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梦 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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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穿越空间后,脚步越来越快,却越来越凌乱,不知道在躲避什么东西,最后,变成了跌跌撞撞地奔跑。用尽全力控制住的平静呼吸终于破碎在如潮涌般向他涌来的悲伤里,他扑倒在白色的雪地上,温热的胸口靠着冰凉的雪地,白皙的掌心死死抓住胸口,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想说话,却哽在了喉间,什么也说不出。他把脸使劲地埋在冰冷的雪地上,然后雪,慢慢地化了,像是被什么温热的液体,融化了。他看着眼前一片黑暗,很好,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狼狈。死死咬住嘴唇,似乎企图阻止心里那将要淹没一切的悲伤。白皙的手掌狠狠抓着白色的雪,指尖的血迹都留在了那白色雪上。唔,好痛。冲破封印,穿越空间的透支终于来了。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狠狠地呕着血。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快点控制住自己,他还要,还要去找寒。
弦追上他时,就看到少年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银色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衣服上,雪地上。周围一片鲜艳的血迹。他不知道对少年说什么,毕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只是一遍一遍地,摸着他苍银色的长发,安抚着一只悲伤的困兽。
过了一会儿,修从雪地上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所有的悲伤。佯装平静地对着弦说:“走吧,去找寒。”如果忽略掉他颤抖的身体的话,可能会更像。
弦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点了点头。修,你的欢乐,你的悲伤,我都跟你一起,弦会永远陪着你。
终于见到寒了,慢慢靠近那张绝美的面容,却像受到欺负的小孩见到大人一样,心里被压抑的悲伤慢慢膨胀,眼眶酸楚。他缓慢地一步一步像寒走去,脚步沉重,像承受了生命全部的重量。
寒听到脚步声,麻木地抬起头,看清来人后,眼神复杂地凝出了金黄色长剑。纤细的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双手交叠紧紧握住长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抵住少年。看着对方苍银色瞳孔中如暮霭一样浅浅弥漫起的哀伤,心被狠狠攥紧了,疼得她几乎松开了指间的长剑。然后,脑海中浮现出婆婆的血迹,凝固在冰冷的雪地上。是他,是他,杀了婆婆,是,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但金黄色的长剑却在指尖大幅度地颤抖着,剑鸣声抖抖索索地响起。寒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决然地闭上眼,死死咬住苍白的嘴唇,将剑颤抖地嘲少年的右胸口送去,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左胸口。
金属穿透肉体的声音响起,她却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气,低着头,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刺中他了,刺中他了,为婆婆报了仇,她该高兴才对啊。她抬起头,看着少年的右胸口一滩刺眼的血迹,苍白的面容,笑容哀伤。她坚固的心防瞬间崩塌,所有悲伤瞬间顺流而上,眼泪,终于绝了堤,她颤抖地握着剑,用尽全身力气,绝望地嘶喊着:“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婆婆?从小到大,我,只有婆婆。现在我连唯一的亲人都被你杀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这种感觉,你懂吗?”终于杀了仇人了,即使自己用尽生命地爱着那个仇人。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为什么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夺走了啊,为什么?
少年,笑容哀伤,一步一步向寒走近,任凭金色的长剑一寸一寸穿透他的左胸,抱住少女,心疼地摸着她黑色的长发:“寒,回家了。”抱歉啊,来晚了,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少年苍银色的瞳孔里,盛满了绝望的温柔。她的心里狠狠地一疼,反抱住他,感受着他温柔的触摸,和银白色浸泡上温热的血迹,所有的绝望与悲伤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全部的意志,狠狠地咬着他的肩膀,痛哭失声。
少年轻轻地抚着那个濒临崩溃的灵魂,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这感觉,我怎会不懂,我刚刚经历过。
寒靠着少年温热的胸膛,像个孩子,痛哭失声。修,对不起,对不起。
哭累了,寒哽噎着从修的胸膛上起来,刚想说对不起,却惊恐地看见修胸前的血迹,越来越多,然后无力地倒在冰冷的玄武岩地面上。
似乎所有的感情都渐渐散去了,只剩下吞天而来的惶然。她惊慌地看着修苍白的面容,失措地用哽噎的声音的声音不停重复着一个词“对不起。”
修看着寒惊慌失措苍白的面庞,心里泛疼,费力地抬起手,轻轻拨开她被泪水黏在脸上的黑色发丝,疼惜地看着她:“寒,不是你的错。”然后纤长的睫毛缓缓垂下。
寒珍视地把他苍银色的脑袋搂在胸前,尖尖的下巴轻轻顶在他苍银色的发上。死死地咬住嘴唇,泪水静谧地肆意而下。她做了什么,她到底做了什么了!在他匆忙赶来安慰自己的时候不问是非,亲手把剑送入了他的胸口。真笨啊,他怎么舍得伤了自己,真笨啊,为什么不相信他。修,对不起,对不起。。。。。。
。。。。。。。。
终于查清楚了杀寒婆婆的凶手了,弦却不敢有一点放松,匆匆忙忙地瞬移回去。刚刚修和他分开之前,他有千叮咛万嘱咐过修千万要冷静,不要和寒对面碰上,等他回来再说。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听自己的,以这家伙的个性,可能会忍不住,也可能压根儿就没有理自己的叮嘱。匆忙瞬移到寒那边,果然,来不及了。
只看到寒跪在血泊里,抱着少年苍白的脸,无声地崩溃在漫天飞舞的悲伤里。
“靠,这臭小子,就没有一会儿能让我安宁的。”弦大大咧咧地骂着,双手却颤抖地伸向修的伤处,还没碰到就缩了回来。多少次了,自己本来早就该习惯了,但每一次看到他苍白的脸仍是不可抑制地颤抖,惊慌地大声道:“御医,御医,该死的,快传御医!”然后转头看着悲伤的不能自已的寒,猛翻了个白眼:“拜托,大小姐,他疯了,你也疯了是吧。傻在这儿能干吗呀!”
寒沉默地低下头,凝出神力轻轻地覆盖住他的身体,把他挪到床上。因为寒凝出的剑还插在修的右胸口,所以她不敢让修躺下,只是扶着他静静坐在床头。
御医来了之后,皱着眉轻轻翻看了一下修的伤口,一边打开自己的医箱一边严肃地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剑拔出去。”
弦当即看着寒,充满不可能的希望,说:“寒,这把剑,能再收回去吗?”
寒的脸色黯了黯,摇了摇头:“弦,你知道的。用神力凝出的剑,如果被主人松了手,就不会再受控制。只能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