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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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提及断肠之痛,罗杰又怎能不清楚。只是愈清楚愈想要其亲口道清说明。此本不肯轻易饶人的性情便在此透露无疑,轻笑一声后便紧随道出:“哦?堂堂林城主竟也知晓断肠之痛?实在是令在下难以置信,不如说说那是如何的痛吧。”
听闻罢,林烈阳不禁苦笑,无奈之情随之无处宣泄全聚心头。他怎能不知罗杰心中的那般弄人心思,却也不愿点破:“罢了罢了,都是些不足挂齿的陈年往事,此般提出又是作甚,既无益也无用。”随后便不再言语,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之事物,但其眉宇间似乎就此多了阴霾。
见状既已达到了自己的预想效果了,罗杰便也跟着鸣金收兵,不再纠缠。如今他也不愿再咄咄逼其太急,有些事情并非是剑锋抵喉相逼才是真性情,些许应放宽,些许应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些都是要量具体情形而定夺的,也正是此时他正在不断学习的。出门在外,何苦寻得双方皆是不快。
就在罗杰回眸反看之时,却见在其车队左后方有一由一绿衣女子带领的车马正在不断地向他们贴近。至于断要说是贴近,那就应看那女子的马头,都已快要碰到林烈阳的马屁股了。
再看近侍左右皆无明显的反应和举动,且本是眼梢四面顾及的林烈阳也变得目不斜视,似乎是在竭力装作不知。遇此异样行径,罗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微扬了扬嘴角,也不作任何动静。
“林大哥!”一声清脆的女声一锤打在了林烈阳本就隐隐作痛的神经上,他不禁在心中大叫不妙,但脸上依旧风度翩翩、冷热适中,言语间也是礼仪皆至、处理停当:“司马小姐这是有何贵干啊?”同时脚下不忘悄用力轻夹马腹,手中缰绳暗扯,欲要悄然驱向罗杰,旨在贴近于其。
却不料罗杰一掌拍马,坐下骏马四蹄一扬,竟真的扬尘而去,直奔队伍最前端的林梁处。林烈阳见这人果真绝情到弃他而去,连个起码的回眸安抚都无,心中顿时五味打翻,正当其欲向罗杰背影处再多望几眼时,左臂却忽被揽住。林烈阳终究是奈不住拧了拧眉心,手臂瞬是似无骨般连回动几下,便又回到了其自己的跟前,深吸一口气后,抱拳道:“司马小姐请自重。”
而此时已经成功奔在林梁旁侧的罗杰正阴着嘴一阵偷笑,被此人贸然打断他和相慕之人遨游温柔乡的林梁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满脸的不悦:“你这贼人,跑来我这作甚?!”
罗杰更是大大咧咧地随手揽住了林梁的肩膀,一副要把酒欢歌到天明的模样:“啧啧啧,怎的又生分了怎的又伤感情了,你说是吧?咱们一世人两老表的……”还未说完便被对方一掌掐住了喉咙,本是欲要接着打发言论,最后在其确是狠毒的眼杀下还是选择了闭嘴。
“我呸你个奶奶的熊的,谁与你两老表了?!没事是吧,没事就快滚快滚……”林梁奋力伸长手臂顶住那个破坏其良辰美景的贼人胸口作势要将其推到波坨江对岸,但猛推了几下丝毫不见效,返而是把对方的流氓气派都给推了出来,真是恨不得强发内息把他轰走:“喂,你这样打扰人家的好事就不怕被驴体啊!还真够烦人的!”
“嘿我说你们俩个都快要变成深山老妖之千年乱刀莫能砍的万年有情人了,还装作什么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情你我皆初侬,还懂不懂害燥啊?”肺气够足的人其实吵嘴也是相当有好处的,罗杰就是一个典范,看他长句一出脸不红气不乱的,反倒是把林梁弄了个七窍生烟。
“罢了罢了,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我还有事要跟你叙叙呢,”罗杰完全是一副心胸宽广胜似海、宰相肚里能撑船,林梁倒是一口气上不来又是一阵腹诽,还不跟我计较呢,你前面说的那一大段损人的话是为了什么呀!你说是为了什么呀!!
