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作者:梨花 试阅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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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倒楣的最高境界,就是喝口涼水都塞牙。
這不知道是前朝哪一位擁有大智慧的先賢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不過這不影響水沉煙對這位大賢者的崇拜之情,因為很不巧,他就是倒楣到了最高境界的那個傢伙。
該怎麼形容呢?認真說起來,水沉煙覺得和這句古老的俗語比起來,自己的倒楣顯然是更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些的。
喝涼水塞牙算什麼?見過吸氣還能塞牙的嗎?沒錯,他就是這種倒楣到連吸口氣都可能連累嘴裏牙齒不舒服的倒楣鬼。
好吧,其實這也不算什麼,不過是吸氣牙齒會有一點點痛而已了,比起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這個真的還算是可以接受的吧。
但問題是:走一段光滑的青磚路會摔跤,下雨的話基本上要摔一個鼻青臉腫才能回到家,捉魚會捉到水蛇還被咬一口,砍柴遇到野獸不算什麼,但他每次都是遇到老虎這要怎麼說?
老虎啊,不是兔子不是山雞,是身子好長腦袋好大的吊睛白額老虎,戰鬥力很強悍的那種森林之王啊。
而且是每次都遇到,被攆的屁滾尿流,再被摁在爪子下聞來聞去舔來舔去,最後在他嚇得快要斷氣之後再扭頭走掉。
水沉煙深深懷疑是老虎嗅到了自己身上的倒楣氣息,害怕吃了會拉肚子,才會好心的放他一馬,所以到最後,他也不敢上山砍柴了,萬一哪天有餓極了的老虎不在乎他這倒楣味兒,直接一口把頭咬下去怎麼辦?
在這樣的黴運下,竟然還能平平安安的活到二十五歲,不知道是不是連老天都不敢收他這個倒楣鬼的命,就怕他的黴運會沾染到尊貴的閻王殿下。
因為水沉煙的黴運,沒有人願意和他打交道,只有縣城義莊裏那個老仵作不嫌棄他的黴運,在他還在繈褓的時候就收養了他,而且好心的沒有吞沒據說是爹娘留給他的房子和那點養家銀子。
這種情況真的是無從選擇了。據老仵作的話說,水沉煙是天生的陰魂之體,且陰魂之氣貴不可言,能夠令萬鬼臣服,所以最適合在義莊中,原因是他可以讓所有屍體都老老實實待到入土為安那一日,而決不會因為什麼雷電黑貓之類的東西就發生詐屍現象。
陰魂之體貴不可言這種鬼話水沉煙連信都不信,他覺得自己就是黴星附體,老好人的師傅不忍心說出來打擊他而已,萬一說了實話,自己一個想不開尋根繩子上吊,這不是讓老師傅愧疚後悔嗎?
後來,認命的水沉煙便跟著老師傅學習各種驗屍的本領,好死不死的,什麼都幹不好的他竟然在這方面特別的有天分,沒過多久,本事就凌駕於師傅之上,甚至還幫縣太爺破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案件。
一來二去,他的名聲就傳開了,到最後,竟然有人封了他一個什麼「天下第一仵作」之類的頭銜,讓老頭子很是以他為榮了一把。
不過水沉煙自家知自家事,他深刻而理智的認識到:天下所有的好事兒跟他都是不沾邊兒的,即使沾邊,也只是為了隨後而來的黴運做準備。
事實證明,他真的是很有自知之明。
東明帝國幅員遼闊繁榮昌盛,泱泱天朝萬邦臣服,兼之連年風調雨順,可以說是百姓富足山河壯麗,君明臣賢盛世太平。
這樣一個國家,照理說老皇帝應該沒有什麼煩心事才對,可事實上,老皇帝不但有煩心事兒,而且還煩心的不得了。
老皇帝有十六個兒子,除了先天體弱殘疾的三個皇子之外,剩下的十三個兒子裏有六七個是眼睛盯著那儲君職位的,沒盯著儲君之位的皇子們則是因為年紀幼小,知道老皇帝的身子骨兒撐不到自己長大成人,所以一個個十分的安分守己。
但是從去年開始到現在,爭儲的七個皇子裏,已經陸續死了三個,加上剛剛傳出這個過世的二王爺,加起來就有四個了。
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管意外身亡偽裝的多麼完美,都絕不可能是意外。
老百姓都懂的道理,老皇帝能不懂嗎?一下死了這麼多兒子,老皇帝一氣之下臥床不起,朝政都把持在甯親王,也就是老皇帝的四兒子手中,加上羅親王,也就是皇帝的六兒子,同時也是甯親王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的鼎力輔佐,可以說,天下人心裏都清楚,這江山已經有九成九是被甯親王攥在口袋裏了。
這種情況下,只要不是傻子,就該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尤其老皇帝曾經是那麼精明的天子帝王,你吊著一口氣兒等死也就是了。可是不知是老糊塗了還是怎麼著,老皇帝竟突然下旨,要徹查幾位皇子的死因。
什麼?還問這事兒和水沉煙有什麼關係?死因啊,幾位皇子不明不白的死因,他這個天下第一仵作的稱號,難道是留著吃乾飯的嗎?
