有一层茧，手掌略微宽大，步子稳健，从刚才看来骑术也不错，那一箭射得更是奇准。
    木念笙？看来是这苗军的一个少将了。
    少年得志，难免轻狂。身上戾气很盛，却显得尤为率真。一身孤高得如修竹，幼嫩的修竹，青翠挺拔，势破云霄。
    被他引着到了处庭院，庭内未设桌椅，唯有角落立着一棵古榕，显得空阔又沉寂。
    木念笙站定，转过身，目光灼灼，道：“温如安，你身手不错。”
    “所以呢？”温如安抱臂看着他。
    “你该知道我不会白白救一个人。”
    温如安颔首，道：“我知道，所以问你要做什么。”
    “教我剑术。”木念笙眼神认真。
    温如安把头歪过另一半打量着他，“你耍我？”他眼睛挑了一眼，“就你刚才那身手，还要我教你剑术？”
    木念笙皱起眉，道：“我要你教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并且，这不是个请求，这是我的命令！”
    温如安看着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得十分欢乐，以至于把木念笙惹急了，一气之下扬起拳头就挥了过去。
    这一拳够快够准，但是对一个杀手而言并不算什么，温如安巧妙地接住，再顺势将他往一拉，少年便实实地落了他怀里。
    他俯身在他耳畔道：“这样的花拳绣腿，你是真想打我，还是只想过来碰碰我？”
    声音太过轻柔，微微掠过敏感的耳朵，木念笙顿时血涌上耳尖，红得滚烫。
    这不能怪他，任哪个未经情事的人受了温如安这似是而非的挑逗，都会有些许反应。
    温如安心安理得地吃着豆腐，忽然发觉怀里的人没动静，微微一松手，方欲看个究竟，脸上便实打实地受了木念笙一个耳光，木念笙也趁机跳开他的怀抱。
    木念笙双手握拳，脸上有些微红，指着他怒道：“你给我听着，再敢不敬，我立马便将你分尸！”
    温如安用手背摸了摸脸，心想这小子下手真狠，道：“如果你执意要我教你练剑，肌肤之亲难免，你又不是姑娘，干嘛这样扭捏？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木念笙发了一个楞，然后皱着眉用眼刀子刮了温如安一眼，道：“我是首领的胞弟。温如安，既然你被我抓到了这里，什么事就由不得你了，就算你是启人，现在，要么去死，要么为我所用。”
    “停停停，打住，”温如安抬手做止言势，“我不是启人，我不属于哪个国家。我只是个刀客，刀客只忠于自己的刀。”
    “哼，”木念笙冷笑，“没有国的人吗？多可怜的人。”
    温如安收起了笑脸，道：“在我看来，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肝义胆也很可笑。国？国是什么？役人者，受人奴役者，国里无非这两种人，我看不到价值。”
    木念笙一时语噎，随即反驳道：“人生而有命，有身份，上人本就有高贵的权利，因为他们为了族人做了最多，每个人都是水珠，聚成河流才有力量，这就是国的价值！”
    温如安摇摇头，道：“这种依靠别人的，属于弱者的力量，我不需要。你我道不同，不必相争。现在只有一点，那就是我愿不愿意教你剑术这件事。”
    “不是你愿意，是必须。”木念笙口气硬冷。
    温如安摸了摸下巴，对他笑道：“不，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事，一种是我愿意去做的，一种是我不愿意去做的。”
    “话说太大可不好，别忘了你是怎么上战场的，我不相信你愿意。”
    温如安微微摇摇头，道：“最后开战时我是有机会逃走的，只不过我不想罢了，原因的话，那就是我乐意。我对力量很执迷，所以，那些兵士的力量让我着迷。死在那，我痛快。”
    木念笙目瞪口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疯子。”
    温如安大笑起来，边笑边点头，道：“是啊，是疯子。疯子受了你的救命之恩，现在决定以身相许了。我教你，但不是因为你是什么首领胞弟，就只因为老子乐意。”
    木念笙看着他那双明亮又锐利的眼，忽然想起了恶狼狩猎的眼神，浑身一寒，还是稳住心绪道：“那就好，那么，咳，现在开始吧。”
    温如安叹了口气，“不行。”
    “为什么？”木念笙皱眉。
    “因为我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