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回 忘忧之忧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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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忘忧之忧
    四海八荒的神仙,不才我正是那活得最悠闲的一个。忙里偷闲,闲里悠闲,总之,日子打发的委实有滋味。话说我这日拈着一根凰翎正去忘忧谷的路上。忘忧谷也,月下老神那厮的万年栖地,盛产忘忧水。这忘忧水,一碗饮下前尘旧事皆忘,尤其情史旧伤,忘地彻底,堪称无忧。总有些个仙娥一个抵不住,便拿身家宝物前去交换。若问我怎地想要那劳什子水,这说来忒地话长。月下老神当年做起来这番好买卖,还是受不才点化。
    行至半路,却见两个俊俏风流的小仙也驾云前去。两人衣袂飘飘,行动间极其的潇洒,他二仙边交谈还不住地向我这边瞧。我干咳了一声。
    那二人飘到近处躬身叫了声:“瑾离上仙。”我嗯了一声,寻思着他们既识得我,便也知我天界名声甚噪。叫我如何开口调戏一二?凰翎指间一转,我眨了个眼说道:“你们二位结伴去讨忘忧水,可是遇见烦恼事?不如与本上仙说上一说?”
    我再瞧这两俊公子,四朵小红云顿时好不要脸的飞上那二人小脸颊。其中一小仙诺诺的道:“上仙不知三重天地颜雀公主要嫁去北荒了么?唉。。。。。。可怜一个佳人,却要万里迢迢代天帝镇那北荒去,和亲啊,生生和出了我们这些九重天仰慕者之怨怼,泪雨从流,心伤不已。。。。。。”
    我已等不及他将话说完,不耐的凰翎一摆,正欲走,只听一声:“瑾离你个。。。。。。”又未说完,已被另一人拖去千里外。我心中不禁赞叹,我这番年岁不大,却已然如我那上神地爹爹般有威严。爹爹仁羽上神,原身是只仙鹤,却生了我这只凰鸟。老上神一把年纪,只得我这一女,稀罕不已。至于谁下了这颗凰鸟蛋,却是未解之谜。这颗爹爹孵大的鸟蛋,虽胎里带了十足仙气外加十分美貌,却十分地不温柔外加十分的不解风情。至于因何,却又是个谜。
    忘忧山谷深处水汽腾腾,我弹了弹身上的水珠,每每进这邪门地就湿漉漉的恼人,真真快要将本仙忧愁死。月下那老头哆嗦着引我入了他地院。我不是来拿忘忧水的,我是来讹他这几千年用水诓来的宝贝。才进去,一位公子背对着坐在院中藤凳上慢悠悠喝着水,黑色华袍上金绣麒麟咄咄的闪,那人一张口,声音亦是滋滋诱人:“瑾离儿,又来欺负月下老神?何时才成个真正的姑娘?”
    他轻轻转过身来,凤眼微眯,长睫投下淡淡阴影在那俊的不象话的脸上,微红之唇轻勾,风吹起那缎子般地长发抚至他唇边,我若一个耐不住,便会顿生冲上前去啄他个几百下的邪念。这厮,便是天帝地长孙梧庭。每每看见他,我更有莫名情愫,每每也抑之不住。
    我眉毛倒竖,恶狠狠回道:“殿下是被哪个小仙娥伤了你那黑心肝?前来讨水喝,不怕忘光了你那些个风流段子?彼时还当得成那近正声的公子?!”他被我噎了一噎,不自在的说:“我来这儿等离儿你。”
    我极不满的哼道:“既是找本上仙就做个讨喜的样子,抑或换去你那几万年不去身的黑皮,看了叫人何其郁闷!”他笑了笑:“我是只黑龙,难到要我穿上彩羽衣与你凑一对吗?若离儿开口,这比翼双飞我自是求之不得。”
    我:“是求之而不得。”
    龙:“不一定要求,抢也是可以考虑的。。。。。。”
    我:“你。。。。。。”
    龙:“我的心,离儿一定要懂。”
    我迅速盘算,论法力我打他不过,论脸皮我亦厚他不过,论口才我又说他不过。这真真丢了我这不甚知耻的老脸!我定了一定,说道:“殿下等我所为何仙事?瑾离不才也许可效劳一二,我那上神地爹爹亦不是浪得虚名。”说罢我威胁地瞟他一眼。一旁地月下那老斯已是撑之不住,他听得太多,这番忘忧水怕也救他不得。
    他勾了勾唇,那般风情,我又想啄他。他语气缓缓:“我那天帝爷爷也管不得这事,这九重天里,没人管得,还真得小离儿你才行。”说罢,他宛然一笑,笑得这般无良。我被吓的抖了抖。真真是个纨绔,家底都要搬出来拼,我哪里会是对手?
