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守 守·章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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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夜镜紫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是东京组的一帮杂碎到医院去把他带了出来。黑木说,他带人追上去的时候,他还在昏迷,可醒来之后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虽然黑木知道他手下留下情了,可他用的并不是平日里学的近身搏击,而是像电影里一样的**古武术。他脸上带着笑,从容淡定,全不像以前的弦,而且他不认识黑木。后来,黑木作为小堂主应了东京组的邀去了一场地盘之争。虽然他戴了面具,但黑木认得出是他,他甚至还帮东京组扳回颓势,以一人之力伤了十数人,在短短几分钟之内。那样灵活的身手,根本不像一个在病床上躺了两年的人。前两天你说他病了,并给我一些他的习惯与喜好,我更不认为他是我的弦。我更觉得,他像月。那个即使没有记忆也一样嗜茶如命的小家伙。我的弦,可是很会糟蹋茶。他们的品味也全不在一个层次。”夜镜紫蓦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容易,一个如此相似于自己至爱的人在眼前在身旁,甚至酒醉在怀,也没做什么过火的事。他在打架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君子。
安羽觉得自己已经快惊讶得习以为常了。可疑惑还是要把他逼疯。如果这个人不是弦,又会是谁?为什么他与月如此相似?他不是弦的话,真正的弦去哪儿?自己长久以来一直觉得月还活的感觉又是为什么?难道月还活着吗?不……不可能的吧,虽然一直不想接受……安羽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正在脱离自己所能理解的范畴。
“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你啊,师父……”安羽懊恼地低喃。
疑问盘桓在脑海,安羽不由想起面对自己冷颜的那个少年。如果自己尚且因这些费尽神思不得解,那么他呢?不知道自己是谁,身边没有亲人,他是否会迷惘?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是否彷徨?没有过去的记忆,没有未来的期冀,他是否会无助?安羽突然一点也不想,或者说不敢知道,自己如此对他那样的忽冷忽热,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安羽更不敢知道,如果那个少年知道自己是抱着推开他的心情来到夜镜家,会是什么表情。因为安羽很清楚,那一定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多想无益,还是顺其自然吧。”夜镜紫拍了拍安羽的肩,叹了口气,便将书房留给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走出门,对走廊尽头的人道:“外面的杂碎,收拾干净。”属于阴影世界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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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仓库外,Decade加快着来时所见,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这里是个废弃的海港,要以这里到能见到人烟的地方,开车需要半个小时。附近除了废墟就是与这一样的仓库,几乎什么都没有。当然,还有大片望不到边际的海水。
“哎,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Decade出声问旁边似乎还想向前走的男人。这样一个连鬼影都不一定能看到的,他想不出大政江一有什么理由派他们来。
“切,有什么不对?”安羽撇嘴,“大政江一那小子让我们拿钱来取这里价值五百万日币的军火,总不能是无聊想耍我们玩儿。”
Decade当然知道,“可问题是……”
“可问题是这里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难道说是放下钱款,拿了东西就走?还是说,对方人还没有到?”Decade猜测着,可安羽已经转身进去了。“喂!你就不能小心点!”
安羽面无表情道:“我很小心啊。”心底却为Decade紧张自己的事实暗暗发笑,这孩子太可爱了。
见安羽这样,Decade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停下脚步,闭上双眼,注意着四周的响动。有时候耳朵比眼睛有用得多。“你听,有声音。”
这时安羽也停了下来,一双碧眼注意着周围,一时间,仓库里寂静无声。
“嘀、嘀、嘀”,像是电子表的声音,也像某种仪器运转。Decade与安羽对视一眼,用最快的速度在堆了无数废弃物品的仓库里找到了那个声源。
“靠,居然是双管式液体炸弹!”安羽想把墙上的东西取下来,可是被固定着的东西不是说拆就拆的。
Decade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打开了炸弹正面的盖子,上面的数字显示着:00:00:17。
“走!”安羽拉过Decade冰冷的手,向边门跑去。
可恨他还是跑得不够快。刚出门,便听到,“砰!!!”
身上灼热的感觉和强大的离心力,让安羽错觉得以为回到了十一年前那场车祸,直到看到同样在空中的少年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眸,才将失神的安羽拉回现实。
“噗——”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身体并涌进口鼻,下意识地动作拼命地让自己挣出水面,那座仓库已经被熊熊大火燃起,而同自己一道落水的人却不见踪影。
休息了片刻,安羽深吸了口气,又潜入水中。他不觉得Decade那小子会被冲得太远,他,一定能找到他!
安羽尽量忽略掉心里的不安与焦急,逼自己集中心神去寻找那个纤细、却不似记忆中那般单薄的身影。可是水下视线并不那么清明。
一口氧气耗完,安羽调动肉片在身体里循环。他万没有想到龟息术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终于他在水中看到一丝灵光,安羽心头一凛:Decade似乎撑不住了!
