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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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下一刻,白凤已来到他身边,跪下身去将他抱进了怀里,「盗跖。。盗跖!」
「盖聂。。快。。」盗跖张了张嘴,一口血涌上来,溅得白凤肩侧的凤翎一片斑驳。
「放心,我都已经知道了,没事的,你撑一会儿。」白凤低下头去,蓝紫色的长发垂落下来,「为什么是你,他们派你来送消息?」
「不是。。不是。。我自己要来的。」盗跖说着,颤抖着伸出手去,染了血的手紧抓着白凤,「我只想知道,我的东西,到底。。还是不是我的。」
「我。。快喘不上气了。」
盗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能感觉到白凤的手正一点点将他抱紧,那坚挺的鼻梁嵌进他脸上的皮肤,「别说了,不管你会如何,我陪你。」
陪什么,他死了也陪他一起死么,盗跖勾着唇角阖上了眼,果然还是最讨厌那鸟人了,死了都不放过自己。
白凤的神情在那一刻变得忧伤,他皱着眉头,凑上去感受那微弱的气息,抱着盗跖慢慢站起了身。
那凤鸟低鸣一声,低下头去迎着主人,白凤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魍魉一眼,淡淡的问,「你为何在这里。」
鸽子腿上绑的那条绢子白凤看过,知道盖聂之事是罗网所为,如今在此处又见到魍魉,让他心里起了些怀疑。
「我偷着跑出来的。」
看着魍魉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凤说道,「你放心,这些人我不会留活口。走吧。」
「不了,你快带他去疗伤吧,我自己能回去。」魍魉收了剑,看着白凤漂亮的脸,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半晌,他终于开口道,「我今日只为报恩,以后见了面,与他还是敌人。」
魍魉说完后,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说的话。白凤听了没有回答,而是跃上凤鸟迅速离去了,没有半点的拖延。
折腾了一夜,消耗了许多体力,魍魉回到罗网的时候,只觉得腿伤似乎又要犯了,他放弃了轻功,慢慢的走着,忽然看到前方的树下有一抹黑色的身影。
魍魉眯着眸子,认出了他,那人漆黑的眸子和这夜色一般神秘。魍魉心下只道不好,今日出去之事若被发现了,怕是很难摆平。是大人派来的?他看着那人慢慢向他走过来,心中升起一股恐惧感。
直到两人面对面的时候,魍魉才看到黑麒麟冷着一张脸,不由得调笑道,「呦,我还以为你没有喜怒哀乐呢,不错么,总算换了个表情。喂,你脸上这是。。」他正说着,忽然觉得右侧脸颊一阵刺痛,伸手摸去,看着指尖处的血,登时一阵怒火涌了上来,「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凑一对?你有意思么!」
黑麒麟依旧冷着一张脸,他这是头一回做与自己的使命无关的事,甚至还是迎上去冒着暴露的风险。半晌,他转过身自顾自的离去,只丢下一句,「这种事绝没有下一次。」
魍魉摸着脸,思索着黑麒麟脸上和他一模一样的伤痕,忽然明白了过来。他望着那抹瘦削的身影,一句话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你真正的名字是什么。进了罗网的人几乎用的都是编号,你的名字是。」
黑麒麟停下了脚步,犹豫了片刻后,淡淡的回答道,「麟儿。」
「噗——这么幼稚。」
黑麒麟也不回答,丢下他便走。麟儿本是赤练那妖女人起的,起初还有些介怀,到了后来其他人也开始叫,只得习惯了。如今合适的名字一时编不出来,不说麟儿,难道直接告诉他自己叫黑麒麟或者墨玉麒麟不成。
不过这般告诉魍魉,以后他若是没事便喊起来,显得两个人多么熟似的,倒真是后患无穷。
流沙这边,卫庄看到谍翅送回来的消息后,平静的将它丢进了火烛里。赤练站在一旁,想问也不知如何开口,卫庄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周围空气中压抑的气氛却凝重的可怕,这是卫庄连与赵高交手时都不曾有的反应,精明的女人觉得,此次的消息,怕是没那么简单。
卫庄静静的看着那被烧成灰的东西,难怪赵高最近没了动静,原来是将黑手伸到了墨家去。他已经不愿再思考盖聂是因何出了事,在他看来,盖聂只要摆脱不了这种拖家带口的状态,就不会有消停的一天。
卫庄没有想到赵高会孤注一掷地将目标转向盖聂,他相信如果不是有特殊原因,赵高想凭借武力去制服盖聂是没有希望的。看到那条绢子上的字后,卫庄便明白,赵高已经看出了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看出来了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当初铸渊虹,闯喜堂,赵高这般心细如尘的人都看不出来,就白白的领了个罗网首领的要职。