    我讪讪地陪笑脸:“殿下高抬了小女子我,您已贵为天孙,这天上,还有您办不成的仙事?”他再勾唇,笑得那般勾人,我却蔫得没了冲过去的力气。他说:“离儿,我要娶你回去,好好的教你如何做个温柔可人,大方得体的妻。”
    我再也耐不住,在他吐出来温柔可人四个字之时,我就已十万分的不耐,拈凰翎在指间,使全力致了过去。五彩光一道急速划过我与龙隋离之间,只见一道金障闪过,人与翎皆不见。我正寻思他为何会躲,一个黑影飞至面前,梧庭温柔地拥住了我。他低低在我耳边说道:“你注定属于我,只是你还不知。我已让月下老神将我二人绑了红线,系了死结,生生世世,你都属于我!”
    我嘴角抽了抽。生生世世?这番神仙就已当了个没完没了,十分不耐外加百般磨人。又哪里来的下世?就单只是这一世地这一刻,我就已经要跑路。这黑萋萋地龙做的又是哪门子白日梦?!
    月老,月下老神是也,我从前祸害牵红线神仙倒腾忘忧水,只为趁机打个秋风讨个宝贝。这上下九重天,唯俊俏公子与稀世之物为我所喜,自诩风流无赖地紧。且每次打秋风都打的那么心旷神怡,一次次不能自己,便如此结识了梧庭这天杀的缠仙龙。我悔的肝肠寸断,毁的彻彻底底。
    我恨恨地道:“殿下身姿那般风流上流,手段却这般无耻下流,瑾离对殿下欣不得赏不得,殿下因何觉得瑾离拐得骗得?”
    他面色不改,悠悠地说道:“离儿,那夜你我花前海誓,月下山盟,那番花前月下,山盟海誓,你竟是全然不记得。”我怎么记不得。那夜我和梧庭便是如此这般:
    我:“这花开的极烂漫,奈何却委身在你宫门。”
    他:“这月圆而亮地奔放,风月无边,却不及离儿你半分。”
    我:“你看月亮看得太久,花了眼!”
    他:“你只知这花开的好,却不知我正当是那采花之人。”
    我:“采花贼罢!”
    他:“君子爱美,取之悦之。
    我:“你在取悦自己么?”
    他:“我在取悦自己的女人!”
    我:“滚!”
    他:“给我亲一个我就随你愿。”
    我:“。。。。。。”
    他:“要不你先随了我地愿罢。。。。。。”
    思及此处,我真真想再拔根尾翎,狠狠戳烂了他抱着我的龙爪子。再定定神,悲壮地说:“殿下若再如此不自重,莫怪我不客气!”拥住我之人此时又加了一份力,我已贴在他胸前。宽厚坚实的肩膀透着温热,这厮立时心跳加剧气息不稳。他低低说道:“你又想用凰翎伤我?几千年了你尾巴上还剩几根翎?我都替你收了,就搁在我枕边。”他叹息了一声,叹的绵长深情:“这忘忧水当真无解么?还是我予你之情还不够深?”
    说罢,他放开了我,凤目如深潭,柔光里映着瞪着眼的我。我见有机可趁,顾不得想他疯话,遁身逃去无影踪。这是第几次逃走,我亦是记不清了。
    我全然忘记了打秋风这要事,脚步虚浮,昏昏沉沉地回了自己的鸟窝。没讨到便宜,叫梧庭那斯逮个正着顺带着调戏一次,摸了两把,如此三番四次,叫我如何忍得?我再次壮了胆,收拾清爽,英勇地找他爷爷讨说法。这是第几次去讨要说法,我也记不清了。。。。。。
    天庭之上。我直直站在天帝之玉案前,泪眼婆娑,再次一副不达目誓不走人的架势。天帝无奈的看看我,想了又想,说:“瑾离上仙,你年纪在仙子中已不轻,却不任仙职,庭儿那般痴心地偏偏看上了你,纠缠这许久,竟也最终要应了那劫才算了结。不如早早受了,若到那时你若仍不肯嫁给我那天孙,我便替你做主,顺了你之意。”
    我一愣,忙问:“何劫?”天帝目光如炬,打量的我不自在。他说:“你可是性子里随了你爹爹?莫到失去才知珍惜。这些年仁羽上神常来问我,想知你何时下凡受劫,替你拖了又拖。那年你情劫只受了一半,却让一碗忘忧水化去了。如今再受一次,你可要将劫数渡完。”
    说完他低声念道:“这忘忧水真无解么?这两个孩子情份已了,还是缘未到?”再望向我,又是一副标准的天帝模样,他朝我抚抚手,像抚走一片落叶一样:“你准备好就分魂下凡去,所附之人偶已替你选做好,望你再回之时,解去忘忧,做回自己。”
    我亦不知这回公道讨得是否成功,大抵明白,我睡上一觉,凡间游一遭,回来就可把梧庭挡去下辈子。至于下辈子,那比天荒地老还遥遥无期。嗯,讨得成功!我心里美的好欢喜。要说这梧庭,风度翩翩,风姿无双,有情有趣,祸害一方。南天北地之仙女被之倾倒一片,堪称绝佳情郎。我看他,却是黑皮龙一只,外加屡次被反调戏,真真与我地性子磨了许多磨,也没磨住半点情爱。也不知何时起,风流公子变了痴情郎,似乎我去哪里,哪里就有那么黑影一团,比我的鸟影还粘的紧。唉,若说多情只把无情恼,也烦恼地半点也不甜蜜。
    转眼间,到了我仙睡之时日。下凡受劫也。天庭居然不厚道的为我开了个欢送宴会。欢送也,非离别。月下老仙甚至欢喜的掉泪,一杯杯的灌着桃渊酒。
    彼时我这凰院挤满了神仙,大约是太愉快,有个不怕死的提议要举行仪式,好好纪念我仙睡之后的太平盛境。爹爹很生气,一指将他弹去了太虚,估摸着,等他回来之时,我早已圆满醒来,就如同我从不曾离开。这待遇,到了梧庭那里。怕他又一句求之不得。正在美美地幻想那厮多日内再骚扰我不成的郁闷相,他人已立在我面前。
    他从没如此正经地望着本仙。他眼神幽幽,问我道:“我是在等你回来,解去那忘忧水,记起我给过你的伤,还是在等你回来,记起我们所有之情意?”我不禁恨恨地道:“你我之情意?!这可能成天上第一八卦段子,怕我醒来之时,众人还在碎嘴。你这可是得了臆想症?至与伤我,我那凰翎扎上一扎都要痛百年,你受了那许多根,到底谁伤了谁?莫要无事就想来受一次,我的尾羽长的没那么快!”
