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红唇张了张，这喜悦来得太突然，虽然听起来有点不太实际，然而她却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因为这个少主就站在她的面前，他看起来是如此地让人踏实。
    “非烟参见少主，只要少主有令，非烟愿为少主做任何事。”她当即葡伏跪倒。
    “即使是死！”灯下，那个男子缓缓开口，语气中有轻微的颤抖。
    “是，即使是死！”她坚定而言。
    男子的声音渐渐平稳，他说：“好，不愧为我雪族子民，你放心，到那一天，所有雪族同胞都会记住你的。。。。。。。。我也会记住你的。”
    “少主。”只这一句，非烟觉得自己的人生忽然有了价值，而不再是行尸走肉的躯壳任人宰割。
    少主，这刀山火海，这人间地狱，非烟都不怕去走一遭。
    非烟，她成了流云复族道路上的第一个牺牲者。
    流云复族道路上的牺牲者很多，她是第一个，流云自己是最后一个。
    那个看他时眼神很倾慕的女子，被流云用笔记在纸上，画在卷上，编成一本雪族烈士传，在雪族流传下来。
    几年以后，当陵风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并好奇翻开时，书已写了满满几十页。
    翻开第一页，赫然就是多年前玉城的头牌花旦。
    下面还有诸多小字记载，密密麻麻地，写的竟然就是首次西部大战沙蛮的突变之事。
    颤抖着手往后翻，非烟，小娥，意娘，琴姨，小浅。。。。。。
    不知何时，竟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随着时光，他追朔着他们相遇到相知相恋的种种——
    而此刻的陵风，在喷尽胸中那口血之后只觉头有些发胀，目光涣散着四下寻找流云的身影。
    浓雾忽然散去，依稀可见对方战台上发生了什么变故，然后，他看清了，其中一个，就是他的流云。
    流云挟着黑袍法师如风而至，点了穴道的人昏沉而睡，流云只说了一句话：“蛮罗已死，敌军无主，快，趁机反击，我军就能大获全胜。”
    看见流云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雾也散了，听地流云此番话，陵风顿时有了精神，手中令旗再度举起，很快便将散乱成沙的大夕军队有条不紊地重新组合成形。
    大王子忽然刺死，大将军战死沙场，施雾法师被人挟走，沙蛮众兵无首，兵心涣散，无心再战，一时逃的逃，死的死，很快就被在流云带领下战意高涨的大夕军一点一点剿灭。
    不敢相信，这一战，大夕竟能在中途扭转局面，反败为胜。
    为了不留祸患，流云乘胜追击一百里，将沙蛮尽数杀死，一个不留，手段堪称灭绝。
    战后的漓川城内为无疑成了一座尸山血海，事后，听闻大捷战讯的百姓们纷纷跑来围观，帮忙清理战场。
    “好消息，好消息，风云大军首战大捷，大败沙蛮，目前正在城中心集结军队，择日颁师回朝！”
    因为领军的将领是陵风和流云，所以人们习惯性地简称为风云。
    风云之军之名首次在兰翎城传达开来，并广为流传。
    这一战，史称漓川之战。
    漓川之战在夕风帝即陵风登临帝位之后被他编辑载入大夕史册《大夕——噬战风云》
    书中这样记载——
    大夕历一千二百三十七年四月十六日，拥有奇术而横扫无敌的沙蛮兵在风云之军下三日覆灭，敌放主将全死，漓川战场上全是倒下的沙蛮而只有不到六成的大夕军队。
    首先闻得战讯的人们在街头巷尾敲锣打鼓地传。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兰翎城城主白武的耳中。
    “什么，首战大捷？这么快？”当时，白武正在案前翻查下级官员呈上来的帐薄，听得手下来报，白武只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下跨过桌子，帐薄横扫了一地，揪着手下的衣领差点要提将起来。
    回想起玄王的密信——
    绝不能让他们全身而返！
    白武这才想到自己的任务有多重了。
    本还以为这一战后沙蛮军会长驱直入，还在为他们能撑几日而担心呢，想不到仅一天时间就见了分晓。
    首战大捷！
    首战大捷！
    白武脸上的刀疤**起来，终于意识倒自己还是太小看那个陵小王爷了。
    然，白武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他忽略了流云，打一开始就没把流云当回事过，此战大捷他也归功于陵风。
    原因也不怪他，只能说流云深藏不露的本领实在是太高了，就像一朵云一样，抓不住，摸不准，看不透。
    但任何人小看谁也不能小看流云，低估了他恐怕是连死字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兰翎城内外，得知沙蛮兵覆灭的消息，兴奋的百姓涌上街，庆祝欢呼。
    他们终于不用再为早晚有一天会失了城无家可归的险境而日夜不得眠了。
    与激动的百姓相反，营帐内低头作画的男子却是异常地平静，平静中甚至是带着悲伤。