消息傳來,水沉煙在師傅面前嚎啕痛哭了一場:「師傅啊,徒弟是不能給您老養老送終了,咱們倆誰死在誰前頭還不一定呢。壽衣我已經托張大媽給您做好了,就放在櫃子裏最底下那一層,棺材錢我也留給楊老闆了,上好的壽木咱買不起,一副薄木棺材是我應該孝敬您的,什麼紙錢紙馬花圈的,錢都留在楊老闆那兒……」
他不等哭完,就被老師傅一腳給踢開:「合著你就盼著我死是不是?聽你說的我還就沒有活路了……」老頭兒中氣十足的大罵。
水沉煙抹抹眼淚站起身:「看您老說的,你又沒修仙,都七十多的人了,死那不是遲早兒的嗎?我能替你考慮到這些後事,就算是孝順了。得嘞,咱爺倆黃泉路上見吧,到時候您要是不嫌我這黴運能跟到來世,來世我再做您兒子孝敬您。」
水沉煙說完,背起一個包袱頭也不回的就上路了,反正回頭也沒用。沒聽說嗎?陰間有一座望鄉台,好多鬼魂死後都要上去望一眼家鄉,越看就越捨不得去投胎,他才沒有這樣傻,這樣倒楣的一輩子,早死早超生最好了。
一路風塵僕僕,因為手頭上大部分的錢都留給鄉鄰們照顧老頭子的起居生活和操辦後事了,所以水沉煙身上的錢所餘無幾,除了吃飯之外就沒了閒錢,壓根兒就雇不起馬車往京城趕。
說到這裏水沉煙就不能不抱怨兩句,心想皇帝老頭兒你既然要我去驗屍,這是個把腦袋別在褲腰上的活兒咱們就不說了,你好歹也要給我一輛馬車兩個官差伺候著吧?
像你這樣的摳門,等我趕去你那兒子的屍體都臭了我可不管。要是不用驗屍,那就最好了,雖然我這種倒楣法兒就該早死早超生,可萬一來生還是這樣倒楣,那我還不如在這一世裏賴活著不是?
嘟嘟囔囔的在山路上走著,這是一條捷徑,比從官路上走要縮短將近一半的路程。想當初跟著師傅上山採藥下河捉鱉,那也是四裏八鄉的跑。什麼?問他們不是公職人員,為什麼還會有時間出來遊玩?嘿嘿,小縣城又不會天天死人,他和老頭子偶爾出來摸摸魚也沒什麼嘛。
正趕著路呢,忽然就聽下面傳來一陣打鬥聲,呼呼喝喝的很是熱鬧。
水沉煙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媽我這真是倒楣到家了,隨隨便便走條山路就能遇到土匪。
不過側耳聽了一陣,打鬥聲是從小徑下面傳來的,他猶豫了半天,到底還是受不了好奇心的引誘,就從雜草中探出頭那麼一望。
原來這卻是一個小斷崖,不高,跳下去估計都不會摔傷,當然,如果跳下去的人是水沉煙那就另當別論了。
就在崖下,一個身穿道袍的青年手執拂塵,正與幾個護院模樣的人打的熱鬧。
青年明顯是占了上風,不過大概是為了速戰速決,他忽然將拂塵交到左手,伸出右手從懷中掏出了一件東西,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看小爺我的法寶。世間青鋒,誰與爭鋒,咄!」
隨著青年道士的話音,一道光華陡然亮起,水沉煙猛的閉上了眼睛,下一刻,一道嗡嗡聲由遠及近,他的臉上微微一痛,再回神時,只見一枚梭子似的東西瞬間遠去,直投入對戰的雙方人群中。
水沉煙伸手摸了摸臉,有絲絲血跡滲出來,看來是這青年為了耍帥隨手將法寶向上一拋,結果那法寶在誤傷自己後才又飛進人群,去履行它真正的使命。
倒楣到了這種境界,夫複奈何啊!
