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守 守·章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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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慕月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面,药物的作用让他的头很痛。四肢被长时间捆绑,血流不畅,早就没有了知觉。恐慌的情绪堵在嗓子里,因为嘴巴被胶布封着而无法呼喊,反而逼出了泪。可是慕月不敢哭出声,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意识到有人在外面。
“……唉,你说老大干嘛要我们抓这个小孩子回来啊,又不是穿名牌、也没有名车接送,身边连个保镖都没有,看上去一点也不想有钱人家的小孩,抓他能有钱拿么?”
“嘁,你小样眼里就特么只有钱啊?你小子别怪我不告诉你,知道里面那小孩是谁么?他可是慕氏企业现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唯一的宝贝弟弟!锦洛那个老小子,要老大帮他,拿这小鬼去要挟、换取慕氏百年企业的绝对控股权!”
“这么好?一个小孩子就可以换商界龙头老大的位置?可能吗?到时候,不要闹到这个小孩子还让我们处理哦!”
“不可能啦,慕影可是出了名的疼弟弟。更何况这个弟弟可是他唯一的亲人。”
“商界的人可不会像我们这位有情有意!那人要是冷血一点勒?谁会放掉那些金钱和名誉啊?”
“有情有意?如果不是你弟弟阿诚,我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抓到他?我们这种有情有意其实全是假的……你,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连接不断的打着声冲击着在墙角蜷缩成一团的小孩子的耳膜。他好希望哥哥可以安然无恙平安无事。他甚至无法原谅自己可能成为哥哥累赘这样的事实。慕月听到有人破门而入,却不敢去看来的人是谁。
直到身上的绳索全被解开,被拥入一个温柔的怀抱,慕月才抬起头,“慕伯!”失声痛哭。
被轻轻放在车座上,慕月才停止哭泣,抽咽着说,“慕伯,快点告诉哥哥我没事!快点去找哥哥!”
慕青柏面露不忍,“我刚给影少爷打过电话了,可是影少爷讲到一半就被挂断了。”
坐在银灰色silver_seraph上的慕月听到慕青柏的话,不知从哪里生出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一路上,慕月没有说一句话。不到20分钟,车子已经开到慕氏企业所在大楼下。
在慕青柏询问慕影所在的时候,慕月鬼使神差地进了电梯,按下了顶楼的按纽。25层,不算高,慕月很快就走出了电梯,但他没有走向总经理办公室,而是走进了安全通道,走向通往天台的紧闭的门。
慕月心里不住嘶喊着要自己停下,回去!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少年透过门上沾满薄尘的钢化玻璃,看到了满眼的凌乱血迹,和天台边沿那个衣衫散乱的青年。更有那个面目狰狞、叫嚣着的、丑恶如梦魇的人。
【你要是不肯,我就去毁了你弟弟!你不是最爱你弟弟了吗?】
【你哥哥……不但人美……身体更美!】
【你哥哥是因你而死的你知道吗?】
【你弟弟要是知道你害死他的,你看他会不会原谅你!】
【如果不是你弟弟阿诚,我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抓到他?我们这种有情有意其实全是假的……】
杂乱的记忆、混乱的话语,各种声音钻进慕月的脑海,几乎是要将这个少年事逼疯。
【那些没有发生过的混乱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谁!?】
慕月听到了并不响的脚步声,似乎是急着追上来的的慕青柏。那人站到了自己身后,紧接而来的杂着惊骇的抽气声,那人扳过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腹间。
“小月别看。”慕青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呵,”慕月突然笑出了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仿佛这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个经历了无数黑暗的愤世者。
“小月,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声音有些慌乱,似乎还是自己记忆中那个长者,却有什么不同了。
“都说多说多错,你还是不要再演了。你不是我叔公。”慕月嗤笑,感受到对方一瞬间的僵硬,又道:“我叔公从来都不会叫我小月,他叫我月少爷。他也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我叔公,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慕月推开了身前的人,此时他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泪水,也敛起了自己脸上的负面情绪。“我承认你演得很好。不论是长相,还是别的。这一年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吧?虽然似乎是我亲见的。”