“有什么屁就快放吧,絮絮叨叨的。”
“哦原来你喜欢闻人家的屁呀~”
“你!!……”
“好好好,”罗杰极力安抚面承菜色的八卦盟友,又把手臂一伸,再一次哥俩好的姿势摆正:“我要跟你说的是啊,你们的城主大人啊,遭劫了。”
“什么?!”此言一出,一直是处于被人忽视状态且安分守己的右护法林乾第一个跳了起来,连忙回首眺望他的城主。却也莫道左护法不忠心,他此时没有跳起没有回首,是因其头颈皆被罗杰牢牢固定在其臂弯中丝毫不得动弹,唯一的能做的除了挣扎还有的就是扯着罗杰急问:“遭劫了?!!被何人?!怎么你这番才与以我相知!!你快放手啊……”
“嘘——莫惊莫惊,且勿大声,莫要被劫持之人听到了……”罗杰面露神秘,低语轻声的效果成功地把林梁弄得抓狂不已,但此功维持不了多久,因为林乾视探后方回来了:“罗公子此言何意,城主不是正安好地驱行在后吗?”
“好啊你又骗我你!……”林梁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人给气炸了。
“诶,小乾兄,你此言便是差矣了,同时却又兼得失职之过了。”开局之人倒是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你城主这是依旧在劫啊。”
“劫劫劫,劫你个头啊,”好不容易从那铁臂中逃出的林梁顾不得头发凌乱,又是一阵破口大骂:“城主不是好好的吗劫什么劫啊,你倒说说是什么劫啊?!!”
“此乃,”明眸微亮,停顿后字字清晰:“桃花劫。”
“桃花劫?”全然是异口同声,随后林梁再次回头细看,终于看到了适才只顾着注意城主而被忽视的那一抹绿衣,才恰然醒悟一般哦了一声,紧接着又是一阵五官变换,柔媚的脸上终是留住了幸灾乐祸一态:“我这就明白了你这厮来搅我好局的原因了……”
“哦?你倒说说是为何?”
“原是你的好局也被人搅了个底朝天呐~”林梁不禁没忍住那兴灾之笑,几乎快要合不拢嘴了都。
“啧啧啧,非也非也,且是大错特错,”罗杰非但丝毫没有怒气,反而开始诲人不倦:“我此举的意图莫不是想要像你询问一下此绿衣娘们的姓道名门罢了,兼且想听听有无关联于你城主早年的情史糗事之类的,以供我茶余饭后拿来乐他一乐。“
林梁用怀疑的眼光将其看了个遍后,再用自己专业的“醋坛是否打翻”审视再审视后,失望地发现,这人莫道是打翻醋坛子了,就连酸都没沾到,实在是为自己的主上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便摇头作罢,主动凑过去,轻声掩嘴状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一瞧便是平日嚼舌积下来的功夫。罗杰不禁也觉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但此时为了听八卦,便也顾不上攻击林梁了。
“可莫要小瞧了这绿衣娘们了,你知道他老子是谁吗?”
“谁啊?”罗杰见其夸张的神秘样,有些憋不住笑了。
“其实他老子也没多大本事,说到要拼老子,大小姐就……”
“行了行了,直说便是了。”
“他老子是现任的武林盟主。”林梁此时完全是一副糟糠妇人街头长舌的模样,告诉别人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有这么值得得意的吗?!
“嗯,”罗杰想了想后,才扭头又问:“那又怎么样?”他知道像林烈阳这样跋扈的人怎么可能会低身于那一个虚荣的盟主名号,莫说是盟主了,就算是玉帝老儿下来若挡了他的道,照样是直接干掉无误的。
“你倒是识货之人,”长舌如今竟也要寻得伯乐才愿倾囊将真材告之:“其实啊,他们俩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还真不是一般的狗血,罗杰扬了扬嘴角,又问:“那‘半个’又是为何。”
“因为主上不认识她啊。”无所谓地摊摊手。
“屁啊,不认识的话哪来的青梅竹马啊,你没读过书是吧。”罗杰的左右两眉呈一上一下的质疑状。
“但她由四岁起便开始伴其左右了,不过是主上没在意所以就完全不记得她也就完全不认识她,直至近年才知晓的。”
好家伙,这个林烈阳的功力可见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一个在自己身边晃晃悠悠了整整十几年的有形人体,他竟然能完全把她当做透明,甚至是连一阵风都不如,这真是……罗杰顿时觉得自己开始敬佩起林烈阳了。
“此言当真?”
