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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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竹自从跟随母亲来到广东,几乎就没有过朋友,一来是他必须帮着母亲照顾才摊子,二来,他发现广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操着他听不懂的粤语,他曾经也为了适应广东的生活而特地的学过,但是那种连舌头都捋不直的语言,似乎比他想象的难学的多。。。还有就是眼神,他们的眼神似乎都带着蔑视,被人居高临下鄙视的感受真的很不好,但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得生存,为了生存,放弃下自尊也不是不可以的。。。眼神算什么,嘲笑算什么。。。
“妈,我回来了。”刚放学的陈雨竹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妈妈的菜摊里。
他们住的这条街看起来相当的有历史了,斑驳的楼房刻着岁月的痕迹,交错纵横的电线密集的就像蜘蛛网,阴雨天的时候,仿佛都能把天空遮挡起来,已经裂开的水泥路是曾经繁华的象征,这样的环境,就是他娘俩生活的地方。
“回来了啊,坐吧。”陈妈妈在一堆菜叶中抬头看了眼乖巧的儿子,从身后拿了张小凳子,让他坐在那里,“等卖完了就可以回家了,”妈妈笑着,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开始,陈雨竹知道并没有那么轻松,看了眼面前还剩大半的各类青菜。
广东发展的很快,很多地方都因为政府征地或者投资商的投资办厂,已经变成了相当繁华的地方,而他们住的这个地方,由于交通不方便,地势低洼等等原因,慢慢的落后了,成了这座城市中的村,人也慢慢的走光了,剩下的大部分是留守老人和外来务工人员。
他们也想过要搬到好一点的地方去,但是除了这里,其他地方的房租高的吓人,仅靠母亲微薄的收入是没有办法支撑的。
“妈,我不念书了好了?”看着妈妈日渐消瘦的身体,陈雨竹觉得心里酸酸的,心疼他可怜的妈妈。
“胡说!不念书你干嘛!”忙碌中的妈妈听到这话突然把菜往地上一扔,眼神里透着恼怒。
“我可以去打工,洗盘子也可以,我不想您太累了。”陈雨竹有些怯懦的垂下头,他害怕妈妈愤怒的眼神。
“哎。。。”轻轻地摇了摇头,伸出暗黄又粗糙的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小脑袋,“傻孩子,你还是小孩子,不知道生活的艰辛,爸妈正是因为没知识没文化才落到这个地步,妈妈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了,你一定要给你爸爸争口气啊!妈妈再累没关系,只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好过。。。。”说着又想起了那枉死的丈夫,不禁悲从中来,干枯的眼眶蕴上了泪水,但顾忌儿子在面前,不好意思,马上又用那长茧的手掌将眼泪擦干。
母子俩再也没说话,母亲忙着把一堆堆的青菜整理整齐,陈雨竹就在一旁把撕下的菜叶用塑料袋按质量分开装,好一点的就留着自己吃,发黄长虫的就喂了家里养着的几只兔子。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已入睡的母亲的背影,如此的消瘦。他暗暗的发誓,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带着他的母亲离开这里,他要带母亲去享福,去看母亲一直神往的拉萨神庙。。。
小小的少年偷偷的爬下了床,在一个秘密的角落里找到了他用零用钱买来的小手电,带着他的书,跑到出租房最边上的公厕里,安静的看着他的书,而他却不知道,在他起床的那一刻,旁边的妈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心酸。。。
对于他而言,书和母亲就是他世界的全部,他没钱没背景没关系,要想有出路,唯一的办法就是读书,他要考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
第二天他起的很早,帮着妈妈把菜批发好,摆放好,这才急急的去上学。而这样的日子,他过了整整三年,几乎贯穿了他整个初中生涯。
6点30,朱振华准时从家里出发,他家离学校很近,他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慢慢的散步过去,并看看路边的郁郁葱葱,长势甚好的大叶榕,感叹着广东“叶不落”的好气候。
他正悠悠的走着,一阵风快速的从他身边掠过。乍一看,这不是那“拉型”吗?
“喂,拉型。”朱振华加快步子跟了上去。可是前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又或者是,他不知道那“拉型”指的是他。
“喂,前面的,跑咁急,咽住扑街啊!(广东话:干嘛跑那么急,小心摔跤啊,此处有咒骂的意思~)”朱振华又吼了一嗓子,在心里暗骂(咽住扑死你丫!)
前面的人终于听出来了,来了个急刹车,回头一看,原来那个说着叽里咕噜的话的人是在叫他,看着有点眼熟,但他说的话他听不懂,只是皱着眉在原地等他靠近。
“奏咩?唔认得我啊?”看着他有些迷惑的样子,就知道他忘了自己这张脸了,郁闷。
他摇着着头,也不知道是真不记得他了,还是没听懂他的话。“你可不可以说普通话啊,我听不明白。”
“哦。”朱振华恍然大悟搬得点点头,随后又噗一声笑了出来,那湖南话听起来真是可爱啊!
看他又嘲笑他了,也不说话,转身走了。
看他好像有点生气了,赶紧追了上去,用他那蹩脚的普通话解释着“不是啊,你别生气,没别的意思啊,只是觉得你的家乡话很可爱,有空教教我啊!”刚说完,又是一阵笑。在陈雨竹看来真是讨厌的紧,这哪里有请教的意思,明显就是笑话我嘛!这人性格果然恶劣!此时他终于认出了此人,就是昨天要他帮忙搬桌子还老大不愿意得那位,对他的评价一下降到了最低!哦!对了!在班上故意为难我的人也是他!哼,广东人果然满肚子都是坏水!
不再理他,加快步子往前走。
“不用走那么快的,7点才上课呢。”追。
继续不理。。。
无语。。。算了,你不是坐我前面么,看你还能跑到哪去!有的是机会整你!看着他面前的背影,朱振华的邪恶因子又开始发酵了。。。