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火光 第一章 江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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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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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是什么?好热,好烫,好像是那片花海啊,红得那么耀眼,仿佛是开在地狱里的花。是传说中的曼珠沙华吧······好美啊,美的摄人心魂。”零这么想。他伸出手向那片罪恶之花伸去,直到火焰如蛇一般缠绕在他的臂上,他却如感受不到痛感一般继续往前走着,火舌舔上他的衣,在他的面前隐隐跑出了几个人影,不停地摇着他的衣袖:“主,主,不要往前走了,快点逃啊。”他的双眼只是盯着面前从火海中衍生的花。
“好吵啊······”他一伸手,两道白光从袖中闪出,人影的脸上似有不可思议的神情,顺着火光一点一点倒下去。
“娘————!”凄厉的喊声划破了火光,把滔天的大火硬生生的划成了两半,他们之间的间隔被清理干净了,少年看着面前的男人,愤怒变成了惊诧,那个人什么时候那么强了?
火光仿佛只是衬托出了他的美,空气中有一股毛皮烧焦的味道,但少年发现他刚刚被烤焦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那火不再是灼热的,反而像是护住他的卫士,黑发上也缠绕着无数的火星。
原本就知道自己的家族有浴火重生的秘密,但当他亲眼所见时,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少年的眼神一下子失去了焦点,从嘴里逸出了断断续续的笑声,烟呛入了他的鼻腔,他俯下身体:“零主,我不杀你,我死后不入祖坟。”
祖坟,是夜家的还魂之处,夜家死后若不入祖坟,便不得转生,一般是人人在死前会受到祖坟的牵引,自己踏入每个人独立的位置。
这是最为严厉的诅咒了。
不得转生,没有来世。
“夜零,你好哇,很好,很好!”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双手结印,浮出了一枚青叶印,少年手握青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火海,纵然他现在衣衫破烂,身上却透出了隐隐的青光,竟有威仪天下的风范,好像他永远不会倒下一般,如山般坚定。
有嬉笑声从远处传来:“小子不错,跟我吧。”一阵风从远处刮来,携着他向远方射去。
夜青微闭着双眼,耳边传来了呼呼的长风,再见了,夜家,再见了,夜青,现在,我将随母亲的姓,这个“夜”字,怕是罪恶吧,现在我是南青!我将为了报复夜家而活着,为了母亲,也为了自己的未来。
嬉笑声的主人看着这个略显狼狈却依然挺直背脊的少年,微微笑了笑,转而继续看向远方,“希望这次没有选错人。”
少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你不会失望的。”
他好奇的回头,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双眸,清澈,明亮,却锐利地让人觉得这世上没有他看不清的东西,就像是一潭透着汹涌的湖水,却莫名的引人入境。
下一秒,少年的双眸弯成了两轮小月牙,甜甜的喊着:“哥哥。”没有掩映的天真,让人难以感受到那是刚才还冷眼相看的少年,再次打开后的那双眼,透着满满的不谙世事。
“有趣,我是人称雪域莲花的祭涟,你既然喊我哥了,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南青。”孩童的声音软软的。
祭涟身躯一震:“你还是用你正常的声音和我讲话吧。”
“也好,这样讲话我也觉的挺怪的。”刚才还天真无邪的少年,一下子变得深沉忧郁起来,“你为什么带我走?”