“当然是千真万确!”长舌妇林梁再一次为证明自己的料是真的而不懈奋斗:“咱们这些林姓弟兄皆是证人呐。”
“真行,这哥们,够狠的。还有其他的吗?”
“有啊…但你拿什么与我交换?”
“嗯……”思量若干后,爽快道:“以后不叫你狐狸姨了。”
“此言当真?”
“当真!不信可画血为盟啊。”不叫狐狸姨还可以叫别的嘛……
“那好!话说当年呐……”
那边是促膝长谈欢声笑语不断,可这边这位被抛弃的仁兄可一点都不好受。林烈阳甚是不喜他人对其动手动脚的,当然某罗姓少爷除外。这女子长相虽也恬静秀丽,大气中不乏小家体贴,且面带羞涩动作却大胆出前,若这等法宝加在其他男人身上,恐是皆早早匍匐在其石榴裙下了。
林烈阳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去后,绿衣女子非但不觉尴尬,反而更有愈挫愈勇的趋向。低眸敛面,杏眼微含爱慕水波,既是情真意切却又不鲁莽冲动,婉声又道:“时隔数年不见,林大哥却倒生分了,妾身倍是感伤。”
数年不见?这女子不是前年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吗,感情像是有数十载情分之深似的,还一口一个林大哥,怎生有些发酸之嫌呢……林烈阳见状便意决更换话题:“令尊今日可曾伴随?”
“家父虽只是空有盟主之名,但此类盟会还需其挂名为之主持,所以前日便早早地前往锋牙会会所待命。”回眸指向身后,示意对方随其回望:“今妾身孤身一人带轻车少从也随大队前往会所与家父一聚,却正巧在此茫茫黄沙漫天的大道上遇见林大哥,此真乃缘分所造。”
“司马小姐莫要太过自谦,”林烈阳见此女子依旧锲而不舍地又把话锋转向了暧昧处,便辛苦地打起了官腔来:“令尊乃堂堂武林盟主,此乃万千门派之首,若无日月浑厚之功力、沧海广阔之人脉,怎得这万千热血子弟的拥护呢。在下也是久仰盟主鼻息,才特意从荒蛮山岭处驱出以睹令尊雄姿。”这一大段不用打草稿的空话一出后,林烈阳顿感心中烦躁,便愈是恨不得拍马向前把那薄情之人揪回身边。在此起彼伏的众个互相遮挡的背影缝隙中好不容易瞄到了那个令自己挂心不已的身影后,有些欣喜的心情却瞬间被其谈笑风生的举动给浇了个满头冷水。好啊,我在此受这莫名之罪,你却在那悠闲爽谈,好你个罗杰,今晚便找你算账。
“林大哥?林大哥?”绿衣女子见其闪神,便提高声调愈把其注意力喊回到自己的身边。
“哦,适才风大,林某尚未听清,可请小姐再叙述一次。”此慌撒的是技术较差,但胜在起演技甚高。这俊朗非凡的皮囊再加那亦正亦邪的身份,魅惑笑容挂唇间,多情薄情皆在君心……这一切的一切皆都是大多少女的梦中良婿条件。
绿衣女子被其这一笑径直笑出了个脸色绯红,但其愈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便愈变得烈不可挡:“莫要再一口一个司马小姐地叫唤了,直呼奴家名字便可。”又似是恐其忘却,再加多一句:“妾身名唤柳翩,杨柳的柳,翩翩公子的翩,林大哥可还曾记得?”
