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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1>
雨透凌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为了逃离这个生活了几年的地方,竟然要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一夜的纠缠,这属于少年的处子之身,给了已近不惑之年的黄班主许久都不曾有过的销魂夜晚。当少年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走出这个不属于他的华贵房间时,清晨第一缕灿烂的朝阳暖暖的洒在雨透凌冰冷的身体上,这久违的阳光气息,竟一直暖到少年的心里。
从此,少年就有了另外一个全新的身份,雨秀,寓意为雨中的瑰秀,魅力无方。因为他的初夜是在一个大雨之夜献给了那个能当自己父亲的黄班主,也算是他16年以来遇见的第一个贵人,这个从此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人。
雨后的初阳格外的美丽夺目,镇长如雨透凌预料般的那样,对于黄班主的请求,并没有过多的阻拦与挽留。他早就视这个少年为自己一个无法推卸的负担,如今,这个负担终于可以摆脱了,自然是求之不得。
全镇的人都来给戏班送行,同时也为戏班能够带走雨透凌而欢喜万分,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镇上的那个莹绣庄老板的独女—真夜。她是小时候雨透凌唯一的好朋友,尽管两人并不常见面。
少年轻轻的对着那个美丽的女孩温柔的笑着,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甜美,纯净。女孩不禁忧伤的看着他,却又情不自禁的羞红了一张脸,竟是看得痴了。
那天要不是这个女孩,也许雨透凌早已死在那名醉汉的铁拳下了。这上半生,也只有这个女孩是真心实意的对雨透凌好。而雨透凌却无以回报,但愿有朝一日,自己可以再见到她,如果可以,少年极愿意娶这名女子为妻。在少年时期的记忆里,这个名叫真夜的女子就是雨透凌内心里唯一对女性的美好向往。
离开了,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一旦回来,便是完成自己的心愿的时候。
戏班的生活是精彩的却也是比想象中的异常艰辛,仅其中最基本的一项基础功就让少年吃尽了苦头,那就是每日都必须练习的吊嗓子。
因为黄班主看少年外表文秀,声音更是清脆悦耳,就给他定了一个旦角的方向去培养,头三天里,少年几乎是吃不下饭的,嗓子干哑疼痛,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连喝水都成了一种折磨。
过了一周之后,这种难受的情况有所好转,雨秀的嗓子不再如几日前那样的疼痛难忍,清晨的一亮嗓,清越的声音曼妙无比,婉转曲回,竟是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像是达到了另一层的高度。
雨透欣喜之余心里也不禁漫过一丝恐惧,他前段时间还一度以为自己的嗓子恐怕是要喊哑了,自己又不擅长武生的角色,拿刀弄枪的。作为旦角,没有一个好的嗓子确是万万不行的。如果戏子嗓子毁了,那这个戏子也就毫无用途可言。雨秀是输不起的,只因为当初黄班主主要看中的就是自己的一副好嗓子,如果嗓子坏了,他就是长的再好看,也很难在戏班里立足。
想要出人头,一切只能依靠自己,戏班里有个长年饰演武生角色的人,艺名叫紫顷。雨秀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因为在戏班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准戏子们互相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否则,一旦被发现,必从严处理,决不留情。
紫顷对雨秀相较于戏班里的其他人要好一些,他会在雨秀嗓子疼痛难忍的时候给雨秀一杯水或是一颗润喉丸,却从不多说些什么。
紫顷是一个话很少的人,因为天生嗓子不好,但因其体格健壮,身形魁梧,由他来饰演武生这一角色再合适不过,再加上他又会一些拳脚功夫。
所以,即使他在戏中的台词很少,但出场露脸的戏份却很多,每个人总要有属于自己的一份优势,在戏班这个关系复杂的小型圈子中,雨秀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个名角儿的练成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即使不能成角儿,也算是个人的一项生存手艺,在如今这样的年头里生存可以什么都缺,但绝不能没有自己的一门独特的手艺,有了手艺,那是走遍天下都不用怕的,毕竟天下之大,哪里又会没有自己的一处容身之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