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儿，你已生活五百余年，何以为乐？”“乐？活着，就是最快乐的。”“那甚人最乐？”“当然是活着的人啊。”白衣男子蹲坐在石岸旁，闭上双眼，仰天轻叹。在流水寂寥的声响中，张开双唇。“非也。”青衣少年伸出手在水中荡来荡去，欣喜于水的凉冽，嘴角竟上扬几分，颇是好看。“哥哥看呢？”“人，多说百年，以长寿，以富贵，以官职，以色为乐，在凡世中沉沦，自道明知世事，却未曾有知明者。”男子顿了顿，张开深邃无边的黑眸。“妖，岁无边，而存活着，少之又少，随儿已生五百年，看世间几番，颇有见解，亦无忧，亦无怨，看破红尘往事，以活为乐，为足。”“而哥哥生活了六千来年，翻我十二个修行，反而被情所惑。”少年弯着漂亮的眼，踱步到男子身旁，又坐下来，男子看了看少年，将长袖拂上脸面，捂住鼻嘴，想笑，却笑不出。
    “情，也是色么。”“不，情于色，不沾任何关系。”“嗯……”“你笑我为情所惑，谁又不是？情乃六界之首，兽因情而历经五百年苦痛，成果成妖，妖终还是为了情，毁了千百年修行。我因他成妖，却空等千年，今日才等到。千年来，我生不如死，却心系于他，死不得，我何尝乐过？”少年看着水光粼粼，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念道：“我，又何尝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