    他眼神黯了黯,如墨般浓的愁情。我心里又好生佩服一番,这弃夫般悲凉意境,岂非情种能营受?佩服之后,即使他倾情地对象是我,我也无半点怜悯,转身就走。这次意外地他没有上前拖住我,身后却飘来他轻柔的声音:“若能重新来过,我愿受百倍的伤来赎罪,若我罪得赎,我将永不再负你。”
    那声音很轻的落在庭院里的玉兰树上,树不住摆动,摆的哗哗作响,草木似也动了情,我心匪石,不能转也。如果我有心的话。梧庭得了臆想症,我却悲惨的当了臆淫对象,一次啊又一次,何其苦情?若我真曾与他有过些个故事,如今我忘地干净厌的彻底,只差没把心肝亦忘掉。这忘忧水何其妙哉?
    众仙醉倒的倒,没醉的找醉,竟一个个都不想滚,我幽怨地叹:“我走之前,你们站好让我好好扎上一扎罢,受教了我的可恶,也好真地快活过个几十天没我的日子。”
    话落音,一片静寂。月下老神嚎啕起来,众人悟,遂不见仙影。我低头看看指间凰翎,颇得意的说道:“假以时日,我再无需用你,动个嘴皮就了事。”
    爹爹忧郁至极,仿佛我要睡个万年。我知他又要一番说教,打好准备清清耳朵,受教。爹爹说:“从前你并不是这般,你这一劫,受住了便可拾起记忆,恢复以往的你。这几千年看着你,你却不像是我女儿,但我宁可你这般没心没肺任性的闹着,也不想你下了凡,记起从前却受不住。爹爹不想再去轮回之门讨要你伤透了的心魂。爹爹如今只剩你了。”
    我侧侧头,梧庭立在玉兰树下未走,不言不语,也一幅“我如今只剩你”之伤心模样。我心里啐了他一口,这恶神,竟扮起了准女婿?好地很,我叫你扮深情!我气得再耐不住,暗暗拔起一把尾翎,变做一把利刃,快速掷向他的胸口。这次,他即便不死也要半条小命。
    爹爹大惊,喊道”:“离儿,万万不可!”
    利刃穿身而过,梧庭没有躲,生生受了。他绝望的看我,忽又释然的笑道:“如此亦再好不过。”他悠悠倒下,闭上了眼。爹爹忙上前渡灵力给他,欲保他性命。我却认为爹爹怕他伤了得罪天帝一家子,忒狗腿了点。
    爹爹悲痛的说:“你这孩子真真忘得如此干净吗,你是天界最后一只凰,你身有你娘亲的仙力又继有凤凰一族之灵力,你那一根尾翎足以使一介上神毙命,你当为何众神如此怯你!你这一把尾翎,梧庭纵使天帝之孙,盘古之龙,也会要他性命。枉他待你一枉情深,当年他负过你,业已赎了罪。。。。。。真是孽障啊。。。。。。”我正要回嘴反驳狡辩一番,忽地眼前一黑,仙睡时辰已到,下凡逍遥去也。。。。。。
    我舒服地卷了魂,飘飘然离开天界,猎奇探险般兴奋。天帝万里传音而来:“瑾离上仙,你仙体受忘忧所阻,七情未开。如今仙魄离体不受其控,你便可慢慢做回自己。不可自断或间接害了所附人偶之性命,否则重新来过。劫数一过,仙魄回体,忘忧遂解,可归上神之位也。”我喜不自禁:如此归来,便是上神之身?此劫果真渡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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