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守 守·章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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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Decade看到一个发丝斑白的男人正等候在那里,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
“老先生,请问这里是安先生家么?”
Decade走到老人家面前,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令他觉得这个人很亲切。
“你是Decade吧?”男人说,“你终于来了。我是安家的管家,古岛濑。我有急事要离开,这几个月,少爷就烦请你照顾了。你可以先到客房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等少爷下来给你安排要做的事。时间来不及,我要先走了。请你成为这里的代理管家,少爷就拜托你了。”老人家鞠了一躬。
Decade被古岛濑的一番话轰得反应不及,只觉得本来就隐隐作痛的头现在更痛了,只能勉强点点头。谁知道,古岛濑将Decade推进院门,就径自离开了,你说这下要Decade怎么办?
穿过前院,樱花树已经开始落叶,石桌石椅积着灰,似乎无人问津。一路上,落叶被清扫得很干净。
走进门,Decade随手取过一条毛巾,将手上的包擦干,也不管身上半湿的衣物,赤着一双玉白的足循着入骨的熟悉感走上楼。身上的凉意让Decade拿出一套换衣服走进一间卧室的浴室冲洗起来。
这时Decade终于想起那个诡异的梦境。与这一样的屋子,自己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一切都令人不安。
擦拭着头发走出浴室,Decade只穿了单薄的T恤、牛仔裤,脸上淡淡的妆被洗掉了,眼镜也没戴,露出了绝世的容颜,尽管左眉骨至右颧骨处一道浅色的伤疤,让白玉般的脸上多了丝瑕疵。
院落里樱花树的位置,小池的所在,玄关处放着毛巾的习惯,甚至到这里大小摆设、饰物,这个房子里外的一切一切都透着熟悉感,好像自己在此生活了多年,不,甚至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自己和某个很重要的人一起布置的一样。熟悉感和不安侵袭着Decade的精神,随之而来的头痛,让身体从刚浴洗完的温热渐渐冰冷。
【月,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是叫你慢慢走吗?在花园里乱跑,摔伤了怎么办?我的月儿不是最怕疼了吗?】
【这是我弟弟,不是你的什么少爷,麻烦你让开,我不想和你们动手。】
【小傻瓜,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哥要怎么答啊。】
【那我们回家好了,不过可惜了,阿姨家的好茶,月就喝不到了。】
【等到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好了。我们就在这里住到樱花开,怎么样?】
【月,相信我吗?】
【月儿,快来。】
……
头痛一阵胜过一阵剧烈,甚至连心口都绞痛起来。Decade苦笑,他不记得病历上有心脏病这一项……
察觉到有人站在门边时,身体的冰冷已经让Decade失去原有敏捷的行动力。听到关门声(某隳:喂喂,家里就你们俩,你关什么门啊?),几欲委地的身子,已经落入一个充满酒气的怀抱。
Decade蜷缩在这个温暖的怀里,头痛令他无法思考,甚至无法调动身体进行反抗。
“月儿……”环着自己的人一声轻叹,灼热的呼吸伴着醺人的酒气撒在Decade颈间,“你好香……”
力量渐渐回到身体时听到这样一句话,让Decade挣扎起来。他讨厌被当成别人!而且这种令人不安的熟悉感,就像这橦房子一样让Decade想靠近,但更想逃离。
然而越是挣扎,越是让Decade心惊。他自己已是内力小成,并且很明白自己的力量在人类当中几乎处于顶峰。他没有理由会挣不开一个醉鬼。但身上越收越紧的手臂却让他知道,这种劲力是自己挣脱不开的。
提膝向那人侧腰踢去,却被男人挡下。动作间的拉扯让男人向前倒去。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身后是床,虽然背上有些疼,但还不至于受伤。可是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却用最快的速度压制住Decade的双膝和手腕,受到如此桎梏,不要说挣扎不会起作用,渐渐的Decade连力都使不上。
“这次,月儿不乖呢。以前,月儿都会乖乖让我抱的。”男人紧紧桎梏着Decade,低低地喃呢着。混着酒精的气息涌进耳廓,拂过脸颊,漫到颈窝,Decade瓷白的脸染上了浅浅的绯色。这样的情况Decade从未经历过,却让他深深地害怕。
不知为什么,Decade觉得这个男人不应该喝醉。Decade本身爱酒,也喜欢喝酒。但他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喝酒的人,而原因竟然是认为他不该喝醉。当然,他更讨厌被这个喝醉酒的男人压在身下调戏,而且还是被当作另一个人!
双手被拉过头顶,按在一只大手之下,男人的另一只手抚上Decade的左眼,温暖的指尖从左眉抚过鼻梁,最终停在Decade右颧骨上,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转而抚上Decade的脸,仿佛抚摸着一件绝世奇珍。
“怎么会受伤呢?上次还没有的……”男人眼中的哀伤深沉浓烈到几乎可以将Decade溺毙。
刚要出口的“你认错人了”,被硬生生卡在喉咙里。面对这样一张憔悴的俊脸,Decade一阵晃神。他发现自己对他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愧疚之情!
