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固州，锦夜不说，也可以感觉到镇北军上下对她的敌视，只是碍于慕承轩的面子才没有发作，她没有试图和林子扬对话，林子扬也同样没有理会她。
    固州和上京仅一江之隔，占据有利地形，兵马强盛，慕承轩自然可以带兵入上京，却又担心宁王情急之下会烧毁上京，到时候万千百姓流离失所，百年古城就此大乱。
    进了固州城，锦夜抬头看了看新修葺完的城墙，军容整齐，粮草齐备，不觉笑了笑，林子扬走在慕承轩的身后，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锦夜低下眉，不说话，林子扬看上去比慕承轩更是威严，始终没有一丝笑容，不过这也正常，见到自己的杀子仇人，换了谁大致都是笑不出来的。
    “锦夜，你笑什么？”
    她听见慕承轩的声音，淡淡回答：“殿下已经准备整齐，不知道还要锦夜来做什么？”
    她刻意留心了一下林子扬的表情，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但她并不知道他对什么如此有把握，慕承轩不觉皱眉，半晌才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一路无语，踏过悠长的青石板路，一行人走进一座玲珑有致的红瓦白墙宅子，校尉守在门外，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自从跟上慕承轩，自己就是被带着从一个地方被关到另一个地方。
    也不是不能离开，只是心若不在自己身上，离开了又能走多远呢。
    当日锦夜就和莫无言在院子里住了下来，原本就是随遇而安的人，到了眼下也就更不会在乎什么了。
    冬日临近，日短夜长，到了晚上锦夜点了炭炉，莫无言给她熬药，切脉，施针，一忙就是大半夜，一脸没有表情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里的人都恨你。”
    她敛起笑容，点头，“小郡主是死在我手里的，林将军的公子也是，恨我也是正常。”
    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小郡主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姑娘，他一定很伤心，我不该下毒害她，只是当时我并不懂生命有什么意义，活着或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只是如今知道了又太迟了。”
    莫无言收起针，淡淡的说：“当时你和慕承轩各为其主也不该有什么好怨的，家父身在朝廷自然愿意为皇上效命，最后死了也没什么怨言。如今我离开朝廷，自然也不必为朝廷做什么。你也该这么想，既然你选择了慕承轩，就不要再想从前了。”
    “我也不愿意想，只是这些事总是在我心里盘旋，挥之不去。”
    他的声音顿了顿，好像犹豫很久才说，“我猜慕承轩会要你去刺杀宁王，阿夜，如果是那样，你去不去？”
    她微微勾了勾嘴唇，眼神朦胧，脸颊染了烛光，娇艳的惊人，“我不知道，但我怕他不止要我杀了义父。”
    莫无言眼底一颤，声音竟然有了几分不稳，“你是说他会要你…”
    她没有做声，这实在是说来容易，只怕她愿意放过自己，别人却未必愿意，裹紧外衣，细长黑发垂在眼前，莫无言拿起他的三弦琴，音调很是有些凄凉。
    琴声之中，她竟半梦半醒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院外的看守校尉竟多了好几倍，她想，原来是有人真的想看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