“令尊甚是诗情无限、才情兼得,此乃好名字。”在对话应付期间,林烈阳已经在思索着数个逃脱的方案,但却少有的在犹豫不决。
“林大哥似乎心有烦事,不如说与妾身一听,看能否与之分忧?”嫣然一笑后,如葱玉手变又再次抚上了林烈阳的手臂……
此番桃花劫林某似是在劫难逃,那头杰梁哥俩却在打完牙胶侃大山。
“嗯,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真心的虚心请教。
“问吧,哥哥今日便满足你一回。”千年难遇的时日今天终于被林梁盼来了!从开始嚼舌头到现在,罗杰竟然连半句都没欺负过他,还一副无知孩童急需自己诲人不倦的模样,此乃齐天妙事啊……林梁不禁有一种欲要老泪纵横的感觉,心情甚是愉悦,决定今日把自己忠心多年的主上给卖了,来换来这短短半日的莫须有舒心。
“像你主上这种挡我路者死的人来说,此时他应该做的是一剑把这女的给干掉,而不是这样干巴巴地躲闪着温柔杀吧。”偷偷地回望了一下,景物一扫而过的同时他似乎看到了那抹熟悉不过的身影如钢板板僵硬,又觉一阵好笑。
“这完全是看在武林盟主司马旋的老脸上才如此谦让着这小小的司马柳翩。”若林梁此时手中若再握上一把破纸扇,那完全就是一副天桥底下说书先生的摸样:“当年老城主,也就是主上的父亲在与仇人争夺镇城之殿龙庭殿的时候不小心被旁门左道所害,差点被那所谓的白道人士误认为是暗派邪教,欲要将我城斩草除根。麟城那时虽名头不小,但也是有外强中干之嫌,若是他们一涌而上,那或许就真的得灭顶了。但幸好司马旋与老城主有交且为人正直厚道,便毅然地出手相救并以八背清誉作担保,才使麟城化险为夷,得以保存……”
“所以,你们那老城主就和那老司马相约,让林烈阳娶他女儿作回报,并答应保他后代?”罗杰情不自禁地开始猜测剧情的发展了。
“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约定了,似乎只是老城主与盟主结为至交,平日也是来往不断,友谊甚厚便是了。”忽觉得说话太多口舌有些干燥,林梁便毫不客气地从罗杰的衣兜中摸出一个苹果,毫不客气地啃食了起来,但同时也是敬业地继续着叙说:“听主上自己说,老城主临终前还特意交代了要厚待司马后人之事,说什么只要林姓仍在便要保全司马一族不败,还要主上对着列祖列宗发血誓……”
这真是应了那句姜还是老的辣,狐狸还是老的狡猾,想必当年林烈阳也尚且年幼,就也随着他老子的意愿被唬得下了血誓。虽说罗杰是不太相信什么血誓迷信之说,但有些东西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自然规律什么的牵扯太多,有时事物连环相扣,你若不遵守此诺言,就算今日平安,也算不准明日是否会应验遭宰,所以他完全理解这般武林中人为何如此畏惧血誓的原因,也明白了林烈阳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谨慎。
“那司马柳翩自是从小仰慕主上这是无可厚非的,而主上对其完全无感甚至荒唐到竟然看漏却也是确凿之事,这司马小姐一直懵懂痴情纠缠不放,但他那吃盐甚多的老爹却轻易地看出了主上的真实意愿。他也没有丝毫强求之意,只是哀叹数声后,竟用低下身段去请求其不要伤害他的爱女‘若贤侄无意却也无妨,只求莫要伤其真情便是了’……”林梁叹了口气,随意地对空耍玩着马鞭,似乎有些无奈:“林氏一族的救命恩人,再加上又是江湖老前辈,怎能仗势负于他呢,只好如此不咸不淡地拖延罢了。”
罗杰也是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说得不错,看来你那主上以后注定是要下地狱的了……”
“诶,我说你好好地怎么又诅咒起主上来了?!”不满又不解。
“那若小乾兄其实一直对你无意却碍着你父母的情面而和你相好至今,你会如何?”