    流云作画时一勾笔一抬腕都带着凌厉的气劲，宛日银勾铁划。
    虽然他画的是美人，然美人在他手下显地峥然傲骨，就像一朵独开在寒风中的傲梅。
    非烟的容貌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还是那一袭舞衣，还是那一个笑，美得让人惊颤。
    最后，在右上角曙上非烟之名，流云再不忍多看一眼，闭自合上。
    流云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好，不愧为我雪族子民，你放心，到那一天，所有雪族同胞都会记住你的。。。。。。。。我也会记住你的。”
    此刻，他将记载着秘密的书卷放入手边的长匣子里，锁上，放在了他的床头底下。
    起身。
    去看看陵风怎样了吧——
    想不到他的身体竟是这么弱，会这么受不了血腥杀戮，流云将头摇了摇，亲自端了药盏过去。
    雪，漫天飘落的雪！
    梅，满城开放的梅！
    梅雪中，一个人乘水乘云乘雾而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背着他独自而行。
    “流云——”他下意识地喊。
    “嗯”风雪声中，那个人似乎给了回应，久许才回过头来，望了望他，又继续前行。
    “流云，你要去哪里？”他焦急大唤。
    “湮尘”男子一刻不停地越走越远，飘散的声音却还是传到了他的耳畔。
    湮尘——
    他一滞，那不是不平凡人死去灵魂的归所么，他去那里干吗？
    “别走，流云”他急了，跟在后面追。
    可是他发现自己怎么也追不上。
    那个男子，离他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淡。
    不知是不是眼花，忽然一抹艳红入眼，那个男子忽然以最美的笑貌回过头来，张合的唇瓣说着他听不清的字句。
    “你想说什么？”他试图听清。
    “我——爱——你”在男子消失之前，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听清了。
    那个男子竟说他爱他
    “流云——”他竭力大喊。
    “嗯，我在呢！”过了一会，一个切实的声音再度传入耳中，不同于刚才的虚无飘渺，这次的声音却是真实有力的。
    “不要走——”仿佛怕这个人会再度离去般，他伸出手一顿乱抓，抓到一片袖子，他安心般地拉到枕下，低声喃喃：“不要去湮尘。”
    湮尘？流云惊诧，我好好的去什么湮尘，陵风你莫不是被梦魇糊涂了吧！
    想归想，流云却还是答道：“我当然不去湮尘。”
    “流云！流云！”听到了确定的答案，被梦魇住的人脸上表情逐渐归于平静，扯着他的袖子拉入头下枕着入眠，嘴里还不忘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忽然间，一滴泪就自陵风眼角滑落，梦中人低声喃喃：“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好。”流云不自禁地开口承诺。
    只是，从来承诺无用。
    犹其是流云他给的承诺！
    流云怔证望着安然睡去的人，忽然间就叹了口气：“陵风，你这又是何苦。”
    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一个男人所爱，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一心利用的大夕陵小王爷。
    流云只觉得很好笑，然而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情绪打发掉。
    无力地看着被压在枕下的右手，终是不忍心抽出来，便用仅能活动的左手将因方才一番乱动而滑开的被子掖好。
    流云守着陵风等他醒的其间，吩咐任何人都不让进，天大的事都压后在说。
    空气安静流动，被中的陵风时不时从口中说出一两句梦话，说的竟还是白天的事，看来他纵上在睡梦中也在挂心军中情况。
    流云看着眼前这张颠倒万千少女的脸，不自觉伸手摸向自己的脸，苦笑无语。
    忽然会想，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真实容貌后又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但念头一转，神情淡漠下来，这种想法，他想都不要想，更何况让他看到真相，欺骗有多严重后果就有多严重。
    思想然后转到了小浅身上，流云善于揣测人心，小浅的那点少女心思他一早就看出来了，陵风对她有知遇和救命之嗯，而且他向来善待身边雪奴，在帝都雪奴中有着很好的口碑，当然他同样善待身边之人，在交际中口碑也不错，又天生有柔美俊寿的脸面，更是万千少女的倾慕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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