对方却笑了,“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把你困在这里果然是个错误的决定。”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一个人吧?他在哪里?”慕月依旧瘫着一张脸,小心地把自己的所有情绪收敛起来,强迫自己镇定。眼前这个人能让自己迷失心志,不受控制地陷入这个不知怎么重现的世界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超过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畴。
“啧,他真没说错,你是个不可思议的孩子。”对方的身影陡然间模糊起来,如为云雾所绕,再清晰起来的时候,便是换了个人一般。
红色火云暗纹对襟长衫,突显出其欣长的身形,黑色血玉祥云纹锦带束在劲瘦的腰身,墨色暗龙纹纱袍飘逸出尘,一枚墨玉簪将一头红发束起,有几缕落在颊边,可见其人不羁,一双灵动的金眸含笑看着慕月。{狐狸:隳,你把你家攻写受了!某隳:总说自己是攻的人是受,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对吧?(无良笑)}
看到慕月表情不变,离笑点点头,“不错嘛,年轻人大有可为,潜力无穷哦。我叫离笑,这里呢是你的魄,也就是你们所谓的记忆中枢。醒来吧,醒了就可以看到他了。”
话音未竟,那个自称离笑的人就已经消失了,周围的一切也都消散了,只剩无边的空白。
“记忆中枢……么?”慕月失笑,难怪一切都那么真实,因为这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
慕月阖上漂亮的蓝眸,将心绪沉静下来,开始冥想。他觉得周围很静,平静得好像蔷薇园中的那个午后,哥哥平静幽深的紫眸。忽而他感受到了风,听到风抚过树叶的唦唦声。不,是竹叶。慕月嗅到了竹的清香,似乎还有几不可闻的簌簌声。很久没有接触大自然的声音和气息。
月挣扎着睁开眼睛,眏入了满眼的绿。
这是一间竹屋,像是南方复古的民居,所有的桌、椅、柜,包括自己身下的床榻都是竹制的。并不是所谓的竹纤维,而是由一棵棵实在的肉眼可辨识的竹子嵌制的。看到桌上有一盆正舒展着花瓣的昙花,才让月意识到此刻是午夜。花盆上方悬着一颗大放异彩的明珠,所以视线才不会因时而困。起身推开窗,便可看到屋外大片的竹林。原来这本不是间竹屋,而是座竹楼。
“醒了?”一个空灵而不那么真切的声音传入月的耳中,一个浅蓝衣衫的少年拎了个白玉葫芦走了进来。
一袭月白色蓝羽纹织锦对襟长衫,白色蓝玉祥云纹锦带,衬得少年粉嫩可爱,水蓝色莲纹纱袍裹着少年纤瘦的身躯,不同于月久病的清瘦,而是身体还未长开的形态。精致的脸上淡漠的神情,一丝不像这样年纪的孩子。一头银色泛蓝的发丝,竟似月记忆中的雪原,披散在身上,有些飘然若仙。
好美!无关年龄,无关性别,这人只让月在看到的瞬间便愣了神。即使看到离笑都没有这样的感慨。但这人却让月生不出一丝戒备和违逆的心思。
不知怎的,这个少年给月几分熟悉感,可是他们从未见过。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刚才那是梦么?不是的话,那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月没头没脑地扔出一堆问题,言语之间全没了平时的冷静和最基本的分析判断。似乎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心防。又或者,心中太多疑问,有太多东西超出自己能够理解的范畴。
冷颜的少年忽然笑了,冰雪消融般的笑颜有些绝尘俗世的美。他用清柔而带着稚嫩的嗓音道:“那么多问题你想要我怎么回答?先不要问什么,把这个喝了,我再慢慢给你解释。”
月疑惑地取下葫芦口的玉塞,一阵清香四溢开来,浓郁而沁人心脾。
“酒?”月自然不能理解。再怎么说,自己也该算是个重病的人,他怎么能让自己喝这个?这不是要害自己吗?不过这酒似乎跟自己以往喝的有什么不同。
“这是百果酿,用百余种灵果酿制而成。可以理顺你的心脉,对你的心脏有好处。你眼睛的伤已经差不多好了,但心脏不能再出什么问题,要不然,你的小命可就没了。”少年兀自在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茶壶中明显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落入那个红色的杯盏中,竟然冒起了热气。
“命没了又怎么样?反正小爷已经生无可恋。”月将玉塞塞了回去,拿着葫芦开始把玩,一付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少年放下手中的杯盏看了月一眼,冷颜挑眉道:“自己喝,还是本大爷喂你?”
这一句话很正经,说这话的语气也很正经。只是一个带着小小包子脸的玉雪可爱的少年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本大爷……”月觉得自己憋笑憋得脸都快抽筋了,这“笑果”还真是特么惊人。
在那个气场强大到自己不敢笑出声的少年发现以前,月一脸不屑状地把整壶的百果酿全灌进肚子里。只是……喝了这么多,他居然一点醉的感觉都没有。
“喝不醉是正常的。要是天底下有哪个笨蛋能喝百果喝到醉没有死掉的话,我隳雨就自罚轮回。”小小少年老神在在地说,“好好体会一下,如果能有所悟的话,对你未来有很大裨益。一杯茶可以品尽一生啊。小子,多学着点。”
原本月是不想理会那个小孩子的话。可是那股莫名其妙感受到的熟悉和发自内心的信任,让月瞌上双眼。
只不过……【什么小子啊!怎么看都是我比你在吧喂!】
这样的想法一念闪过,月的心又澄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