言一出,立马拍马鞍执鞭而起,简直是怒发冲冠:“那我就将他剖心剥皮、下蛊咒怨,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咦不对,你不要总是拿我来作比喻行不?!”终于发现了。
“这不是为了让你有个切肤感受真实体会嘛,你连个起码的假设都不愿了,更何况那姑娘是一直身至其中呢,”罗杰那一套一套的理论又开始拿出来唬人了:“所以说啊,那个混蛋对感情这方便还是太自以为是了,总是用自认为妙的方法对待别人,却不知事理上恰恰相反。”
此番倒轮到林梁说不出话来了,见其不语,罗杰便又径自说开:“有时候啊,长痛不如短痛,让人家姑娘在其身上白白耗去了年华与真情,却什么都无法回报于她,实在是罪大恶极啊,你说是吧?”
“你啊你,说起别人来却是头头是道,但一旦到了自己身上时不也是个迷糊虫?”林梁忽然眉尖一挑,算计的笑容又爬上了脸:“若像你这般说来,此时你肩上便有两大罪深恶疾。”
“一便是非但没有出手救人于水深火热中,却倒在此闲说风凉话……”
“二则是,对于主上的难赋深情,你又回报了多少?”
“行啊,”罗杰欣慰地笑了笑,面上倒是没什么,其实心中还是被上面这番言语给击中了某处:“真是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啊。”
“那还不快去挽救你那弥天罪恶?”说罢已经开始动手扯其缰绳了,这般急切就差直接将其往后扔了。
“知道了,长舌婆。”潇洒转身后,迅速扬鞭往回奔去。
“你这破厮!……”
滚滚黄尘急救场,这场及时雨,确实下得精妙。司马柳翩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汹涌爱慕,十几年来,自己的心中便一直怀揣这眼前这名俊逸男子,其每一举手投足都无不牵动着她的每一根情丝,虽然其漠然的举动以及那飘忽无定的目光始终是道坚墙。但身为江湖儿女的她愿用一身的热血和绵绵的情意去击破这道防线,她愿放下女子的矜持让旁人侧目非议,甘愿背上不知羞的罪名,只欲虏获其心。
“林大哥可有意中人?”双目含情,但眼中情绪不定,说是巾帼豪情,却也害怕那一声肯定。
林烈阳握缰之之手一紧,一直透着无法奈何的眼眸中忽然闪起了精光,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活跃了起来。这瞬间的变化,都是由起看到那抹飒爽身姿卷着飞扬黄尘向自己奔来开始的。一直在用对方父亲作挡箭牌意图转移话题的林烈阳,这次终于能正面回答了,其不经意之间便露出了那欣喜的笑容,语气也是笃定非常:
“有。”
“有。”
同时响起的应答一道是林烈阳的,另一道是谁的便不言而喻了。司马柳翩在心中揣测不安其意中人是谁的同时,也疑惑于眼前这个忽然现身的男子。在因其回马转身而急起的飞尘消散后,她终于看清了这人的真实面貌,却是令其在心中赞誉不已——面如冠玉双眸似宁日月之晖,白衣飞扬间神采飒爽夺人之目,一颦一笑间皆是掠夺人心,潇洒不凡,英气逼人。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盟主之女,在暗自惊叹过后,却是毫不呆滞,反应之迅速令人称赞:“这位少侠是?”
罗杰低笑抱拳,所出话语掷地有声:“在下乃意中人。”
“意中人?什么意中人?”司马柳翩显然被其这突兀一句弄得有些头脑凌乱,硬是铮铮地问了一句。
“此乃奥秘所在,小姐往后便会不言而知,但如今却不便说破,望小姐谅解。”罗杰悠游自在地说出这一番话后,双眸便迅速转向林烈阳,四目对接之时空中似乎饮感火光溅起。
——想好如何答谢再与我说话。
——以身相许如何?