水沉煙長歎一聲,這場戰鬥的結局已定,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更何況,誰勝誰負,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啊啊啊……青鋒你瘋了嗎?為什麼咬我?啊啊……你這吃裏扒外的東西,去咬他們啊,你咬我幹什麼?」
就在水沉煙邁步想要離去的時候,他忽然聽見青年道士的驚叫聲。
趴回身子一看,只見那枚梭形的法寶彷彿瘋了一般,追著它的主人——那個青袍道士上下亂躥,只把那道士追得雞飛狗跳狼狽不堪。
戰鬥形式瞬間逆轉。水沉煙眼睜睜看著被護院們拳打腳踢一陣,然後搬塊石頭壓住了的青年道士,心中對自己的黴運又提高到了一個新的認識層面上去。
再次伸手撫了撫面頰,那道細微的傷口已經癒合,只留下一點微微的血痂。
看著護院們罵罵咧咧的遠去,被大石頭壓得死死的隨時有斷氣可能的青年道士還嗷嗷大叫著:「回去讓你們老爺洗乾淨脖子等死吧,我追雲子算的命絕不會錯……唔……絕-不-會-錯!」
他聲嘶力竭的吼完最後四個字,然後強行抬起的頭就猛然垂了下去。
死掉了嗎?
水沉煙連滾帶爬的從旁邊小路上跑下斷崖,伸手就去探追雲子的鼻息。
「還差一口氣沒斷,可以幫我把大石頭搬開嗎兄弟?」
追雲子猛的睜開眼,水沉煙讓他嚇得一個激靈,及至聽見他說的話,這才連忙站起身,用盡平生力氣推開那塊大石頭,好在他平日裏身體健壯,那些護院們也沒想到會有人在旁邊,所以石塊並沒有特別巨大。
「呼,謝謝兄台救命之恩。」
追雲子從地上坐了起來,伸手揉著自己的胸口,白色的道袍上,是一團觸目驚心的血跡
「你……沒事兒吧?肋骨是不是斷了?」水沉煙雖然是仵作,但是鑒於自己的黴運,所以他從來不給活人看傷勢,反正他也不會治病,就算知道斷了幾根肋骨也沒用。
「應該沒有。」追雲子的神情淡定無比:「就是懷裏的桃子大概被壓爛了。」他隨手拿出了被壓爛到不成形狀的桃子,一揚手就扔了出去。
水沉煙看著他,眼睛都直了,嘴巴張的能裝下一個雞蛋,心裏嚎叫著他媽的這都不死?還沒受傷,這人的命到底有多硬啊?