愣神之间,四肢的桎梏轻了,身上的重量却加大。
原来那个满身酒味的男人已经倒伏在Decade身上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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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窗纱洒进室内的时候,安羽不得不再次感叹生物钟这样东西强大的执行力。即使宿醉使他头痛欲裂,也只能乖乖起来。
扭头看向床边柜上的时钟,果然,又是七点。
安羽一边想着连喝醉都不能多睡一会,一边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感到自己的手臂上压了一个毛茸茸的物体。扭头一看,便再移不开视线。
少年的颈置于自己的手臂之上,整个人呈现出婴儿蜷缩在母体中的姿势,不知是安逸还是不安。少年的清俊容颜掩在长发之下,秀眉微微蹙起,似乎有什么让他连在梦里都得不到解脱。震憾,几不可自醒。
眼前这少年比之记忆之中,依旧是瘦,却结实了些,眉宇之间依旧美好,皮肤却更白了,但不是以往的病态的白,而是贴近西方人的瓷白。他的头发长了,却还是同记忆里一样柔软、顺滑。他身上依旧有淡淡的茶香,可这香气中似乎杂了些竹节的清香,很干净、很好闻。
压在手臂上的质量、少年的身影都是如此清晰,不同于往日醉后出现的幻影。可是……手指抚过颈间的戒环……那个小家伙是被自己亲手推进焚化炉的,也是自己亲手将他的骨灰撒进大海。
可身边这孩子一如记忆中,那样完美而逆天的存在……
不!安羽轻轻抚开少年脸上的发……
安羽眼前一晃,本在自己身边的少年已经站在床边。那个少年身躯低着头。但哪怕是一瞬,安羽都清晰地看到那道极长的浅色的伤疤和少年墨色的眸子!
这少年已不再完美,他甚至不是自己的那个他。
安羽抬头,却见那个少年拱手、弯腰,一楫而下。清澈熟悉的嗓音道:“安先生,我是你的下属,我叫Decade。”
安先生……安羽心底苦笑,明知他不是他的他,可听到他这么唤自己,心还是狠狠地痛了一下。像是谁拿了把刀,在满目疮痍的器官上,又剜了一刀。
强自镇定下来,安羽冷颜道:“这么说,你就是大政江一派下来的人?行了,在这里不用什么礼节的。你去挑一间客户,安置一下自己的东西,洗漱完到客厅去等我。对了,也不要叫我什么安先生了,听着别扭,叫我安羽,或者像古岛那样叫我少爷也可以。”如此说着,安羽却在等少年的反应。
少年似乎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安羽一眼,直起身边敛眉低目说了声“是”,然后拎起墙边的黑色行李包便离开了房间。那略有所思的模样和清澈的眼神,让安羽很难不想到记忆中那个湿润的少年。
这张脸的主人,除了小家伙,就是那个女人的侄子了。
“Decade是吗?似乎很有趣呢。”
天知道Decade在安羽的注视下几乎可以算是落荒而逃。Decade不知道自己会在一个人的视线中变得如此狼狈。就像一只被苍鹰盯上的兔子,其实就是一只被猎人看上的猎物。除了第一眼的错愕,他看自己的目光只传递出两个字:有趣。
“有趣?我又不是玩具!”Decade咬着牙关让自己不要吼得太大声,“这个安羽……”
安羽?!Decade心下一震,脑海中跳出光列印给自己的资料。虽然没有照片,但对照起来看,就是同一个人。
光说Decade是月,前一晚醉酒后的安羽也叫自己是月儿,虽然后者的称呼让Decade有些风中凌乱。但显然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可是他清醒后对自己的态度,又与前一夜反差极大。这么说难道是喝醉后认错了人的关系?那么自己到底是谁?
这样想着,便又是一阵头痛袭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Decade一个站立不稳,带倒了还沾着水的漱口杯。
“哐”,玻璃破碎声中,Decade腿一软便跌在了地上,右手掌心传来了尖锐的刺痛,空气中散开的淡淡的血腥味,将Decade渐渐抽离的意识拉回了身体。动手清理了地上的碎片,擦干净了地板,Decade才坐回床沿。拉过自己的包,翻了半天,才找到之前帮田中裕买的外伤药。只是没想到最后用到的竟然是自己。
止了血,上了药,稍稍打扫了一下似乎久无人居住的房间,Decade又将包放进衣橱,才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似乎要找充自己头痛,现在又胃痛(饿的)的男人问问有没有备份的床上用品。他实在不想用那种已经带霉味的东西。估计就算闪过也没用。不知道要不要找个时间出门买新的。
令Decade意外的是除了二楼主卧室和底楼上来时看到的一间房间有人住之外,其他房间老师闲置的。难道这么大的房子,只有那个安大少爷和古岛先生住吗?……连个佣人都没有耶,难道要自己来当么?
收拾好一切的Decade下楼时,坐在客厅长沙发上的安羽正在讲电话。身上原本那套满是酒气的白衬衫黑长裤已经换下,紫色衬衫和白色西服让原本就淡漠的人看上去更高傲冷峻。利落的短发微湿,贴在俊朗的颊边。不得不承认,这个安羽,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