卫庄有些后悔,他竟然愿意去相信盖聂会主动来流沙,直到刚才还在等待的过程中。天下人都觉得盖聂是个靠得住的人,他卫庄觉得天下最不靠谱的就是他这师哥。
只是这一回,赵高有备而来,此事定然不会轻易的结束。卫庄压抑着心中的顾虑,冷静的告诉自己赵高既然有意拿盖聂当这场最终较量的筹码,那么在他到场之前,盖聂便不会有事。
师哥,在我心中的气没消之前,你最好祈祷自己老老实实的躺着,别醒过来。
「这。。」赤练看着卫庄的神情忽然变得凝重,不由得开口。
「随我去趟墨家。」卫庄说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缓缓的说道,「走之前,还得先去见一个人。」
两人踏上那条熟悉的路的时候,赤练跟在后面撇了撇嘴,「就知道是那酒鬼,我不去了。现在去找他,说不定正泡在酒缸里呢。」
赤练的话说得确实没错,卫庄来到流沙为荆轲安排的住处时,看到桌案周边满满的都是画布和空酒坛子,如果眼神不好,怕是都不会发现和那些杂乱浑然一体的荆轲正趴在里面。
卫庄走上前去,随意拿起地上的一张图,将它摊到桌案之上,慢慢看起来。这图上的建筑,正是赵高府内用来接待客人的那栋居室,卫庄记得这不过是栋简单的厅室,而现在,它的上面却画满了复杂的通路,在一处还有一个酷似荆轲脑袋的图案,脸上划了一个叉子,看样子应该是他不慎中过埋伏的地方。
荆轲这会儿酒刚醒了一点,神智倒不算清,他看到卫庄后爬过去一把揽在卫庄肩上,「你怎么来了。。正好陪我喝。。」
「师哥他出事了。」卫庄掰开他的手,倒也没露出厌恶的神情。
「什么师哥,我哪来的师哥。。。」荆轲又爬到桌案的另一边,和卫庄面对面,拎了酒坛和酒碗就开始倒。卫庄不语,荆轲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了些什么,仰头灌下一碗,直将那酒水都灌进衣口里,说起话来还带着些混沌,「罗网干的。。你。。要去救他。。」
「不错。」卫庄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挑,他阖上图纸站起身,便向门外走去。
「凶多吉少。」荆轲淡淡的说。
「这种词不过都是些庸人在摧毁自己胜利的希望罢了。」
荆轲斥笑了一声,「说的好听,你我自认识那一刻起到现在十余年了,算不得朋友,却也算得上相知。你对阿聂的执着,这一点,我。。我服你。」
「是因为你一直都在做一只缩头乌龟么。」卫庄冷冷的一笑。
「看着那漂亮的公子哥儿对小跖步步紧逼,看着你表面上宽容,明里暗里把阿聂往身边拽,我却只能不断的后退,退到天下再无我的容身之地。」荆轲的手臂伏在桌案上,火烫的脸贴在上面,呼气吸气间满满的都是酒气,「没想到,死里逃生之后,就此消失在江湖中不是因为惧怕对手,而是。。我,我需要时间。」
「时间并非无尽。或许等到你想通的一刻,早已来不及了。」卫庄说完,便丢下他继续往外走,只听得荆轲拎起一坛酒提了起来,「同病相怜,我敬你。」
卫庄冷斥一声,「谁与你同病相怜。」
「不是。。你,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别告诉我是来讲这些大道理。喂!是盖聂的事?你干嘛特地告诉我!」
「你自己看着办。」
好个自己看着办,阿聂可是他的好兄弟,听了这个消息,哪儿能袖手旁观。荆轲低咒一声,卫庄这人,分明是来请他帮忙的,还顶着这张冷脸,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喂!!这消息都捅到他这里来了,让他如何还能安心在这里喝酒!到头来跟去了,谁看都觉得是他自己硬贴上去的。
两天之后,盗跖才慢慢转醒,他浑身痛得难以忍耐,也多亏了这些伤,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盗跖半睁着眼,看到近处白凤那精致的五官后,这才注意到那人的胳膊正环着自己。
盗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他记得那日回来时,他的意识还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动不了。他还记得白凤紧紧的把他抱在怀里,叫他的名字。那时周围一片嘈杂,好像有大夫让白凤松开他,白凤开始就是不松,最后还是有些僵硬的放开了他。
「醒了?」
盗跖回过神来,对上那双冰蓝的眸子,像是被揭穿了什么,眼神中带了些慌乱。「我。。呃。。」长时间不说话,喉咙里就像是卡了什么东西,说起话来貌似也不顺畅了。
「别说话。」白凤淡淡的说。
盗跖只见一双淡色的薄唇压下来,唇瓣相碰,虽然只是这样简单的碰着,他却很不争气得脸刷的一下熟了个透,如果不是因为虚弱,怕是此刻脸上早已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