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早岁那知世事艰,中原北望气如山  47.不幸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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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彗又悲又气地抹眼泪,“这个女人太坏了!鸱枭哥哥,政谋哥哥,我们该狠狠教训她!”
    我取出手帕递给小彗,“小彗,别哭了。天下什么人都有,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还有,政谋兄,小彗,你们为什么执意将祭月的事瞒着我,仅仅因为它是三界禁忌?”
    “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况且,有些心债,我也如何都不愿再提。”王政谋沉沉地说。
    我有些惊讶,心债?王政谋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心债?什么心债啊?”小彗单纯,说话也欠思考,“三界不是因为习惯才遗忘祭月的吗?难道……还有别的原因?政谋哥哥,你是不是认识祭月啊?”
    “好了,小彗,好孩子是不该什么都问的。政谋哥哥不想说,有他不想说的道理。”我制止住小彗,小彗懂事地点点头,不再说下去了。
    就在我们都沉默了下来时,王政谋突然笑了,“怎么,二位都这么够义气,帮我打架,帮我抓贼,还帮我沉默啊?”
    我和小彗忍俊不禁,小彗笑得前仰后合,“政谋哥哥,你太逗笑了!”
    我没想到,这场不合时宜的大雪竟然要了一个人的命。
    这个人就是可怜的辛净洁。由于债主不要她,丈夫和婆婆把她和孩子赶出了家门,此时的她只有沿街乞讨。
    有的人可怜她,扔在她面前一个铜钱,有的则漠然走过,别的乞丐嘲笑她,欺负她,她也只有默默流泪。
    她怀中的那个可怜的孩子冻得嘴唇发紫,饿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辛净洁用红肿的眼睛望望苦命的孩子,她现在都吃不饱,哪里有奶水给孩子呢?
    夜渐渐深沉,风雪交加,雪越下越大,辛净洁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和诺澌阿姨又一次到达了槐安都城。
    古久父子、刘宁这些日子连连吃亏,老实多了,他手底下的狗腿子们也不怎么敢上街走动,又因为槐安都城是进入正国的必经之路,因此我们在一次选择经过这里,但为了保险起见,诺澌阿姨、星幻阳、乐无垠、我和伙计们都乔装打扮了一番,估计古久即使看见我们,也不一定能认出我们。
    但我们一进城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个墙角议论纷纷,有的人看看就走了,也有的人大发感慨:“可怜啊!”
    “去看看。”诺澌阿姨向我和星幻阳示意,然后叫伙计们在路边休息,我们三个挤到了人群前面。
    “呀!这不是那个可怜的媳妇吗?”星幻阳嘴快,叫了出来,接着又向一位老者打听:“老伯,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老者是个良善之人,闻言忍不住叹气道:“可怜啊!这个媳妇抱着孩子被相公和婆婆撵了出来,到处要饭,谁知道老天不长眼,突然就下了一场大雪,这媳妇和孩子就被冻死了。”
    善良的诺澌阿姨听完这个悲惨的故事流出了眼泪,我则气得浑身像火炭一般,这个媳妇的婆婆和丈夫也太过分了!就算不爱自己的儿媳和妻子,怎能连自己家的骨肉也不爱?这样的人孩子不如禽兽呢!这使我想到了我的生母和后母,看来,连自己的孩子也不爱的还大有人在。人,有时候还真比不上畜牲。
    “幻阳,你去买两口棺材来,我们把这母子安葬了吧。”李诺澌心情沉痛地说,星幻阳点点头,刚要去买,就见一个浪荡公子挤到人群前面,看了看辛净洁母子的尸体,嗤之以鼻,“呵呵,哎吆,这不是辛勤那家伙的女儿辛氏吗,活该!长得那么难看,当婊子都不够格,不死还等什么?”
    “等等,你说什么?辛勤的女儿?”诺澌阿姨忽然抓住那浪荡公子。
    “放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浪荡公子不耐烦地说,“这婊子是辛勤那个酒鬼的女儿!就是从小就被辛勤不高兴就打的那个!少见多怪的乡巴佬!”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诺澌阿姨愣在了原地。我也皱紧了眉头,辛勤的女儿?那么,这个可怜的媳妇说不定就与金扇有关,甚至可能是诺澌阿姨的甥女。只是,如果这样推算下去,是诺澌阿姨妹妹的必然是那个辛孙氏,能有这个媳妇这么大的孩子,这个女人的年龄怎么说也得超过诺澌阿姨,这根本不合常理。除非,是诺澌阿姨妹妹的是这个姓辛的媳妇,她是被辛勤和辛孙氏领养的。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猛然听到星幻阳一声惊呼:“诺澌姐姐,你怎么了?”