果然片刻后,灵光消散,刚好够时间让安羽游到他身边,接住他开始下沉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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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cade在看到那颗炸弹的时候,头部便隐隐作痛。只是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的思维有任何脱节,才强自镇定下来,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拆了炸弹表面所覆之物。
17秒。
Decade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脏应该在看到的瞬间就停摆。可是旁边的人并没有给自己时间,来让这件事情应验。几乎是拖着自己跑出了大得离谱的仓库。
被气流撞击、抛起的时候,Decade似乎有自己被车子撞飞的感知。接着便是落入冰冷的海水中,目之所及,皆是深蓝。刚才压抑的痛楚在这一刻放大,痛得Decade吐出口中的最后一口气息。
紧接着,眼睛如走马灯一样,闪过一幕又一幕场景,身临其境。
他看到天台上自己用洛樱的性命威胁洛望齐,可是洛姓的男人并不知道,真正的炸弹就在他身后的某处。是自己事先放置,准备在计划不成功的情况下,用他直接要他的命。洛樱只是受自己邀,参与了Idream的初航罢了。
他想起自己用宛如修罗的口吻对那人说出【你就好好享受人生的最后一程】时,自己的心,很痛,像是一下子放开防卫,任凭入侵者屠戮一般,瞬间崩溃。因为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标和勇气。
他想起那时,洛晟在听到自己的仇人就是他的父亲时,镇静的神情,以及眼中闪过的一丝沉痛。
他想起凯旋门前,蓝天高兴地宣布,在他打败安羽之前,听任自己差遣,皓齿明眸,神采飞扬。
他想起,自己请Roye喝酒,听他说事业上的不顺,怀才不遇的苦闷,与后来的模样,天差地别。
他想起,彦寒从许愿池里爬出来后,看着追赶的人远去,刚纾了口气,又被自己吓得措手不及。
他想起,Eric被自己破防时泄气地鼓起的包子脸,看到自己脚本时的激动和接手DG的信誓旦旦。
他想起,为了躲避自家保镖追踪时,Alex贴在自己颊边烧红的俊脸,看到自己计划的惊为天人。
他想起Calvin和封誉因自己而争吵的情景,明明不可开交,却是满心满眼漾着名为幸福的情绪。
他想到最多的,是那个叫做安羽的,一直在自己身边陪伴多年的碧绿眼眸的青年。
想起他霸道地逼自己吃完属于自己的饭食;想起他将自己抱在怀里面上浮现的惊慌无措;想起他在自己下意识拒绝关怀时的失望与痛苦;想起他只为自己而展开的笑颜;想起他从身后将自己拥入怀里传递给自己的温度。
还有那个叫做安墨的,陪伴了翔两年的酒吧服务生。
可是同样的,Decade想起了记忆之中埋藏最深的那个男人。神秘而梦幻的紫色瞳仁;夜夜伴自己入梦的动听琴声;再忙碌也将自己置于首位、体贴入微、宠爱有加。他是自己这一生羁绊最深的人,依赖最深的人。所以自己才会不惜生命地要解了这个人可能存在的一切怨念,让他可以进入轮回,再世为人。
二十年不曾触碰感情,他不知道自己对于哥哥究竟是什么,但他很清楚,早已不止于亲情。他自然也不会知道安羽于自己是什么,真的只有愧?
是,Decade是月。他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包括竹林里的一切都是真实。虽然不知道五倍的时间差是怎么回事。
恢复记忆的同时,那日读简所记的东西像周围的海水一样向自己涌来。大量关于药材资料、医理病理,甚至是毒理的内容都在其中,杂篇里面竟然连各式玄学鬼道都囊括,仿佛要一下子把月的脑海填满一样。还来不及回味,连月自己都在诧异当初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将这些别人或许一辈子都记不下来的知识塞进脑袋的。
【水与镜是通往幽冥的媒介。】低沉温柔的声音在月的脑海响起。
很像那个人。
这样的念头在出现的时候就立刻被月自己给否决。怎么可能是他……十数年前他就离开了,不是吗?
可是,怎么不可能?!自己不就应该在两年多以前死去?安羽还亲手将自己火化。所以那个人完全可能还活着!
那么夜镜弦呢?他在哪里?当年安羽焚化的又是谁的尸骨?他不相信安羽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他也不相信自己现在这付身躯是别人的。毕竟身体的变化是在竹林那十年时间自己感觉的。只是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些伤疤?莫不是自己醒来之前还发生了什么?
想不通,月便决定不再去想,直接去幽冥地界问个清楚!
双手捏诀,心中默念口诀,不断调动自己的内力和精神力,直到周身泛起淡淡荧光。感觉氧气渐渐耗尽,意识也慢慢抽离。
片刻后,光芒消散,月的身体渐渐向水底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