“因为我喜欢。”
“只是因为喜欢吗?”少年喃喃的说着,自己从生下来开始就少有做过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者说是,没有。
远方的雪域渐渐清晰起来,祭涟将一直用风卷起的南青放下,浅笑着说:“这是我住的地方,你可以呆在这。”说着,单手画圆,用灵力画出了一朵莲花,因为灵力深厚的原因,那莲花像是金子做得一般,闪着金光。那莲花自动的闪入了立在雪域边界的交界石里,这时南青才发现那石上刻了小小的一朵莲花。
“这是结界,没有我的灵力,无法进去哟。”
南青把头甩到一边,看着面前的那个老大不正经的男人——祭涟,正笑的一脸的灿烂。祭涟伸出手去抚摸南青的头发:“好顺啊,怎么脾气这么别扭。”
南青眉一皱,想要推开祭涟的手,却在触及他含笑如水的目光时,心里那块隐秘的地方被触动了,这样的笑,自己是有多久没看见了啊······那男人的手掌里蕴着暖暖的感觉。
南青怔了一下,轻轻低下头,脸上一直以来的伪装再也无法继续支撑下去。祭涟像是没有察觉到南青的变化,依旧拉着南青到处乱逛。“这是我栽的莲花,你看看。”本想推开祭涟,南青一抬首看见了满池的莲花,并非白色,却是······
满池的蓝色,看来却不突兀,反而更为衬得这雪域高贵典雅。
“漂亮吗?”祭涟十分喜欢南青的长发,他手中握着南青的发丝,低沉的声音在南青的耳中不断回荡。
南青看着这一池的莲花:“种了多久?”“很久了,有上千年了吧······”,说到这,祭涟狡黠地看了南青一眼,果然,再怎么样南青也只是小孩子。南青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骗你的啦,这是原种在我家族里的,好像种了很久的样子,我只不过把一部分移植了过来。”说完又伸手去摸南青的头发,南青瞪了他一眼,看着祭涟讪讪的缩回手,这才又转头去看池里的莲花。
“你猜我几岁了······”祭涟淡淡地笑了笑。
“老妖怪,谁知道啊···”
“你说我什么?”祭涟佯装发怒,开始挠起了南青,“咯咯”的笑声不断响起,直到南青笑的喘不过气来,祭涟才放手。
祭涟在南青耳边轻声说:“我,今年二十六。”
“啊,那么老,我才只有十六。”
“是吗?老了吗?”祭涟看着莲花,不再出声。
其实南青也预感不到,这从以后的一幕幕会成为他余生里最为难以消逝的记忆,想来温暖人心同时也痛彻心扉,这是他永不可能再接触到的蓝色的“温暖”。
这连着他的过去一起被珍藏在自己脑中最深处,不得忘记。
这以后,无论他走到天涯,还是海角,是黄泉,还是碧落,那一袭蓝衣再不曾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只得看着这一片雪域,念着当年那个温和笑着的男人,倾了他的国,倾了他的城。
我们啊,到底要失去几次,才会珍惜?
但现在,他们谁都不会想到以后的事,因为他们只顾着沉浸在这样的时光里,甚至在想:如果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是不是?
很久很久,久的像是耗尽了一世的时光。南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饿了。”
“我也是。”祭涟的目光像是可以融掉南青内心的坚冰。
南青闪开眼睛:“我想尝尝你烧的菜,好不好?”到了最后竟有了央求的味道。
祭涟笑问:“你喜欢吃什么?
南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祭涟看着长发微乱,神情认真的人儿,不觉乱了一下。
“茄子。”“啊,你说什么?”
南青好奇地看了一眼祭涟:“茄子。”
祭涟慌乱的嗯了一声,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是笨蛋吗?还会犯错误?
南青的心里好像被塞满了东西,有些欣喜。
屋外的雪依旧在飘着,但屋内却飘满了菜香。
“你是·······疯了吧?”南青看着一满桌各式各样的茄子,震惊地不知说什么好。
祭涟拿了两双筷子,一边夹菜给南青,一边说:“青儿,可以这么叫你吗?多吃点,我烧的很好吃的。”眼里满是宠溺的笑。
“嗯,好。”像是默认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南青把头低下去,默默地吃着菜。
“最是寻常情难忘。”多年后南青才明白这句话。情至深,亦是习惯。没有了他,就如同没有了空气一般,窒息感伴着直至死亡。
ps: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原来,繁华也不过是一场破碎惊鸿。
终忘不了你当时血与白交织的疼痛,你还在吗?
沓沓流年,原下世,把你藏在岁月看不见的地方。可我,还有下世吗?
你的容颜在岁月中,在你的莲香中终究淡去吗?
若可以,我愿你永远是长发青丝,微微颔首的样子。
我怎忍得让你独自一人走上那漫漫长路?
涟,涟······
南青轻轻呼唤,听说呼唤百日后你便可回来,可是,这已是第一千四百三是二次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涟,涟······
你再不回来,我就去找你了······
涟,涟······
今天是我们的相识纪念日,你回来看我一下,好吗?
涟,涟······
你还没有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