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把酒唱离别 第一章:难寻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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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状元公子,赵凤皇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是你,最牵舍不下的还是你。”
只是倘若也有十世轮回,生生世世我记得最真的却一定会是疏桐。
多年前。
父皇登基的那一年,先皇祖父因体弱而自生下来即被送往远东福禄寺的十三子回宫。不同寻常的历经,十九年来另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首次公开示人,最先声名远播的却是那张恍如三春之桃九秋之菊的面相。
因为甚得父皇属意,所以这应该也就能作解为何登基大典结束后我这个十三皇叔没有再回哪皇室羽寺反而封王成侯在帝都随遇而安了下来。
不甚久,沐阳王成为京城红人。不久,因为在皇帝赏赐的府邸里移植了一马车长龙的琼花,喜好此花的‘琼花公子’一称逐渐流广开来。
“母后,我们是要去哪里?”不知所以就被宫女们给套上难得穿的隆重衣服的我走近铜镜前,平视正在盛装云鬓的罗皇后道。
罗皇后百忙中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我的右脸,柔声温婉道:“皇儿,我们和父皇一起去给你十三皇叔庆寿。”
“哦。”
我应得倒是挺欢快,却不是为着要去见我这个传言中美得不可方物的皇叔,而是出了午门便代表又出宫了!那时是我届满十四刚被立为储君不久的第二年,家教森严,亲情疏离,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及得上出宫一次远离压抑要更来得让我欢愉。
帝王家自事莫问,无情休得还语。
东宫的銮驾终于还是始出了皇宫。再次从午门经过,但见纱帘外民生鲜活毕现于近眼前,一排碌碌又汲汲之象。小孩子的嚷嚷声,大人的怒气呼唤着的声音。出了一味的欢喜我竟半点记忆回想不起距离上次这样出来已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样趴在纱帘那,眼巴巴的不知趴了有多久。王府到了。
下了马车,在小庭子的搀扶中站稳。四周禁宫侍卫,围观百姓人流如织,只是此次出宫父皇吩咐母后一切行事低调,所以我很快就被牵引着迈进了那乌漆红雕的大门门槛,外面的嘈喧也一同被隔绝在外。
门关上,王府一众前来的奴仆随即跪首齐声高呼道,“皇后娘娘金安!太子殿下金安!”
我不再被牵着,又一如素昔里一样规谨的立着,站在罗皇后的左侧身后。母后道一句‘平身’,声音低柔无形中却弥散开来一股威严的隐隐气势。
“皇后娘娘,皇上现正在芳歇小楼歇着,是否需要奴才带您前往?”王府的总管是个大抵三十来岁瘦高的年轻男人,说话时声音清晰响亮,神色亦是不卑不亢的从容自如。
母后应是纳闷到了,顾自喃喃了小一阵子。
“怎么难得出一回宫,还憩在人家屋里了···”
但纳闷归纳闷——
“沐阳王可在?”罗皇后问道。
年轻男人嘴角微动:“在。不过不是在芳歇小楼,而是在府里的花苑。”
站在后面,我只瞧见罗皇后点了点头。妇人接着就回过身来的动作却是我没意料到。
纡金佩紫,弯下的腰伴着发侧吊钗摇摇作响时的清脆伶伶。“皇儿,去见一见你十三皇叔可好?”
没有考虑,“好。”上位者的询问从来就是不需要细思的,早在其开口的那一瞬,气势答案就已经尘埃落定。这样的嫌隙即便是于母子而言。更何况···她也不是我生母。
于是而后,罗皇后在总管的带引下去了芳歇小楼,我则由另一个侍女的带引,前往花苑。
一路走来,端看尽九曲游廊,寥寥若星辰的亭台楼榭,景物琳琅,赫然是另一个小皇宫。
心中好奇,这个十三皇叔有何德能得父皇如此之偏爱,史料记载,他们第一次相见也不过是在一年多以前父皇随先太后去福禄寺进香。
“太子殿下,王爷就在里面,您顺着这条石子路一直往里走就是了,奴婢未得允许不能擅进‘红药园’。”侍女的絮语打断了我飘忽的神绪。
还有这癖好?
“恩。你下去吧。”我淡淡道。
“奴婢告退。”侍女应声退下,在一个拐角处,不见了身影。
我顺着那两旁满是密密不知名的树木的石子路继续一步步朝前走。步子很轻,行速很慢。
忽然,寒秋时节一阵疾风吹来····
下意识的抬起一只手,伸进那漫天白色花雨中。为这一刻景色美如画,我笑了。
落一瓣在手中,凑近了细看。
琼花?是吧,就算不认得这花脉络,依那人人人皆知的喜好,又怎会放着琼花不种种这么一大片别的什么种花。
正当我看的乐呵,几近忘乎身处何地了时,朦胧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个不同于满园琼花树的存在。
那时一个白色的背影,看上去明明就有种纤细得仿佛弱不禁风的感觉,偏偏男子的个子却又格外的高挑。
这便合该是我那位皇叔了吧。
心中盘算着待走近了再做交涉,隔得这样远他未必也听得清。但我不知是该佩服自己这位皇叔实在敏锐的耳力,还是郁闷自己走路时步子的笨重以至于才不过几来步的距离便被察觉。
男子没有立即转过身来,而是瑰丽河山画轴前指点江山般的沉毅与不可撼动。“什么人!”
怔了怔,匆然间一句‘皇叔’,脱口而出。
男子纹丝不动,所以仍旧没有旋即转过身来。不过这一次,我注意到了他微动的衣角。
风依然徐徐在吹,琼花依然在静静的落着。当男子回身,我终于瞧清楚那一张脸,心里是个什么心情具体说不上来,只呆子似的满脑子的‘映为天地色···映为天地色’。
这是一抹怎样的俗尘亮丽。人应是都有缺陷不足,但事实上是当眼中映着眼前的这个人的时候偏又让人感到他是完美无瑕。
不禁怅惘,若是女子,在这本就不甚安定的时代,红颜倾国,该给多少国家带来无妄的灭顶之灾。
只是这一刻,我体会到原来传言也并非全是附和一片的以讹传讹。
“你是太子殿下?”好看的眉因思忖而微微皱起。
十四岁的时候我初识疏桐,说个话都紧张得直结巴。这些为我埋下了总觉处于弱势自卑的种子。不萌芽,不疯长,可也从未除去。只是应是从不曾想过,后来的后来,先枉作背弃小人的竟然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