「呵呵,兄台也不用拿這種眼神來看我,我又不是神仙,也沒有刀槍不入,之所以這石頭沒壓得我骨斷筋折,乃是幸虧托賴了兄台的運氣,這麼早便下來為我搬開了它,不然的話,只怕再過一陣子,我就要聽到肋骨折斷的聲音,若是斷骨插進肺部,那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成了。」
追雲子說完,又鄭重向水沉煙道謝,謝的水沉煙耳朵都發紅了,心想你別謝了,我心虛啊我,你那法寶大概就是沾染我這倒楣蛋的血,才對你倒打一耙。
又見追雲子摸著自己的袍子歎氣道:「好好的一件袍子,卻弄髒了,唉,再買一件可是要費不少錢呢。是了,兄台這是要往哪裡去?卻走在這荒山野嶺呢?」
「我要去京城,從這條路走近便。」
水沉煙沉聲回答,話音剛落,就聽追雲子哈哈笑道:「我和兄台還真是有緣啊,我也正要去京城,不若咱們同路而行?彼此也是個伴兒。我見兄台印堂發黑,怕是此去京城兇險重重,小弟不才,倒有一些武功道術傍身,願為兄台逢凶化吉,以報答救命之恩。」
水沉煙一怔,指著自己的額頭:「你……你能看出我印堂發黑?我……我今天早上在水面上照著,還覺著挺白的啊,現在……開始發黑了嗎?」
追雲子哈哈大笑道:「兄台誤會了,我說的印堂發黑乃是專門術語,你沒有法術,自然看不出來。」
水沉煙點點頭,歎氣道:「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攤上這個差事,何止印堂,我只怕全身都開始發黑了。算了,道兄是不知道我的可怕,我天生就是黴星一個,你還是趕緊離開我吧,省的被我連累。
「救命之恩,赴湯蹈火也當在所不辭,怎能因為小小牽累就不報大恩呢?兄台放心,小道這運氣倒是一直都不錯,我又是化外之人,想來定能壓住兄台身上的黴氣和邪氣。是了,還未請教兄台大名,小道命追雲子。」
「我叫水沉煙。」
水沉煙有氣無力的回答,然後誠懇的看著追雲子:「雲兄,我說的是真的,我的黴運,只怕連你也壓不住,我這輩子反正就這樣兒了,你若是想保餘生平安,快快和我分道揚鑣才是正理,我……我一點兒都不是嚇唬你,你那法寶,很有可能……很有可能就是因為誤傷了我,沾染上我的血才反水的。」
追雲子掏出那個梭子青鋒看了眼,滿不在乎道:「剛才是意外,沉煙不必自責。放心,這一趟京城我陪你走定了,只是現下我還有一件事要做,哼哼,那個該死的老財主,竟敢因為我算的卦就派護院追殺我,不行,我絕不能讓他死的那麼便宜,必然要在他死前好好嚇唬嚇唬他才行。」
他說完,不由分說拉著水沉煙就走,一邊豪爽笑道:「水兄,你膽子大嗎?等一下到了我去的地方,可不要嚇得哭出來哦。」
「我膽子不大,你……你該不會要帶我去蛇窩吧?我……我最怕的就是蛇啊。」水沉煙急著想抽出手,可是追雲子握的很緊,以至於他根本抽不出來。
眼看夕陽西下,追雲子終於帶他來到了一個地方,嘿嘿笑道:「好了,就是這兒。」說完等著看好戲似的看著水沉煙的模樣,似乎是在等著他嚇得哭叫起來,因為這廝臉上根本就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
水沉煙瑟縮著向四周望瞭望,原來這卻是一片墓地,幾百座墓碑立在野草之中,因為暮色降臨的關係,看上去顯得格外陰森。
「不會是嚇傻了吧?」見水沉煙半天沒動地方,也沒有發出什麼驚叫,追雲子心裏也有點惴惴了,連忙上前笑道:「不用怕,雖然是墓地,但是有我在,什麼孤魂野鬼都不用怕。」
「嗨,原來是墓地啊,你不早說。」出乎意料的,水沉煙竟然一矮身子就躺了下去,還招招手衝著頭上的墓碑道:「借您老人家的地兒先躺躺,出入時注意點兒,別踩著我啊。」
追雲子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見了鬼似的,嘴巴張開的好像能吞下一顆雞蛋:「你……你不怕墳地?」他顫著聲音問道:從一開始就發覺到水沉煙身上似乎有一股古怪的氣息,所以才決定跟著他,想看看這個俊俏的年輕人身上那股古怪氣息是怎麼回事?卻沒想到,這傢伙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虧他剛剛還有臉說自己膽小。
「我什麼都怕,就是不怕墳地。從小兒就是在身邊躺著死人的情況下吃飯睡覺的。」水沉煙咧嘴一笑。