——那可不必了。
林烈阳此时确是有上前与其遍述情怀的冲动,但却碍着某女子在旁,只好沉着气压抑着情感,但那掀天的欣喜却是无法藏匿的——这人心中还是有我的。方才见其与林梁的不断絮叨,便在心中暗自希冀他是在打听消息,而不是真的弃自己于情劫中不顾,他这一回马来访,便是其一直以来所付深情的最佳回应。
“这位少侠莫非是林大哥的新门客?”司马柳翩转头笑问林烈阳。
“是新房客。”罗杰快手夺过话头,笑容加深。
“哦?那既是有缘晤面,何不报上名头?”不禁微眯杏眼,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笑脸下的冷箭四射,以及不输于林烈阳的高傲。
“这是在下失礼了,”拱手示意:“在下罗杰,敢问小姐芳名?”
司马柳翩不禁有些不快,看来此人是初涉江湖抑或是明知故问?她要上挂着的便是武林盟主司马旋的莫回剑,试问众道上之人谁不识此断首如泥的宝剑?既是认得宝剑,便也就能认得她司马柳翩了。但最终还是为了保持大家风度,司马柳翩压了压不快,笑道:“妾身司马柳翩,公子有礼了。”
本欲再与林烈阳多叙“旧情”以驳得熟络的司马小姐在这名笑里藏刀的男人一次又一次的“无意”打断后,便也顶不住恼怒,最后只是与林烈阳打了声招呼,就策马回到她的车队中,临走时还不忘盯了罗杰一眼。罗杰倒是礼数周到,对着其背影又是一抱拳:“司马小姐慢走,有空再叙。”领到对方僵硬的略点头后,罗杰再次挂上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林某人这次算真正地大开眼界领略了罗公子这般巧舌如簧的功力了,真是枉活数十年了。”不用看也知道林烈阳的嘴角快要裂到耳根子上了。
“哼,对付女人什么的,你还是嫩了点,小奶娃。”丝毫没有要客气的样子。
听见他的称谓后林烈阳顿时一阵哭笑不得,但毕竟是从心里甜着出来的,于是又是一阵大笑。好不容易在对方鄙夷的目光中止住了笑,便又道:“想必你是早在林梁处打听到了底细,看你适才的架势似乎是难得地愿助我一臂之力……”
“诶打住打住,你看你又自作多情了不是吗,谁要助你一臂之力了?莫要说一臂,半个屁都不助。”马上抱胸斜视。
“你先不要打断我,”林烈阳再次面露正色,且手又开始不安分地抓住了罗杰的左臂:“虽说这司马柳翩是个娘们,但毕竟是武林中人,身上多少内力几层,你还是要先顾着自己,再……”忽然领上一紧后便被一道大力猛拉向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嘴唇便贴上了一道柔软的熟悉物体。
用力地搅和一番,在满意地观赏到林烈阳难得的惊讶表情后,罗杰才如愿以偿地推开林烈阳,一边魅惑地舔着唇一边挑衅一般地望向林烈阳,不排除同时也向左后方掠去几眼:“在下如何不济,但还未沦落到要欺负一弱女子,我是不会主动的,但若是她找上门来了,那我就也只好履行我的毕生誓言了。”话语间明显的杀气外露,但字面上还是相当客气的。
林烈阳无言地笑了笑,这人如此这般的明着挑衅,想要别人不找上门来那是不可能的了,这个人呐,真是既不坦率却又一副心机的摸样,令人……又爱又恨……真是,完全拿他没办法。
“等着吧,像她这种性格的女人肯定不愿罢休,此时可能已经找人起我底了。”
“你还真了解女人……”
回到车列中的司马柳翩竭力压着浑身的不快,速速驱向心腹旁边,低声交代:“速与我查出此人底细,不得有误。”手中马鞭暗指林烈阳身旁那面露狂色之人。
“遵命!”
后方又一心腹上前,暗中揣摩主子心意道:“要做掉吗?”
“适时而定。”
“是。”
此番正是自惹杀人却兴头在上,罗杰这仁兄看来是过不惯安稳日子的了,周身的热血还是驱使他把自己推向了水深火热中。
暗器之算、火烧夺命、投毒下蛊、刀背割喉……险情不断,正欲磨刀霍霍,等待着此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