    我暗叫不好,连忙抽回神思扶住即将倒下的诺澌阿姨,诺澌阿姨用手捂着额头,虚弱地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走,我们找个客栈休息。”诺澌阿姨的样子显然吓坏了星幻阳,和我把诺澌阿姨扶出了人群后她还一脸紧张。
    之后的事情也简单,我们等诺澌阿姨休息好后买两口棺材把那个姓辛的媳妇和那个孩子埋了,诺澌阿姨也不知从那里打听到的这媳妇的小名叫净洁,孩子的小名叫福子,于是我们就在墓碑上写了“辛净洁之墓”,“福子之墓”。
    在焚化了些纸钱后,我们离开了槐安,直奔正国。
    夜里,辛净洁墓前。
    一个白衣人久久地站在那里,无言地望着远方。
    “白衣哥哥,你好雅兴啊。想必第二片金扇在你手里吧?”不知从何处走来一个宝石绿衣衫的女子,正是付茔。
    “是你,付茔小教主。”那白衣人正是白衣卿相,他神色淡漠,“你有证据吗?”
    “可是我有依据啊!”付茔很不甘心地说,“当年李海汐的六个女儿各带一片金扇逃离,二女儿的贴身婆婆辛孙氏就是辛勤的妻子,这个二女儿就是如今的辛净洁嘛。你最近一直在辛勤墓附近,又认识辛净洁,加上这些天反常的天气,这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依据不是证据。”白衣卿相不急不缓地回答,“你所说的这一切不过只是你的怀疑。”
    “你生气了,白衣哥哥?”付茔有点后悔自己说得太直接了,她其实很不愿意让别人生气。
    “没有。既然你都猜出来了,我也不便隐瞒,第二片金扇确实在我这里。”白衣卿相浅浅地说,“等回到正国,我自然会请你们一起帮助我破解金扇上的秘密。”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感喟不置,“这金扇上秘密无限,凭我一个人之力真是什么也别想得到。”
    “听说你把辛净洁的婆婆和丈夫杀了,为什么啊,白衣哥哥?”付茔玩着手中的诛仙神剑。
    “与你无关。”白衣卿相神色冰冷。
    “你又生气了?”付茔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说错话。
    “没有。”白衣卿相恢复了淡漠的表情,“我们走吧。”
    “哦。”付茔不明所以地低下头跟着白衣卿相走了。
    槐安丞相府。
    温暖与王政谋正坐在一起博弈。
    “对了,政谋,古久怎么样了?”温暖忽然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还能怎么样?猪没杀成,梨没偷成,丑倒出成了。”王政谋豪放地笑道,“温暖叔叔不必顾虑此人,这古久老王爷脓包一个,拿个人来就能把他耍得团团转。上次薛兄弟烧了他的陈年流水账簿子,他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是谁干的。”
    温暖长叹一口气,“政谋啊,圣主又和那些女人混在一起了。当初叔叔听信关筱倩之言,也完全是为了阻止圣主因色误国。”
    “温暖叔叔的话我明白。”王政谋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法圣主好女色已成习性,即使王某人全力阻止,拿出那个所谓的秘密,也不过是徒然给自己找麻烦而无济于事,难道温暖叔叔以为,以无法圣主的能力,是我们想阻止就能阻止的么?”
    温暖一愣,继而连连点头,“此言有理。不过,身为臣子,坐视国君犯错误而不管,岂不是不合本分?”
    “所以说,某些事,要尽力,但不能勉强。”王政谋神秘地一笑。
    办完了辛净洁的事,我们一行人踏入了正国国境。
    原本装满了药材的车,此时已经变成了空车,诺澌阿姨在辗转于槐安、犬戎的过程中做了好多笔生意,但这些事情却几乎没在我脑海中留下什么记忆,现在回忆起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时间久了忘记了,还是当初就没有什么鲜明的印象。一个人不可能记住他一生中发生的所有的事,这是事实,不争的事实。
    但无疑,辛净洁的悲剧对我的影响不小。这使我更加反感男女之间的爱,更加坚信这种爱会使人变得无知、邪恶、贪婪、拜金。这也难怪,在我熟知的人里,几乎没有一个婚姻幸福的。
    我就是带着这种极端的思想和对辛净洁的深深同情踏入正国国境的,夜晚,劳累了一天的我们依旧在客栈休息。
    我睡不着,辛净洁的惨状依然不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又想起了我噩梦中那个火海中的女人和婴儿,这是不是一个什么预兆呢?
    例外地,这次我连书也看不下去了。将一本《梦溪笔谈》放回原处后我开门走了出去。
    我决定到野外找寻些灵感,创编一套新法术。既然不能学习,就创新好了。
    我开门走了出去,月光朦胧,如一方轻盈的白纱,在乾坤之间荡漾,我仰望着明月,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林啸歌的诗:死日生年何所惧,锄櫌棘矝赴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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