追雲子鬆了口氣,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你是收屍的吧?不對,躺著死人的情況下吃飯睡覺,這應該是在義莊裏,難道……你年紀輕輕,竟然做了一個看屍人?」
「哦,比看屍人稍微高級那麼一點點,我的工作,還是要有那麼一咪咪的技術才能勝任了。」水沉煙隨手在身邊拽了一棵狗尾巴草:「對了,你帶我來墳場做什麼?」
追雲子微微一笑,坐在他的對面,水沉煙無奈也坐了起來,就用身子倚著墓碑,卻聽追雲子森聲道:「水兄,你不怕死人,那怕不怕鬼呢?實話不瞞你說,我就是帶你來捉鬼的。」
「鬼?」
水沉煙忽然哈哈大笑,差點兒笑彎了腰,看的追雲子再次目瞪口呆,心想有這麼好笑嗎?我是在說鬼,不是在說笑話啊老兄,你……你他媽給點面子好不好?遇到你這種傻大膽,身為道士我感到壓力很大啊老兄。
「你想捉鬼,就不應該帶我來這裏啊。」
水沉煙拍著地面,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你知不知道?從小到大,我看守的義莊連續二十年保持著沒有詐屍的記錄,這是整個東明帝國的最高紀錄啊,我師傅說過,有我在,萬鬼臣服,哦,就是不敢冒頭的意思,和你實說了吧,我說自己是黴星,那絕對不是什麼謙虛,真的,我已經黴氣到連鬼看到我都不敢露面了。」
「哪有這樣的說法?」追雲子也愣了:「我七歲起跟著師傅修道,降妖除魔,如今已經快二十年了,也沒聽說過還有萬鬼臣服這種說法呢。」
「那好啊,我還真想看看鬼是長什麼樣子的,你整出來一隻給我看看啊。」
水沉煙二十多年來也沒有這樣一個人可以暢所欲言,如今忽然身邊有了個同伴,那些憋在心裏多少年的年少恣意一下子全都激發出來了,他舉起雙臂大聲叫道:「鬼啊,你出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模樣,你可聽到了我深情的呼喚,哦,別忘了梳洗打扮,聽說鬼都很難看……」
聲音戛然而止,對面的追雲子已經笑的喘不上氣來了,水沉煙本來也是憋著笑的,但是現在,他緊緊盯著追雲子的身後,別說笑了,就是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哪裡有你這樣招鬼的?」追雲子終於停了笑:「不過你還真是有點邪門,墓地這種地方,到了這個時候,應該就會有幾條遊魂飄出來的,可我到現在也沒看到一條,看來還真是要用招魂大法了。」
「你……確定這附近……一隻鬼都沒有嗎」水沉煙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眼睛發直的看著追雲子身後:「雲兄,你要不要……回頭看看那位……那位兄台,他是不是你想要的東西?」
「不會吧?你不是號稱萬鬼臣服嗎?」追雲子一邊問一邊回頭,只看了一眼,他就「嗷」的一聲怪叫,跳起來迅速跑到水沉煙身邊,顫聲道:「我的哥啊,你……你做什麼了?怎麼……怎麼喚了這樣一隻鬼出來?」
「我什麼也沒做啊,就是亂喊了幾句話。」水沉煙快要哭出來了:「喂,你躲什麼啊?你不是道士嗎?你不是專門來這種地方抓鬼的嗎?現在鬼大哥出來了,你倒是上前啊,這……挑三揀四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你就湊合湊合用嘛。」
「我抓他?難道你沒感覺到他身上的鬼氣都可以降妖了嗎?他抓我還差不多吧?」追雲子也嚇得快哭出來了:「哥啊,你不會真的是黴星吧?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沒遇見這麼高級的鬼魂,唯一遇到的一隻鬼王,都沒有他身上這種強大的鬼氣啊。」
「果然,老頭子說我是萬鬼臣服,這沒錯的,所以連我都壓不住的鬼,一定厲害到極點了吧?」水沉煙白著臉,忽然一拉追雲子:「還等什麼,趁著他沒睜眼,趕緊跑啊……」
「哎,對,快跑,一旦他睜眼,我們死定了。」
追雲子拉著水沉煙的手,一回身就發狠似的飛奔,所以他們也沒看到,就在他們轉身之後,那隻憑空出現的英俊男鬼陡然睜開了眼睛,而隨著他這雙亮如星子深邃如海的眸子張開,天上的月亮猛的就躲到了雲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