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来临时总是凶猛的异常，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即便是七尺的汉子泪腺也是完好无缺的，伤痛到了极致一样会分泌出咸涩的液体，时间分分秒秒的流失，穆清雪依旧蜷缩成一团的无声恸哭，颤抖个不停的肩弥漫着庞大的绝望。秦南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观望，尽十二分的力气维持着脸上温暖的笑容，身体晃动，残破的手指在玻璃上勾画出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好恨，好恨当初自以为是的刻意接触，好恨自己生在和他对立的位置，好恨自己忍不住心里的想念又自私的闯进他早已安宁的生活，好恨自己当初的一时大意……第一次，他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还是消失在穆清雪的生活里更好，如果那样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承担下两个人的痛苦了。
    慢慢缓和了情绪的穆清雪摇晃着身体撑着墙壁勉强站立起来，一双眼睛湿湿的让人心碎，伸手拿起对讲机放在耳畔，缓缓的拉扯出一个笑容，咬得皮肉模糊的唇瓣美丽的开阖，“秦……南……”
    秦南也拿起对讲机放在耳边，听着穆清雪沙哑的声音，想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盯着穆清雪的双眼，狠狠的，深深的，用力的。
    “秦南……”穆清雪又低低的唤了一声，声音轻柔，近乎祈求，“让我做你的律师好吗？”
    秦南不说话，无声的拒绝，他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会把穆清雪再拉扯进来？或许这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让穆清雪离开自己的契机，自己已经伤害和亏欠他太多，这一次……就让他一次还清吧。
    “你是嫌弃我专业知识不过关对不对？别担心，律师又不只是我一个，我们去聘请个金牌律师好不好？秦南，我只是想陪着你，你让我陪着你吧，让我能面对面的看着你，让我能在听见你的声音，秦南，就算是我求求你了，好不好……”穆清雪伸出手贴在秦南手掌划过的血痕上，目光晶亮，像刚刚熄灭的炭，外表漆黑，里面却是沦为灰烬的炙热。
    “法院会给我指派律师的。”秦南收敛了情绪，狠着心说出拒绝的话语，其中包含的意思，他清楚，他知道穆清雪也清楚，就这样，就到这里，结束吧。免得自己到时候死刑的时候，再看见这个人流出的泪水。
    “法院的没有我找到的好啊，是不是？”穆清雪不死心，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开秦南，也不会允许秦南在这个时候和自己划开界限。
    “不必了，我相信人民法院是公正的，你还是尽快回去吧。”秦南低下头，憋回了一滴泪，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清明，陌生的毫无感情，再一次把双刃的匕首慢条斯理的戳进两个人的胸中，“哦，对了，以后没什么的话你就别来了，看见你那张脸我就忍不住的恶心，本来想着把你们穆家的每一个人都弄的生不如死的，可是自己却阴沟里翻船了。还有啊，你到你是有多贱才会离不开我啊？屁股上的肛-门少了我的分-身就会像女人的下面一样瘙-痒空虚吗？如果那样的话可能就麻烦一些了，没了我干你，你就只能用假阳-具自慰了吧？”
    穆清雪笑容更大，“你就是要逼我说分手吗？”
    秦南无所谓的耸耸肩，“你觉得是就是咯，反正我也玩儿腻你了，男人用来排泄的地方我还真是不喜欢。”
    “别说了，秦南，你以为我会在这时候信你说的吗？”穆清雪深吸了口气，抹掉了脸上湿漉漉的泪痕。
    “你信不信无所谓，我要回去了，看守所里清秀的小男生有的是，没了你这个乐子，我总得给自己寻找点别的。”
    穆清雪没了声息，半响轻到了句，“好，如果你真那么想的话就无动于衷给我看看。”
    说着，穆清雪从腿侧的裤兜中拿出了一把折叠的水果刀，一旁的小刑警吓得瞪圆了眼睛，那把水果刀不是他们警局的吗？什么时候被这个人拿过来了啊？小刑警怕穆清雪伤到自己伸腿就要跑过去抢下来，但却被身后的长官给抱住拦了下来。
    “想走你就走，但是如果留下来，就再也不许给我说什么放弃。”穆清雪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挂断了通话，秦南也跟着把手中的话筒放回了原处，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凝了下来。
    秦南心中担忧，不知道穆清雪那出把刀来要做什么，但面色却依旧冷漠入场，静静的观看。
    穆清雪把水果刀折出来，在指尖轻轻一划，锐利的刀尖就刺破皮肤，带出了点点鲜血，穆清雪微笑着满意的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去上面的血渍，然后刀锋一转，就悬在了心脏的上方，一厘米一厘米的向前推进。
    秦南的瞳孔猛的缩紧到针尖大小，差点冲过去砸开面前碍事的玻璃抢过那把该死的刀子扔到远远地，越远越好！可是，身体却在十分之一秒内通过神经做出了反应，站立着，原地不动。断就要断的彻底，让别人永远不再自己身上期待新的希望，长痛，不如短痛。
    小刑警都快要急疯了，他真不明白眼前的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多大的事情不能商量着来啊？不能服个软啊？一个眼瞅着就要被判死刑了，另一个现在就要搞自杀，要不是头在后面抱着他他早就冲上去了，一人给他们一个巴掌，看他们还作不作！
    刀尖一点点一寸寸的向前，很快就挑开了雪白的衬衫，轻轻的在上面留下两条交错的血痕，围绕着心脏最中心的地方，痛却来的远大于刀伤，穆清雪闭上眼睛，自言自语，“这个十字架，我刻在自己身上，能给你带来些救赎吗？”
    秦南的舌头放进齿间一下下的碾咬，一个地方麻木了就再换一个，一口鲜血太多了就咽下去等待下一口。看着那刀刺破穆清雪皮肤的时候，他暗恨法院怎么不赶快的开庭，然后给他判一个死刑立即执行？
    “真的……无动于衷吗？”穆清雪忍住疼痛，睁开眼睛看秦南淡漠的神情，那里真没有往日从不消散的笑意和温柔，“记不记得你睡着了总爱枕着我的左胸？跟个女人似的，说什么这样就能让我记你深一些。”
    形状并不漂亮的水果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慢慢的深入到穆清雪的皮肤，这回不再是随意的滑动，而是刻意的深入，让温暖的血液流出来，不然太多痛沉浸在身体里，人会发疯。然而释放的极致，则是死亡。
    看看，这回我不再逃避了吧。秦南，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你要是真怕自己会死了我受不了的话，我先走一步你看好不好？所以啊，走近两步，让我看到，你并不想要放弃……
    穆清雪控制着手上的速度，现在的刀已经埋在了身体半厘米了，不过一会儿，就可以刺破那层膜，抵达人身体最重要的地方。
    秦南终于动了，他再也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脚掌抬起来向前了一小步，落下，穆清雪看到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嘴角今天最开心的笑容却还没来的急摆出来就又潮水般退了回去，因为秦南刚刚迈出的脚只是一个旋转的支持，他终究……也只是给穆清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长官看出没有放任下去的必要了，绕过小刑警冲上去一脚就把穆清雪手中的水果刀踢到了一旁，小刑警也冲上来身手流利的把穆清雪擒住按到了地上。
    穆清雪像个木偶一样任凭小刑警把他压在地上，脸颊和胸口触碰到地面，冰冷的，让人战栗。
    秦南这次……是真的了吗？
    那边秦南刚出了门，身体就再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血来，胸口旁边的位置也流出了大量的血液，他受伤了，枪伤，不过消息是封锁的。
    还好……这一幕雪儿没有看到。倒下的时候，他最后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